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氏是發了狠,幾近瘋狂的在打姜婀,她覺得秦守願如今這個情況就是姜婀害的。
把怒氣和怨氣都撒在了姜婀的身上。
姜婀本可躲,可是看到秦守願那面如死灰,毫無生氣的樣子,她也愣住了,不可置信的任憑佟氏打罵。
疼不疼?疼!
可是,昨天她還一手牽一個帶着他們出去玩,吃好吃的。
秦守願昨天還幫她求情來着。小小年紀,卻已經懂得承擔和維護。這才過了一晚,卻人事不省,說要死了,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一滴兩滴淚,從姜婀的眼裏流出,不是因爲被佟氏打罵疼,而是心疼,她心疼這個可愛又無比懂事的孩子。
見佟氏如此撒潑,秦鳳中身爲當家之主,哪裏見得,趕緊讓兩個婆子拉開。
秦鳳西喂完藥丢了碗過來就看她愣在那裏,臉上有手印和指甲抓痕,她卻無動于衷,隻看着床上的秦守願默默的流淚。
他心疼極了,他早應該知道,但凡沾上秦守願的事,佟氏就會發瘋,他剛剛該護着她的。
佟氏人雖被拖來,可那勁卻沒松下來,看姜婀就跟殺父仇人一樣,紅着眼睛,全身都恨得發抖,暴跳如雷的喊她滾。
“你滾,你滾,殺人兇手。都怪你,好好的人帶出去就這樣了。”
姜婀實在是愧疚得很,她是應該出去的,她轉身走了兩步。
卻又兩步并作三步跑到了秦守願的床邊,想要親自看看他到底是什麽情況。
這下連二太太都坐不住了,猛的一下起身,卻因氣血攻心一下沒站得穩,險些摔倒。
還是旁邊的丫鬟趕緊給扶住了。
她們都認爲姜婀不該再接近秦守願。
秦鳳西這次直接站到了姜婀的身後,誰再想打她,得從他這裏先過。
姜婀仔細查看,秦守願果然全身滾燙,燙得驚人。身體還時不時帶着抽搐,發抖。
眼睛裏面果然沒有了生機。
她有那麽一刻也彷徨了起來,一下滑坐在床榻上。
難道一個人的生死,真的就這麽脆弱而毫無征兆?
她擡頭朦胧着眼,看着秦鳳西,滿眼乞求的說:“等他好了,咱們帶他去冀州城習武好不好?”
秦鳳西半蹲下來,看着她說:“好!”
姜婀淚流不斷,她用衣袖橫抹眼淚,抹了兩下,跪在床榻便,搓着秦守願的手嘴角帶着笑,眼淚卻總是不間斷。
她抽泣着笑說:“五公子,你聽見沒有,你七叔祖說他帶你習武呢,咱們起來習武好不好?你大哥都沒有的特權呢。我知道你想習武的,你非常非常的想。”
沒有聲音,也沒有回答。
佟氏哇的一聲哭起來,跪在地上祈求不停的磕頭說:“老天爺呀,求求你,如果真要收命,就收了我的命吧,放我兒一條生路吧,他才這麽小。”
佟氏求完又匍匐爬到床邊對着秦守願說:“兒呀。娘求你,你一定要活過來呀,隻要你活着,娘什麽都答應你,都答應你。”
不知道是不是藥灌下去有點發揮作用了,還是他們說的話有點用,姜婀握着秦守願的那隻手,輕微動了一下。
她趕緊喊:“太醫,太醫,他剛剛手動了,感覺動了一下。”
馬太醫還沒走,但收拾好了東西。
聽見姜婀在喊,他趕緊上前查探,這一看,馬太醫神色就又不好了,覺得姜婀簡直是胡鬧。
病人還是這個樣子,依然眼神渙散,身體溫度持續沒有降下來。
“有酒精嗎?不要光洗澡或者溫水降溫。也試試酒精。”姜婀提議。
馬太醫皺眉,酒精是用來消毒的。
不是用來…
“酒精揮發快,能快速吸收帶走溫度,降溫快。”
所以每隔二十分鍾左右,姜婀就讓人給秦守願擦身子,主要是額頭,腋下腿根等地方。
前胸和後背不擦,又讓人熬了藥,她和秦鳳西則不停的給他搓手搓腳,刺激腳底穴位髒府,促進流汗,逐步降溫,控制病情發展繼續惡化。
一開始佟氏不讓她在秦守願身邊,覺得是她害了秦守願。
又看她莫名其妙的一會搓秦守願的手,一會搓腳心等,覺得她簡直是在折磨自己的兒子,不讓。
最後還是三太夫人穆氏趕過來說:“相信她吧,當初我初進冀州城就病發了,也是她救了我。她雖不會醫術,卻總是抽空給我這裏按按,那裏揉揉,如今身體也總覺得好了不少。”
其實姜婀也沒把握,她不過是死馬當活馬醫,畢竟,馬太醫直接就差不多放棄的狀态了。
藥煎來後秦鳳西又給灌了一碗下去,姜婀還是不停的跪在他床邊給他搓手,一直說:“快好起來,好了你七叔祖親自教你習武,把他的絕學都傳授給你。還有我,我教你鞭法,什麽都教你。”
秦鳳中和秦鳳西是要進宮的。
姜婀卻一直沒走,雖然二太太總是用她是災星的眼神埋怨惡狠狠的看着她。
她卻渾然不在意。
直到夜幕十分,天空中下起了鵝毛大雪,追星無數次來催她吃點東西再繼續。
她覺得她的手都搓麻木了,腳也酸疼得厲害。
讓追星端了點流食過來,兩三口喝了又繼續。她确實不能一點東西都不吃,沒力氣。
中途馬太醫想走,姜婀卻不讓,非要他随時就在這裏,隻要人還沒走,身體還沒有僵,她就不放棄。
四奶奶也哭了一天,吃也吃不下,也不休息,眼睛腫得比核桃還大。
她擡頭看着四奶奶,四奶奶也完全沒了生氣,整個人失魂落魄的。毫不懷疑,如果秦守願真的就這麽去了,四奶奶估計也就再沒寄托了。
她又低下頭在秦守願耳邊說:“你這麽懂事的孩子,也救救你母親和祖母吧,她們的一生寄托都在你這裏了。”
四奶奶佟氏擡眼看了她一眼,什麽都沒說,又期盼的看着秦守願。她開口顫巍巍的說:“兒呀,隻要你活過來,你想幹什麽,娘什麽都答應你。”
“五少爺,聽見沒有,你娘都答應了。你想幹什麽都可以,你憐惜憐惜做母親的心吧,一定要快快好起來。”她繼續不停的在他的耳邊說。
這一天,她嘴沒有停過,手也沒有停過,隻想把他叫醒。
半夜後,秦守願的體溫終于降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