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葉辛給出的解釋,一頭霧水的沈露依然有點難以理解。
“她讓你滾出去,這和是不是她殺了甄志丙有什麽關系?”
“對啊!這有什麽聯系?”
周立科也難以理解。
“她既然讓葉辛滾出去,那就證明,那個女人,對葉辛起碼沒有太大的惡意。”
高福文有點異樣的看了眼葉辛。
他的發言,可謂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是啊。
假如真是厲鬼,會對你那麽客氣嗎?還會讓你滾?
隻怕一個照面,就把你給宰了吧?
羅伊人沉默下來,抿着唇,注視着從門口走進來,把水壺放在桌上的青年。
對方的心志、洞察、以及思辨力,簡直令人發指。
不僅僅隻是捉摸不透了。
現在對于這個青年,她甚至開始不可抑制的産生一絲高深莫測的感覺。
“僅憑一句話,并不足以證明她對我們沒有惡意,也不能證明甄志丙不是她殺的,她是鬼,不是人,性情無法捉摸,她當時沒有對葉辛下手,或許是因爲其他什麽原因,比如環境,比如還有其他人在場。”
申正剛沒有盲從,看向羅伊人。
“你不是說,當時寇辰也在嗎?或許正是因爲他,葉辛才逃過一劫。”
對此,葉辛沒有辯駁。
申正剛的分析不無道理,畢竟當時寇辰一出現,那個女人就消失了。
再者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就算再如何聰明的人,也難免會有出錯的時候,在這場性命攸關不容失誤的遊戲裏,每個人能獨立思考,集思廣益,這絕對是好事。
葉辛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
所有人都注視着他。
這種團隊裏的分量變化,人眼可見。
雖然從進遊戲開始,葉辛說的話不超過十句,可此時此刻,他卻隐隐成爲了最受關注的那個人。
“我覺得,你們最好和那位莺兒姑娘聊一下。”
葉辛輕聲開口。
“我去吧。”
沈露毛遂自薦,可話音剛落,就聽到又有人說道:“你還得照顧戈柔,我去吧。”
是羅伊人。
這位清冷的女警花當即走了出去,或許是爲了證明自己,也或許是因爲不服輸,渾然沒有察覺到自己下意識就聽從了葉辛的安排。
葉辛目送她出門。
“葉辛,和我說說你當時見到那個女鬼的具體細節呗?”
周立科雙眼泛光的蹦了過來。
————
莺兒的住址很容易找,就在村裏的最高建築,村長的家旁邊。
當羅伊人走到院門的時候,看到她們在村子裏見到的唯一女性正在院子裏喂雞。
柔和的光線下,這是一副相當祥和甚至美好的畫面。
按照這個村子的習俗,這些雞主要的用途,應該不是用來吃的。
“莺兒姑娘。”
聽到喊聲,莺兒擡起頭,看着走進院子的羅伊人,下意識皺了皺眉,然後直起身,收起箕畚,用一種毫不掩飾的冷淡的語氣道:“雞血等會就會給你們送去。”
“我并不是來取雞血的。”
仿佛察覺不到對方的不歡迎,羅伊人一邊說話一邊走到莺兒面前。
“有什麽事嗎?”
莺兒注視着她,眉頭依然皺着。
幸好來的是羅伊人,不然換作一個爺們,或許早就被驅趕了。
“我想問問,村裏那間上了鎖的房子,以前住的是誰?”
羅伊人也沒有客套,直接選擇開門見山。
聞言,莺兒眼神頓時閃爍了下,然後不假思索道:“什麽房子?我不知道,抱歉,我有事要忙。”
她明擺着不願意多聊,轉身就要進屋。
羅伊人站在原地。
“我朋友剛才在那間屋子,看到了一個穿着喜服的女人。”
莺兒身形驟然停頓,就像被定在了那裏。
羅伊人看着她的背影。
“我們沒有惡意,我們的朋友昨晚慘死,我們也想要查清楚真相。”
“莺兒姑娘,這個村子,真的鬧鬼嗎?”
莺兒伫立良久,然後才慢慢轉過身。
“你們真的看到了?”
面對那雙顫動的眼睛,羅伊人無聲點了點頭。
莺兒沉默了好一會,臉色閃過一抹複雜。
“進來聊吧。”
兩女進屋。
莺兒給羅伊人倒了杯水。
“她叫胡蝶,和你們一樣,也是來山裏旅行的,結果不小心來到了我們村子……”
羅伊人不動聲色,知道對方的心理防線終于松動,現在正是探索線索的最佳時機。
“她一個人來的嗎?”
莺兒點頭。
“嗯,她好像有一種病,叫什麽抑郁症,來山裏旅行,也是爲了治療自己的病情。”
“然後呢?”
“然後我們讓她在村子裏住了下來,在這裏住了幾天後,她好像喜歡上了這裏,不願意離開了。”
抑郁症,這種精神類的疾病在當下很常見。
羅伊人也見識過這樣的病人。
一般情況下,和正常人沒什麽區别,不過焦慮感會比普通人嚴重,偶爾甚至會産生輕生傾向,喜歡一個人獨處,愛逃避現實。
“你和她熟悉嗎?”
羅伊人盡量使自己的聲音放輕,避開刺激性的問題,不引起對方的警惕。
莺兒點了點頭,眼神渙散,似乎沉浸入那段回憶裏。
“應該算熟悉吧,我叫她胡蝶姐,她經常說外面的故事給我聽。”
“她一直沒有離開嗎?”
羅伊人委婉的問道。
聞言,莺兒渙散的眼神微微凝聚,思緒似乎正從從過去中抽離出來。
羅伊人内心一沉,有點後悔。
還是過于急切了。
“沒。”
莺兒搖了搖頭,“我們以爲她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可是有一早上,我去找她的時候,發現她,自殺了。”
羅伊人還打算問什麽,可是對方不再給她機會。
“正好,把雞血帶回去吧。”
莺兒走向廚房,從裏面端了一碗新鮮的血出來,交給羅伊人。
這顯然是在下逐客令了。
羅伊人知道,最好的打探機會已經錯過,隻能接過碗。
“打攪了。”
莺兒沒回話。
羅伊人轉身,走到門口的時候,腳步突然一頓。
“莺兒姑娘,你和村長是什麽關系?”
“他是我父親。”
羅伊人點了點頭,重新回過頭,端着血走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