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程兩家已定親,可互通慶吊,節氣贈禮。
臨近端午,程家早早的就送來端午節禮,并且送來端午節看龍舟的請帖。
端午節,冀州城會由冀州的幾個大戶和秦家出資舉辦龍舟大賽供大家賞玩,過節熱鬧。出資多的人,就會在地勢好的地段搭建一些涼棚看台出來,家裏的夫人小姐們都可在高台上看龍舟賽。
姜家這樣的人家,想出資都沒有資格,往常想看就隻能沿着河道邊自己找地方擠進去看。
程家就不一樣了,朝堂有重臣,冀州城有大官,家中有公主侯爺,自然有資格出資,也有涼棚。所以發來請帖邀請姜家一起去觀賽。
這是姜家第一次有資格出入看台看龍舟賽,一家人及其高興,特别是小輩中三個姑娘兩位少爺高興得很,早早的就開始期盼起來。
因爲過節,姜始姜嬰學堂也放了假,早早就備下了要去的衣服,畢竟都還是半大的少年,玩心大。
聽說姜妩喜歡詩經,程諾白還特地禀明了唐氏單獨給姜妩送來一本精裝孤本詩經。
姜妩喜歡得不得了,暗想他怎麽知道她喜歡詩經?
晚上歡喜的回屋子裏打開來看,翻開之時,飄落下一張小扉頁。
旁邊伺候燈燭的攬月撿起遞與她,她接過仔細看。
是一張淡綠色綿連紙,素色清爽的紙面上寫着兩排字迹工整的小楷:綠兮衣兮,綠衣黃裏,心之憂矣,曷維其已。
姜妩快速将紙收住,忽而覺得臉燙不已,心跳加速,那天她正好穿的綠衣。
攬月見她如此反應又面色發紅,神色羞澀不自然,故意問:“小姐,可是有什麽不舒服?”
她更加覺得窘迫,這種感覺她從來沒有過,仿佛害怕别人窺見自己的心思,忙找了借口打發了攬月出去,說是今夜不用值夜自己回房去睡。
等攬月出去後,她覺得應該将這張紙丢了才是,可是看見那漂亮的紙上那浸透紙背,樸實無華的幾個字卻又不舍。想不到他的字如人一般無過多的華麗渲染,卻在筆畫間淡虛濃抹之間透着雅正端方。
看了許久後,她終是又将那張紙放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姜妩熄燈上床睡覺,然燈熄的後,窗戶上竟有個人影很是邪魅随意的坐在窗桓上,雖然隻看得見一個黑影,但姿态逸然,将她吓了一條。
第一反應就是進了賊,她顫聲問:“是誰?”
那人穩坐不答話,隻是緩慢的下了窗戶,站起身走向她。
透過窗外淡淡的月光,可發現那人身量極高,體格健碩,穿着一身簡易夜行衣,把身材線條顯得極好。
是個男子,竟然進了她的閨房。
姜妩第一反應就是呼救。
隻是她還沒呼喊出來,那人竟然以一種鬼魅般的速度到了姜妩的床上,并且點了她的穴道,她不能動彈亦不能說話。
一股陌生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萦繞在姜妩的鼻息之間。
恐慌的望着來人,黑暗之下那人還蒙面,隻看得見一雙眼睛。
是一雙極其漂亮攝人心魂的眼睛。
不似一般小偷的閃躲不正的眼,也不似登徒浪子的猥瑣邪惡,但是卻讓人感到進入了萬丈深淵的迷蒙和堕入冰川的寒冷。
姜妩忍不住打了一個顫,十分畏懼這個眼神。
不論他是求财還是求色,她用眼神祈求他放過她。
男子不管她,也不說話,找了一個很随意舒服的姿勢坐下。左腳平放,右腳彎曲,右手搭在右腳膝蓋上,說不出的風流灑脫。
男子隻認真的看着她,仿佛要将她臉上每一個毛孔都看仔細。
躺着什麽都不能做的姜妩恐慌莫名,也防備的看着這人,忍不住的想去看那一雙眼睛,此刻即無殺意,卻也無暖意。
總感覺這雙眼睛好像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卻又很陌生。
終于他開口了,聲音低沉毫無溫度:“我是來取東西的。”
取什麽東西?
她不記得自己有拿過别人什麽東西。
而且,這個人能這樣随意出入姜家,武功必定在姜家任何人之上。
姜家雖不是什麽高門大戶,但有武功的祖父父親護衛等都在府裏,甚至于姜婀與她住同一棟樓,竟然都沒有發現此人行迹,足見此人武功之高深。
見姜妩眼神透着迷茫,他又提醒她:“前些時日,我丢到你馬車裏,被你掉包的那塊牌子。”
姜妩恍然大悟,竟然是他?
難怪感覺熟悉。
但來人和那天遊街的輕浮男子感覺完全不一樣,特别是眼睛,雖同樣漂亮璀璨,但氣勢完全不一樣。
那天的那人一雙桃花眼迷蒙透亮,如春光潋滟溫和無害,又如薄霧氤氲引人入迷,如一個性情溫和的花花公子,柔情無限的尊重照顧呵護着所有女性。
然而今天這個男子,雖然同樣姿态随意潇灑,但全身都冷冽異常,特别是眼神,冷漠如寒霜,散發着危險氣息,能活生生把人凍成冰棍。
男子不知何時手裏多了一把比飛刀大一些,比匕首細小一些造型精緻的小刀來。在手中随意的翻轉着,透着月光,發出危險的淩冽的寒光直逼姜妩的眼睛。
“你若不喊,我就解開你的穴道,你去把牌子給我找出來。若是你敢喊,我的刀子可以瞬間在你臉上劃出十道八道口子你信不信?”
她信,如此來無聲,姜家上下都沒有發現,身法詭異,她相信她還沒喊出,就會被此人抹了脖子,然後他可以悄無聲息的離開姜家。
雖然她也想求救,獨自面對氣場如此強大的人,需要勇氣。但她又不敢求救,這個男子人前僞裝的如此好,性格之間轉換得如此惟妙惟肖,心思必定細膩深沉。
她隻一個眼神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她不敢拿生命冒險。
男子解開她的穴,她瞬間癱軟在床上,感覺手腳無力,但是他示意她趕緊去找。
她慢慢挪動步子,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這人當初輕易将牌子扔了出來,感覺不重要,如今又這樣來找,看來跟她想的一樣,這牌子很重要。
他似乎并不擔心她會跑,但姜妩打的主意就是跑。
隻是,她的意圖被他無情識破,她還沒有靠近門邊,就被他擋在了面前,并且性格十分暴戾的掐住她的脖子,是真的在用力,他的手慢慢收緊。
“以爲我的脾氣很好?”
窒息的感覺讓姜妩瞬間恐慌了,想叫卻又叫不出,她的脖子此刻劇痛,收緊的手不給她任何喘息的空間。頓時死亡的恐懼感遍布她全身,她漸漸感覺已無法呼吸,難受的張開嘴想要争取空氣,但隻是徒勞,他真的沒有半點要手軟放開的迹象。
她想她快死了,那一瞬間腦中想到了家人,想到了還小的姜婀無人照顧,想到了才定親的程諾白。她還不想死,想好好活着。
漸漸的眼角痛苦的流出了眼淚,面對她的難受和眼淚,他沒有一絲疼惜和心軟,并且還在一分一分的用力。
倒是個堅強的女人,竟不出言讨饒。
接近死亡的絕望讓她開始掙紮,雙手不停的撲騰着,男子嘴角邪魅,薄唇微揚,如看一隻掉在水中撲騰的小鳥一樣,毫無生存力。
姜妩胡亂捶打着他的胸腹,但不起任何作用,他常年練武鍛煉,肌肉胸腹都堅實而挺拔,反而打得她手疼發麻。且男子極高,他似不喜有人靠近接觸他的身體。手上擡提起她,她的腳頓時就離了地,姜妩身體所有的重量都承載到脖子上,她感覺她就要死了了。想要反擊,也伸手想要去抓他的脖子,隻是她全身都是窒息的無力感,手就像在他脖子上撓癢一般。
他覺得她可笑,這樣如撓癢般對他能起作用?
不自量力!
幾經抓撓後,無意間摸到男子的喉結,那麽明顯那麽突兀。
雖然在死亡瞬間,她居然還是謹防男女大守,瞬間就移開了。
但男子在那一瞬間身體一僵,驚疑不可置信的看着這個在他手中即将死去的女子。眼見着姜妩清麗的面容已經面色漲得青紫,他隻需一用力就可結果了她。
他手略微抖一下,姜妩已經頹軟了身體,他手雖沒放開卻略微松了點手勁兒,皺眉看着她并無絕美顔色。
他另一手倉促的執起她的手重新在他脖頸間徘徊,他神色不明的看着姜妩。認真看着她,然後松了手,姜妩瞬間滑落到地上癱軟,大口的呼吸着空氣。
她算是從鬼門關中回來了嗎?
姜妩驚恐的看着他,雖全身已無力,他也放開了她,卻還是下意識防備的往後退,遠離這個危險人物。
說要殺她真的不是開玩笑的,這個人并不是什麽好相與的良善之輩。
經過鬼門關逛了一圈,出于生存本能,感覺有一點力氣了後,她驚恐起身,撲騰到她的梳妝櫃裏,快速找出了那塊牌子扔給他。這個牌子不管多重要,對她其實都沒有用,況且如今威脅到了她的生命。
“給你,誰稀罕一塊破牌子了。”
他輕松接住,看了一眼,确定是他要找的東西後,他倒感覺剛剛那一番動作讓他勞累了一般。
殺意銳減,氣氛又輕松幾分,他不走,反而在桌邊坐下來說:“早拿出來不就沒事了嗎?”
收到了書友的月票喲,開心!
大姐的男一男二都出現了呢,大家喜歡溫潤如玉的程諾白,還是性格詭異的陸香橼呢?
晚上繼續還有一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