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管别人如何,葉辛似乎休息得不錯,第二天起了個一大早。
當然。
這個“一大早”,指的是時間意義上。
哪怕現在早上七點,外面依然看不到一點天光,和寂靜深夜根本沒有任何區别。
天空就像是被一張厚密的黑布給死死遮住,讓人感到壓抑、窒息。
“李嬸。”
客廳,氣派的落地窗前,保姆李嬸站在那裏,望着外面濃稠的黑暗,布滿了柴米油鹽氣息的臉上流露出不加掩飾的憂慮。
“葉辛,起這麽早。”
聽到背後的聲音,李嬸扭頭,對走到身旁的青年擠出一抹笑容。
認識歸認識,但她對小姐這個保镖,确實不熟,對方也很少留下來過夜,可即使接觸不多,她對這青年的印象依然不錯,這是一種近乎本能的感受,
聽說對方還是一個孤兒,很小就被父母遺棄,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在被老闆挑中前,嘗試過多種工作,雖然身世坎坷,可并沒有怨天尤人,一直努力生活,自力更生。
她也是一個母親,兒子大抵和這孩子差不多大,目前在讀大二,前不久談了個女朋友,還找她多要了兩千塊的生活費,年紀差不多,可二者壓根沒法相提并論。
“我去做早餐,你稍等一會。”
李嬸搓了搓手,轉身要去廚房。
“不急,等柳小姐醒了再說吧,我現在也不餓。”
目光從外面的黑暗收回,葉辛看向李嬸:“李嬸,麻煩你把需要的生活物資列一個清單,我去買。”
李嬸一愣,然後立即道:“不用,我一般都是打電話,他們會直接送過來……”
“現在應該沒人會來送了。”
看着那張平靜而年輕的面孔,李嬸話頭頓住。
是啊。
她差點忘了。
現在的世界和以前不一樣了。
鋪天蓋地的新聞消息她也看了一些,沒有人知道,這場暗無天日會持續多長時間。
官方模棱兩可,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我馬上去寫。”
李嬸急匆匆去找紙筆,絞盡腦汁,面面俱到,各類物資寫了一大串。
“給。”
揣好物資單,葉辛便出了門,還是騎着他那輛單車,很快離開别墅。
作爲一線富人區,東方銀座周邊的設施一應俱全,相隔一個街區就有一家全球連鎖的大型商超。
隻不過當葉辛騎車到這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時間太早的原因,這家商超并沒有開門。
葉辛隻能騎車離開。
一路上,臨街大大小小的店鋪幾乎都大門緊鎖,甚至正值生意黃金期的早點鋪都沒有營業。
除了昏黃的路燈,街道上死氣沉沉,很難想象,這居然是以繁華著稱的安海。
騎了二十多分鍾,葉辛才好不容易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時的無人超市。
裏面沒有工作人員,購物結賬全部由顧客自主完成。
葉辛把車停在門口,沒忘上鎖,然後走了進去。
“歡迎光臨。”
通過感應門時,超市系統依然按部就班的履行着自己的職責。
隻不過這放在以往不足爲奇的提示聲在此刻竟然營造出一絲詭異的味道。
葉辛拿出物資單,開始一一貼照搜尋。
除了葉辛,超市裏還有幾位顧客,隻不過大家都舉止慌忙,眼神戒備,透着生人勿近的氣息,不斷往購物車裏塞東西,彼此之間沒有任何的交流。
大概半個鍾頭,一個購物車裝滿,其實李嬸清單上羅列出來的東西并沒有買完,但一個人,也隻能鞋帶這麽多分量了。
就在葉辛推着購物車去結賬的時候,發現之前在奶制品區碰到過的那個穿着高領夾克的中年男人竟然沒有付款,就這麽直接無視了刷臉機。
“砰。”
購物車蠻橫的撞開出口的隔離杆,那個中年男人就這麽大搖大擺推着一車商品揚長而去。
無人超市沒有工作人員,也沒有保安,逃單确實很容易,可是别忘了,這裏到處都有監控。
即使成功拿着東西逃了,事後也會受到應有的懲罰,甚至還會損害個人征信,影響人的一生。
所以一般情況,沒有人會這麽做。
即使有中年男人帶頭,可葉辛并沒有效仿,還是老實的走到結算機前,逐一拿出商品清點付款。
又是帶着帽子的年輕人推着車從他身邊匆匆而過,見葉辛還在傻乎乎結賬,頓時“好心”提醒一句:“想什麽呢!世界末日了,誰還會來管你,趕緊拿着東西跑吧,蠢貨!”
葉辛置若罔聞,付完款,才拎着大包小包出了門。
看來待會還得再來幾趟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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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塞,李嬸,你這是大采購嗎?”
當柳夏子打着哈欠下樓,看見客廳裏堆滿了大包小包,頓時目露驚色。
“不是,這都是葉辛出去買的。”
李嬸正忙着整理。
“葉辛?”
柳夏子微微一愣,繼而犯起了嘀咕。
“他買這麽多東西幹什麽?”
難不成昨晚自己給了他一萬塊錢,那家夥感覺過意不去,所以投桃報李?
因爲她在這些袋子裏還看到了一些自己愛吃的零食。
如果真是這樣,那冰塊其實也不是不懂感恩嘛。
“小姐,現在情況特殊,多買必備的生活用品,總歸有備無患。”
柳夏子點了點頭,走下樓梯。
“李嬸,我來幫你。”
“不用了小姐,我一個人就夠了。”
李嬸連忙拒絕。
知道自己強行幫忙隻會讓對方更加不自在,柳夏子也就作罷,看了眼外面的昏暗景象。
“李嬸,葉辛他人呢?”
“他還在買東西。”
李嬸感歎道:“葉辛七點多就起來,來回奔波了幾趟,真是辛苦他了。”
柳夏子沒說話,望向門口,
那家夥雖然總是擺着一張冷冰冰的臭臉,不過确實比較盡職盡責,在敬業方面,确實無可指摘,隻要是父親的吩咐,總會竭盡全力的執行,屬于那種從不誇誇其談隻腳踏實地做事的典型。
父親喜歡他,确實情有可原。
隻是遺憾的是。
柳夏子輕輕歎了口氣。
爲什麽他眼裏隻有父親,從來不聽自己的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