景黛知道自己是關心則亂,此刻被景仁遠拽到門外站着,吹了陣冷風,倒也慢慢平靜下來。
她不好進房間,隻能規規矩矩地等在外面,面色肅穆。
張舒這段時間對她避而不見,她幾次去司禮監都撲了個空,這次恰巧看到張舒進了盛芳樓,所以尾随而至,沒想到目睹了一場博弈和謀殺。
“爹……”
她想問問這到底怎麽回事,可剛開口,景仁遠卻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帶着褶子眼皮微微下壓,負手看向皇城所在的方向。
今夜無月,連顆星星都看不見,太暗了。
“景黛。”
他突然聲調莊重地喊全名,把景黛震住了,放輕呼吸,小心翼翼地應了聲,“爹?您有事要交代我?”
景仁遠卻沒着急說話,耳邊似有兵戈聲傳來,一陣一陣的,半晌後才扭過頭來看着她,“你跟張舒認識了這麽久,知道他的身世嗎?”
……
皇宮。
這是宋子晚成爲皇帝後,最熱鬧的一個晚上,短兵相接,刀光劍影,血流成河,濃重的鐵鏽味讓她不适應地擰起眉頭,胃裏陣陣反酸。
薛潮親自領着大軍,破入宮門,此刻正在未央宮外。
宋子晚被侍衛團團圍住,保護得密不透風,興安在旁邊,隊首站着的分别是沈清河和衛天。
殿内氣氛凝固,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
外面打鬥的聲音逐漸變小,最後演變成淩亂的腳步和帶着勝利的嘶吼。
宋子晚緊緊盯着大門的方向,想看看它到底什麽時候會被破開。明明是生死攸關之際,她卻隻是緊張,一點都不害怕。
腳步聲越來越近,快了,就快了……
“嘭——”
一聲巨響,外面的人直接一窩蜂湧進來,大刀長矛在木制大門上劃出道道血痕,卻因爲門上塗着紅漆,有些看不真切。
大門被破開後,沖在前面的士兵齊齊朝兩邊散開,擁着滿身盔甲的薛潮走上前來,在離沈清河五米遠的地方站定。
薛潮對着沈清河嗤笑一聲,目光穿過重重阻礙,落在宋子晚身上,笑道,“皇上,君臣一場,沒想到最後我們見面是在這般境地。”
宋子晚看着他猩紅的眸子和臉上濺出的血迹,回之一笑,“是朕沒料到,宰相應該期盼已久。”
“是啊,臣盼這一天已經盼了四十多年,今天終于可以做個了結了。每次上朝,臣都會想,皇上座下的龍椅本該是臣的,滿城繁華無盡疆土也本該是臣的。
可這份江山卻生生被姓宋的人獨占多年,每次午夜夢回,臣都能聽到先祖對臣的譴責,而今終于……終于……皇上,這是臣最後一次尊稱您爲皇上了。”
憑心而論,宋子晚對他不錯,可兩人立場不同,終究要拼個你死我活。
宋子晚搖着頭笑了笑,“你不會念舊情,朕也不會心軟,早該有決斷了,宰相不必多言。”
“你這份氣度我還是挺欣賞的,”薛潮指着自己身後的大軍,“如今韓暮不在城内,張舒命不久矣,太師府回天無力,你自身難保卻還能臨危不懼,我以前小瞧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