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科喝了一口熱騰騰的湯,長長呼出口氣,貌似極爲滿足。
夕陽西斜。
天色漸暗。
旅行團圍坐在桌前,吃着晚飯。
一大盆新鮮雞肉,一大鍋雞湯,這都是莺兒不久前送來的。
哪怕金胖子,都強忍惡心,站在桌邊用力扒着飯,隻是盡量離屍體遠一些。
在山裏晃蕩這幾天,他都沒吃過白米飯,隻靠一些高能量食物充饑。
“爲什麽白天是雞蛋馍馍,晚上就變成了大餐?”
王望覺得奇怪。
”這還不簡單,心虛了呗,被我們發現了胡蝶的事,所以才改善夥食,來讨好我們。”
周立科信誓旦旦:“胡蝶肯定不是自殺,絕對是這個村子對她做了什麽,才導緻了她的死亡。所以她才不願投胎,成爲了厲鬼,留在村子裏害人。”
越說,周立科越覺得自己的分析非常有道理。
“一定是這樣!”
“我覺得我們還是少管閑事爲好,”
或許現在終于是瞧出人家七個人是一夥的,嘴角還粘着一粒飯的金胖子說話時明顯有點底氣不足。
“那個胡蝶怎麽死的,和咱們毫無關系,咱們沒必要自找麻煩,假如她真是被這個村子害死的,咱們就更加不能聲張了。”
“爲什麽?”
周立科瞧去。
“你想想。”
幹向導這行的人,心思都比較活泛,金胖子也是一樣,這時候,他明白隻有融入進對方的群體,才是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所以壓根沒介意之前和周立科的争執。
“如果胡蝶真是被害死了,咱們知道了,再被這個村子裏的人知道咱們知道了,他們還會讓咱們離開?說不準就會殺人滅口!”
雖然他像說繞口令一樣,但大家還是聽懂了他的意思。
站在他本人的角度,确實挺有道理。
可遺憾的是。
金胖子不知道這七個人和他存在本質上的差别,想的根本不是怎麽盡快的平安離開這個村子。
“所以咱們最好不要再輕舉妄動,隻要等外面的瘴氣一散,咱們立馬出村,然後聯系警察,無論胡蝶還是甄志丙的死,到時候都可以讓警察來查。”
無人說話。
按照一個普通人的思維邏輯,金胖子說的一點沒錯,甚至可以說是最正确穩妥的做法。
可是……
“這瘴氣短時期内,恐怕散不了喽。”
周立科歎道。
想等瘴氣消散平安出村?
恐怕那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起碼他可以确定,在遊戲任務規定的七天内,這瘴氣肯定不會消散。
要麽他們在這村子裏挺過七天,然後順利過關。
要麽,和地上的甄志丙一樣,永遠的留在這裏。
“爲啥?”
金胖子疑惑瞅來。
“因爲我不僅是一個小說家,還是一個占星師,你懂的。”
周立科張嘴就來。
“真的假的?”
金胖子表示懷疑。
“不信你明天去村口看看就知道了。”
吃完飯,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比昨天還要黑的快,甚至月亮都不見蹤影。
目前還剩九個人,将戈柔排除在外,旅行團決定以兩人爲一組,輪流值夜。
爲了公平,也爲了打發時間,周立科制作了幾個紙團,抽到同樣數字的分爲一組。
結果葉辛和羅伊人無巧不巧的分到一塊。
淩晨一點。
羅伊人抱着胳膊靠在門口。
葉辛坐在桌邊,腳下不遠處,就是被布蓋着的屍體。
卧室早已被擠滿,值夜的人隻能呆在堂屋,和屍體共處一室。
“你是做什麽的?”
一道清麗的聲線響起,葉辛擡眼,發現靠在門邊的女警花正注視着自己。
“我是說現實中。”
“保镖。”
葉辛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不過這次倒沒有置若罔聞或者閉口不談。
羅伊人挑了挑眉,貌似比較驚訝。
的确。
保镖她不是沒見過,可如此年輕的保镖,她還是頭一次見。
從外表上看,這個青年,應該也就二十出頭。
不過作爲一個保镖,能有如此堅韌的心性,倒是可以理解了。
“你爲什麽要隐藏自己的信息?”
羅伊人沒有深問,她是一個警察,不是一個八卦記者,沒有探查人隐私的癖好,很快轉移了話題。
“因爲規則允許。”
葉辛波瀾不驚的回道,給出的回應又一次讓這位警花始料未及,并且無話可說。
就像在現實中。
法無禁止皆可行,
薪火遊戲也是一樣。
隻要遊戲規則允許,玩家怎麽選擇,全憑玩家的喜好,憑什麽一定要有理由?
就好比現實中碰到一個戴面具的人,就能沖上去,質問人家爲什麽戴面具嗎?
“你是不是也有抑郁症?”
失語好一會,羅伊人才再度出聲,乍一聽起來,非常不禮貌,甚至有辱罵的意味,可她的神情卻十分正經,并且認真。
葉辛不愠不怒,神色如常,貌似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在和羅伊人對視一會後,也很正式的回應了一句。
“沒有。”
“……”
羅伊人嘴角顫動了下,作爲一名善于審訊談判經驗豐富的專業幹警,一時間,竟然被整得有些詞窮。
從業以來,她見過形形色色的犯人,一些扭曲變态的也有,可沒有一個人給她的感覺如此奇特,
她甚至開始不受控制的懷疑,這個青年究竟是不是一個“玩家”?他會不會是遊戲安排的一個另類“NPC”角色?
哪有人類的情緒會如此的淡漠、甚至是……空洞?
注視着那張讓她都不得不承認過分帥氣的臉,羅伊人多次給自己打氣,可最後還是放棄了與這個青年溝通,轉過身,打開門,想要透透氣,
“吱呀……”
伴随木門的敞開,羅伊人眼神一閃,瞳孔驟然凝縮。
“誰?!”
外面漆黑一片,鴉雀無聲。
葉辛站起身,走到門口。
“你看見了嗎?”
羅伊人依舊目不轉睛的盯着外面。
“什麽?”
“一團黑影剛才從院子門口晃了過去。”
羅伊人扭頭,銳利的眉毛擰起,“你真的沒有看見?”
站在旁邊的葉辛望着屋外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輕輕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