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筆,有些顫抖,她會寫的字不多,都是以前偷學的一些字,她想了想寫了她唯一會的三字經。
人之初,性木羊。性相斤,刁相遠,狗不孝,性乃千。
扁豆自覺寫得還可以,李矚拿過來看了卻整個臉都黑了,字歪歪扭扭不工整大小不一就罷了,三句這麽簡單的話,連幾歲的孩童都會的,竟然錯了七個字。
簡直就是不學無術,狗屁不通。
簡直是浪費他的紙墨。
莫言也瞧了這字,心中暗道,果然是狗肉包子上不得台面的東西。
本就在生氣中的李眷正懊惱不該對其抱有半絲希望的,卻不料扁豆高興之餘,一個不小心還打了個飽嗝,頓時,一股異味彌漫。
李矚當下發火:“莫言!”
莫言趕緊跪下:“是奴婢教導無方,請郎君降罪。”
扁豆一看莫言都跪下了,她捂着嘴也立馬跪下,她犯了宮人大忌。
李矚起身看了看兩人,對莫言道:“你管教無方,去領十闆子。”
莫言有苦難言,隻得領命。
李矚出了書房。
莫言狠狠盯着扁豆,蘭花指指着扁豆,一臉苦相罵道:“咱家算是敗在你手上了,小娘養的。哎喲,我看你就是那鐵匠鋪的料喲,你想挨打别連累了咱家。”
雖說扁豆仗着太子寬厚,卻還是怕莫言,見莫言要起來,扁豆還是機靈的趕緊爬起來要來扶,莫言趕緊道:“别靠近咱家。”
說罷自己起身,還用拂塵假意掃了掃,生怕沾到了她,如今看她就跟那陰溝裏的老鼠一樣。
莫言顧自的去打開了所有窗透氣,然後狠狠的看了一眼扁豆,一副孺子不可教,沒救了表情。
就那雞哈狗刨的兩個字也敢拿出來寫,簡直污了太子爺的眼。
莫言去了掌罰司,其他也不說,自覺的趴在春凳上。
掌罰司的文公公還是莫言一手提拔上來的,一見莫言這陣勢頓時不明所以趕緊領着人給莫言行禮問:“莫公公,您這是唱哪出呀?”
莫言氣狠了罵道:“鼈下的東西,小崽子們,甭問了,郎君賞的十闆子,趕緊打。”
莫言都有四十來歲了,這原本身體就不如年輕人,這若是真挨十闆子還得了?
李矚很少下令責罰宮人,這次也是被氣狠了,卻也顧着莫言的身子隻打十闆子。
莫言把拂塵杆子咬着,文公公一看來真的,既然是郎君的吩咐,也不敢不照做。
隻是,大家都懂的道理,文打就是手下留情,武打就是往死裏打。
誰敢真的對莫言武打?
兩個行刑的小公公們趕緊告饒道:“爺爺忍着些。”
然後啪啪的輕而快的打了十闆子。
雖說是文打,但闆子卻是實實在在的,這是莫言這麽久以來,第一次被郎君罰闆子,都敗那臭丫頭所賜。莫言疼得直冒冷汗,闆子打完後,嘴一松,拂塵落地,文公公趕緊來扶着。
“哎喲喂,我的爺爺,遭罪了。”
莫言頭發有些松散,狼狽道:“快送咱家回去上藥。”
莫言心裏明白,他這是替太子挨打,太子爺更想罰的是自己。李矚覺得他真是腦子進水了,才會相信那個粗鄙不堪的人真的有可取之處。
中午吃飯的時候,小辛對姜媚和小芹道:“聽說了嗎,今兒莫公公都被太子爺給罰了呢。”
小芹從來不去聽八卦。
自上次被罰後,姜媚也更加循規蹈矩,不敢有半分逾矩,也不敢問。
他們都規規矩矩的不談此事。
畢竟莫公公就代表着太子殿下,如今連莫言都挨了打,她更是不敢打聽。
莫言自十五歲跟在九歲的太子爺身邊,不說是太子爺肚子裏的蛔蟲,但伺候太子爺盡心無比,不曾懈怠過半分。
從來沒挨過打,連責罵都很少,這是這麽多年來頭一朝。
三人吃着便見扁豆苦着一張臉,再不比前面的春風得意。
隻見她碗裏隻拿了一個饅頭和一點炒白菜,今天是吃肉的日子,她竟然沒有領肉?
幾人便心照不宣的不敢再議論什麽,隻管趕緊吃,吃了去上工。
姜媚想着姜婀再過不久就要過生日了,雖然她人不在,但還是想準備一份禮物托人送回冀州城。
“不是說每十天有一天假嗎?我想找一天時間出去買東西,你們兩誰有空?”
女人天生就喜歡買東西,一聽買東西就來勁,小辛趕緊道:“我陪你去,你有錢嗎?”
他們當宮女的雖說每月都有月奉,可小辛和小芹是窮苦出生,每月的銀子都要寄回大部分回家裏養弟妹,根本沒有多少留給自己開銷。
姜媚微笑着說:“我有,到時候我請你們吃喜歡的東西。”
都是十四五的年紀,哪有不貪吃,哪有不貪玩,當下幾人便約了三天後一起休假。
這些日子,姜媚除了清潔琴,沒事的時候也調嘗試着給琴調調音,有時候試着趁着沒人的時候彈一些調調。事實上琴房和工具房真的在東宮很靠後,平時真的很少有人來。
除了偶爾有巡查監工的嬷嬷或姑姑們,上次姜媚被罰便是。
慢慢的她發現這些嬷嬷們監工,都是有時間可遵循的,一般上午一趟,下午飯後一趟,下工前一趟。
而現在嬷嬷們才走沒多久,想着嬷嬷們不會再來了,一時手癢,便想彈兩曲。
她記得昨天清理後面兩個架子的時候,找到一個曲譜。
琴房也有兩個架子,架子上放了很多樂譜,但樂譜們也都蒙了灰,她也是這幾天抽時間全部整理出來,清潔了後,看見有這麽一本手抄稿。
不知道是誰寫的,但初步看曲調覺得很很優美。
曲調很特别,有點滄瀾空靈,醇厚綿長的遠古調之感,卻又帶着些新潮的激揚澎湃之感。如驚心動魄轟轟烈烈的愛戀,百轉千回,難訴衷腸的婉轉。也有浪迹江湖,快意恩仇的俠肝義膽的大氣感。
昨天看見曲譜的時候,她就覺得此譜和其他曲譜完全不同。其他曲譜差不多隻有一個中心思想,而這本曲譜感覺像分階段但願化,但又是一個完整的曲子,她躍躍欲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