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辛,你進來一下!”
看到走進寝室樓的青年,管理室裏的王大爺趕忙起身,隔着窗戶招了招手。
打算上樓的葉辛腳步一頓,轉過臉,然後點了點頭,随即走進管理室。
“您有什麽事嗎?”
“先坐。”
王大爺很客氣,還給葉辛拿一次性水杯倒了杯水。
“你上次問我的事情,我想清楚了。”
葉辛瞳孔微微凝縮,握着水杯,靜待下文。
“那一年109慘案發生的時候,死的确實隻有他們四個!”
“您确定?”
王大爺注視着他,認真而用力的點了點頭。
“我确定,絕對不會出錯!除了他們四個,再沒有别人了!”
葉辛沒再接話,拿起杯子,低頭喝了口水。
“你還沒告訴我,你問這個問題幹什麽?”
王大爺目露困惑。
昨天早上,這個青年在這裏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就感到不理解,
照理說,聽到那麽恐怖的事情,應該驚慌害怕才是,可這孩子卻一臉淡定,還莫名其妙問他當年的死者除了109寝室的四個新生,還有沒有别人。
因爲年紀大了,而且事情過去了幾年,記憶難免模糊,他當時沒敢回答,想了一天後,才得以确定。
那年的受害者,确實隻有住在109宿舍的四個學生!
“沒事,隻是随便問問。”
葉辛平靜起身,“麻煩您了。”
說罷,他似乎打算離開。
“等等。”
王大爺将之叫住,拉開抽屜,從裏面抽出一張什麽東西,塞到葉辛手上。
“這個還給你。”
打開鎖,推開門,葉辛步入寝室。
寝室裏很安靜,甚至可以說安詳,午後輕柔的陽光灑在陽台上,完全看不出兩天前,曾有一條鮮活的生命在從這裏隕落。
葉辛看了一會陽台,然後又看了眼張壽山的位置,随即走到自己桌前坐下,拿起那張從109宿舍撿到的照片,重新端詳。
王大爺應該是不想面對那段記憶,所以才将照片塞還給了他。
1996.2.29
葉辛的手指輕輕摩擦着印在邊角的這串日期。
裏面的四個青年,現在已全部不在人世,這确實是一張能讓人忌憚畏懼的照片。
而其實這張照片最詭異的地方,并不在照片裏面。
而是在鏡頭外,人眼看不到的位置。
這也是爲什麽,葉辛要問王大爺那個問題的原因。
吉他社團建,參加者是不是隻有徐子麟四人,到目前爲止尚不清楚。
可是109寝室慘案,現在已經有了明确的答案。
梅蘭山詛咒,并不是想象中的“無懈可擊”。
在那些血腥驚悚的故事背後,其實存在着不爲人知的幸存者!
譬如。
這張照片的攝影師!
在撿到這張照片的時候,葉辛就意識到這個問題。
當時爬山的,絕對不僅僅隻有109寝室的四個學生,至少還有一個,給他們拍下這張照片的人!
可是王大爺肯定,當年出事的,隻有照片裏這四個學生,那麽沒有出現在鏡頭中的拍照者,他去哪了?
他爲什麽逃過了梅蘭山的詛咒?在其他四個同行者慘死的情況下,幸免于難?
葉辛閉上眼睛,通過他不斷輕顫的眼皮,可以看出他此時的心緒很不平靜。
……
“好家夥,他居然跑到寝室來睡覺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段榮書推門進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貌似睡着的葉辛。
“喂,醒醒。”
他走過去,推了葉辛幾把。
葉辛睜開眼。
“我真是服了你了,張壽山剛出事還沒幾天呢,你居然敢一個人在這裏睡覺?”
段榮書啧啧稱奇,自愧不如。
“大家這幾天,确實辛苦了。”
後面走進來的陳培恩理解道。
“這是什麽?”
段榮書注意到葉辛手裏的那張照片,好奇的拿了過來。
葉辛沒有阻止,“送給你了。”
“我還以爲是美女呢。”
看了眼,段榮書就失去了興趣,他可沒葉辛那麽細緻入微,壓根像是沒注意照片的背景位置,發現是幾個大老爺們,就意興闌珊的将照片丢回葉辛的桌上。
“你們确定,咱們要繼續住這間寝室?”
“或者說,你能給我們提供更好的地方?”
陳培恩反問道。
段榮書立即啞口無言,聳了聳肩,“得,當我沒說。”
說完,他就走向自己的床鋪,一躍躺了上去,舒享受的長歎了口氣。
“果然還是睡床舒服啊。”
“要不要再休息會?”
陳培恩問葉辛。
“不用。
葉辛搖了搖頭,扭頭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不知不覺已經臨近黃昏了。
“你這幾天都沒怎麽休息,躺一會吧,有事叫你。”
陳培恩聞言一怔,看着那張望着窗外的側臉,要不是寝室隻有他們三個,他都要懷疑這話是不是對方說出來的。
”行,那我眯一會。”
陳培恩也沒逞強,他也隻不過是肉體凡胎,這兩天高度緊張,再加上缺乏睡眠,精神狀況确實很疲勞,表面上看起來沒事,隻不過強撐出來的假象而已。
陳培恩走向自己的床鋪,躺了上去,緊繃的一根弦驟然放松,這位教授沒一會就進入了夢鄉,甚至還發出輕微的鼾聲。
這是真累了。
躺在床上翹着雙腿的段榮書笑了笑,繼而歎了口氣。
“連咱們的大家長都快堅持不住了。”
以陳培恩這幾天的表現,确實像幾人的家長,這麽形容恰如其分。
段榮書從床上扭頭,側躺着,瞧向葉辛,怪異的角度,居然和當時張壽山墜樓身亡時的姿勢有幾分相似。
“葉辛,你要是害怕,現在大可以說出來,反正胡蕊她們不在,我是不會嘲笑你的,這麽一直端着,累不累啊?”
他似乎笃定,葉辛一直以來的鎮定,隻不過裝模作樣。
葉辛微微側臉,擡起目光,與躺在床鋪上的段榮書對視,輕聲問了一句,“那你累嗎?”
段榮書一怔,繼而笑了笑,然後躺了回去,仰着頭,望着天花闆,長長歎了口氣。
“累啊,怎麽可能不累。”
葉辛靜靜的坐在那裏,手指無意識敲擊着膝蓋,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