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裏可沒什麽排水系統,雨水積漫,已經來到腳下。
“要不跑回去吧?”
這麽等,也不是一個事,王望此時的上衣已經被雨水浸濕。
好在沒有打雷。
不然恐怕不僅僅隻是濕衣了,有葉辛這個等級爲D的選手在,兩人被雷劈的概率恐怕不小。
葉辛點了點頭。
天色漸暗。
這雨一時半會恐怕停不了,幹等下去,确實不是辦法。
就在二人決定冒雨奔襲的時候,一道撐着傘的朦胧人影突然從遠方走來,在雨幕中逐漸清晰。
“周立科?”
王望頗爲意外。
“你們原來在這呢,見你們一直沒回去,大家都很擔心,讓我來找你們。”
周立科撐着傘,抱怨道:“我去村長家,說你們已經走了,沿路找了半天,要不是我一直仔細瞧着,差點就錯過了,你們看,我鞋都濕了。”
“辛苦了。”
王望看着對方泥濘的鞋子和濕潤的褲腿,有點感動。
這個小說家在他心裏的印象其實比較憊懶,不太着調,沒想到對方居然會冒着大雨出來找他們。
果然人不可貌相。
“隻找到兩把傘,你們兩個将就一下吧。”
周立科把右手拎着的一把紙傘遞了過來。
王望接過,把傘撐開。
傘不大,擠兩個人有點勉強,但這種時候,隻能湊合了。
“走吧。”
周立科轉身引路。
王望葉辛共用一把傘,跟在後面。
“這雨下的,和天漏了似的,不知道晚上會不會停。”
村裏都是泥巴路,三人一腳一個泥巴水坑,走的異常艱難。
“要是這雨幾天不停,屍體一直擱在屋裏,那可就麻煩了。”
周立科絮絮叨叨。
兩旁的屋子内,有村民打開門,看着門口被沖掉的血迹,焦躁不安。
二虎的死,足以說明這種習俗其實不太靠譜,可這些村民似乎依然深信不疑。
“這村子的洗腦工作做的不錯。”
王望有感而發。
以他的身份,對這種封建迷信現象自然深惡痛絕,可他也沒偏執到妄圖去在這裏改變什麽。
“一群自欺欺人的蠢貨而已!”
睨眼瞧去的周立科曬然一笑。
“你看看他們,多可悲,明明知道沒有作用,可是卻還得想方設法找一些東西來安慰自己,可憐的蝼蟻。”
王望微微皺眉。
雖然理是這個理,但這話說的也太尖酸了些。
看向走在前面的周立科,王望嘴唇動了動,不過卻也沒有反駁,不想傷了隊友之間的和氣。
可以看到,有幾戶村民院子裏還擺了幾筐橘子,任由雨水沖刷,沒收進去。
一直注視周立科背影的葉辛突然停下腳步。
撐着傘的王望也不得不跟着停下,疑惑轉頭。
依然在往前走的周立科自顧自走出幾步,而後才察覺到二人沒跟上來,回過頭。
“停着幹什麽?快走啊!”
“你在這裏等一下。”
葉辛的聲線透過雨幕。
“我去買幾個橘子。”
買幾個橘子?
周立科一怔,還想說什麽,隻見葉辛很快轉身,朝回走去。
共用一把傘的王望有點莫名其妙,但也不得不撐傘跟上。
三人分開。
“你想吃橘子?”
王望還真以爲葉辛是看到了村民門口放着的那些橘子,嘴饞了。
可是當回到那幾戶村民門口時候,葉辛腳步不停,根本沒有進去的意思。
“葉辛……”
“别回頭。”
王望隻看到,身邊的青年神情冷峻。
“怎麽了?”
他皺起眉,不明所以。
“你注意到他撐傘的手了嗎?”
王望聞言,下意識要扭頭去看後面的周立科,可是對方剛才那句話重新在腦海浮現。
王望克制住回頭的沖動,想了想,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葉辛,到底怎麽回事?”
“他剛才一直在用右手撐傘。”
葉辛偏頭,“可是周立科,是一個左撇子。”
四目相對,王望悚然一驚。
正常人的慣用手是右手,右手撐傘,天經地義,所以他才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可對于左撇子而言,那就不一樣了。
雖然僅憑這一點并不能完全說明某些問題,但在生死攸關的薪火遊戲裏,杯弓蛇影并不是什麽壞事!
小心駛得萬年船。
風雨之中,王望莫名感到寒意越濃,後背更像是有一道惡毒的目光穿透雨幕,正死死盯着自己。
不用葉辛催促,他腳步本能加快。
二人不惜繞遠路,從另一條道回到了牛家兄弟院子。
“你們怎麽才回來?”
屋内。
旅行團濟濟一堂,一個不差。
苦思冥想狀的周立科停下筆,擡起頭。
王望刻意朝他的腳下瞧去,結果幹幹淨淨。
“你一直沒出去嗎?”
周立科被問的愣了愣,納悶搖頭,“沒啊,怎麽了?”
聞言,王望不由自主倒吸一口涼氣。
雖然主動參加遊戲,就得做好不成功就成仁的準備。
可做好犧牲的覺悟,并不代表就能坦然面對死亡。
他明白,自己剛才幾乎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出什麽事了?”
每個人都瞧出王望神色的異常。
就連金胖子都感覺奇怪。
畢竟這個男人給他的感覺,一直都像精鐵一樣。
“剛才我和葉辛回來的時候,遇到大雨,不得不在一棵樹下暫躲,結果他找到了我們。”
王望注視周立科。
“你說誰?”
羅伊人眸光收縮。
王望沒再回應,可是視線的朝向已經給出的答案,他拿起那把傘。
“這傘也是他給我們的。”
“這怎麽可能?他一直沒有出去啊!”
沈露彷徨的瞅着一直待在屋裏沉心創作的周立科,無比驚詫。
所有人都覺得匪夷所思。
周立科更是不由自主道:“對啊,我沒出去過,你們是看錯了吧?”
這簡直是一個冷笑話。
每個人都明白,怎麽可能看錯?
“那你們是怎麽甩開他的?”
申正剛語氣透着七分嚴肅,剩下的三分,則是難以抑制的好奇。
王望轉頭,眼神複雜看向抹着發梢雨水的青年。
“葉辛說,讓他等一下,我們去買幾個橘子。”
買、買幾個橘子?
所有人齊齊一愣,看向神色如常的青年,盡皆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