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罪的人選确定了,但今天程老夫人召集大家來的正事卻還沒處理
“先不急,我這裏還有一件事。今天召集大家來,其實是剛剛接到秦府鳳大将軍的命令,明天一大早要安排言兒去軍營,說是會有人來接。”
“晚上喊大家過來原本是爲這事,如今看來,難道跟這件事相關?”但想想又覺得不可能,姜家這麽一個小門小戶能嫁進程家都算是高攀,怎麽可能認識鳳将軍。
可秦府鳳将軍發話,他們程家都不好說一個不字。
經曆了這麽些事,程送想,送去軍營讓秦鳳西管管也好,程諾言平日裏确實疏于管教,去軍營裏磨煉一下正好,反正現如今太平盛世,也不存在上陣殺敵不會有生命危險,到比在外胡作非爲好。
泾陽作爲公主,對此事也沒有插手的餘地,在大義與親情上,大義爲先。不說遠了,就隻說她的姑祖母秦鳳西的祖母益德長公主就是榜樣,她與秦鳳西說起來還要算表親,是一個輩的。
按照輩分程諾言還得喊他一聲表叔。
雖然秦鳳西按照輩分來說,還要喊她一聲表姐,但秦鳳西看似溫和好說話的面容下卻是殺伐決斷,在這冀州城說一不二,她斷然不好不明不白的去求情。
程送對程老夫人道:“母親,既然如此,那兒子一個人去姜家賠禮便是。至于言兒,明天必須去軍營,這件事兒子也是同意的。”
他完全不顧念程諾言到底是願意不願意。
轉念一想,又問程老夫人:“來人有沒有說隻我們家言兒一人還是?”他想揣測一下秦鳳西的意圖。
“收到信我讓人打聽了一下,聽說鎮國公府的那位公子也要去,還有曹将軍家的公子。”
程送與程遜互看一眼,前些時候秦鳳西放縱秦守卿三人闖出小霸王的名頭,還鬧得家喻戶曉弄得所有人敢怒不敢言,又沒闖出大禍。
前面任由苗子長,如今時間差不多了,是收割的時候了,一個不用借口的借題發揮,便将三人弄去軍營裏。
程府的世子,曹大将軍的公子成爲了他營下的小兵,對幾個小子懲戒了不說,名聲也出來了。
國公府的公子、公主的世子、大将軍的兒子都隻能從小兵做起,三者還有苦難言,不敢反抗。
這麽做還有幾個好處。
一則,以後凡是想假公濟私,以權謀私給自己兒子侄兒封蔭求職,拉幫結派的都得掂量一下,身份地位是否高過這三位,若是以後随便來一個空降部隊的子弟兵立他們頭上,也要看看這三位答不答應讓人一來就騎他們頭上作威作福。
以往那些直接把家族子侄提到高位又無力勝任,鬧得底層不服,軍紀混亂不堪,如此一來,徹底掃除一切歪風邪氣。
二則,這次是秦、程、曹三家妥協,以後指不定多少世家妥協。
軍營裏多是窮苦百姓,稍有家資的都不願将自己的子弟送到軍營去吃苦。
以後,不論招兵買馬,政策推行,沒幾個人敢出面反駁,有秦程曹三個例子都擺着呢。
冀州營的軍營本就大,兵力強盛,營裏還沒有正經少爺公子們在軍營當小兵的。以他們三人爲榜樣,以後平民貧苦寒門子弟心理也平衡些,又收買了人心。想着世家子弟也跟他們一樣,也得憑本事掙軍功,兵營裏會更有士氣,軍風更勝。
三則,以往願意當兵的一般都隻有家境貧苦或一般小資家庭,想要拼出些名頭的低層人。兵營裏都粗魯痞氣文化,這些人大多沒有文化,如今若各世家子弟入伍,大多受了良好的教育教養有一定文學,這是提升整體軍營素質。
秦鳳西,能年紀輕輕就能坐穩整個冀州城并非偶然。
秦鳳西在冀州城如神一般存在,可抛開世俗之外不予比較。
但程遜對自己的兒子程諾白,也甚是滿意,甩開同齡人一大截。
文武齊全,文不傲慢,武不欺弱,更難得的性子溫和有禮,謙遜恭敬,有子如斯,甚欣慰。
程遜安慰的拍拍程送的肩膀,真誠的道:“那姜家賠禮這個事就煩勞二弟了。”
程諾白想了一下,對程遜道:“父親,兒子想跟着二叔親自去一趟,這樣更顯咱們家誠意。”
程遜有一瞬間沒有回過神,又認真的看程諾白,見他目光堅定,言辭誠懇。剛剛在所有人都還在糾結于程諾言犯的錯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了要賠禮的事,比大家的思路都清晰。
一個家族的起落就在于一個當家人的決斷。
程諾白看着自己父親眼中的贊許,臉好像有些發燙。
程送和程諾白便連夜帶着禮品出城,并且先派了一個管事先出發,趕往姜家去遞了拜帖,明日一早他們會去拜訪賠禮。
他們則在郓城縣離姜家近的地方找一個客棧住下,爲全禮數,準備明日一早再去正式拜訪。
安頓好後,已經是亥時二刻,程諾白躺在床上卻睡不着,這樣奔波一個多時辰一點也不覺得累。
第二天還起了個早,梳洗一番看全身沒有不妥之處,便出門與二叔程送彙合。
程送認真看了程諾白誇獎道:“果然儀表不凡,文質彬彬,哈哈。姜家不會想要錯過這樣優秀的女婿的,不必擔心,走吧。”
面對程送的誇獎和玩笑,程諾白臉又是一紅,原來連二叔都看出了他的心思。
姜家昨天晚上收到程家的拜帖,說是第二天要來賠禮的事,下午的那點不滿已消減許多。唐氏便通知了各院,明天有外男拜訪,吩咐各院的女子們不要到處亂串,以免沖撞失禮。
姜泸和江湖每日都會去上職,并不在家,就由唐氏和邱氏見了程送和程諾白。
三個姑娘早在程送和程諾白進來的時候,便去了裏間避讓。
程送與程諾白進屋就向上首的唐氏作禮,态度誠懇。
程送首先賠禮道:“姜老夫人,今日小侄來是爲昨天小兒無狀冒犯三位姑娘的事做賠禮的。昨天知道這件事後,小侄很是羞愧,悔恨平日疏于管教,導緻他有違禮數,胡作非爲,還望老夫人,二太太原諒。”
說後又恭敬的做了一個全禮。
程送是皇帝親封的驸馬,隻因姜家與程家結親,這才有了姻親關系,若是平日裏,像他們這樣的人家,哪裏能與侯爺攀親帶故。
并且程送在唐氏面前自稱小侄,執晚輩禮,算是給足了姜家和唐氏的臉面。按理唐氏等在座的各位都要向程送行禮。
唐氏昨天知道三個孫女受委屈的事也很是生氣,覺得程家未免欺人太甚,但轉念又想,程家是什麽樣的人家,能屹立朝廷幾十年不倒,家族也越來越繁盛,還不至于這麽幼稚的用這些小兒科手段,掉了身份,想着估計是小孩子玩笑,便也作罷,沒想跟程家理論。
今天程家這麽大清早就來請罪賠禮,足見誠意。
唐氏便道:“侯爺不必如此多禮,昨天三個丫頭回來也禀明了情況,都是些小孩子玩鬧,不必太過介懷。況且以後都是親家了,小兒女們打鬧,大人若是都操心,那就有操不完的心咯。”
程送覺得唐氏果然也是文人之後,談笑間又說了些場面話,并将程諾言等人已被鳳将軍送往軍營的事也告知了唐氏。
姜婀在裏面聽得一笑,這下子這三個小子被關到軍營裏,應該不會那麽閑再出來找她算賬了吧。
如此一來,姜始和姜嬰也不用裝病了,可以放心去書院念書了。
想不到秦鳳西行事如此雷厲風行,辦事這麽幹脆利落。
卻不知人家本意不僅僅是幫她。
邱氏趁唐氏和程送說話之時,也注意觀察了一下程送本人。一直聽小姑子姜清言語上一直嫌棄自己的丈夫肥胖敦厚,不及程送儒雅俊美。經常哀怨的念叨着程送此人,今日既來了,必定要特意瞧瞧。
程送身材修長清瘦,通身儒雅,比之姜清現在的丈夫趙文綽高上半個頭。姿态端方不見一點富貴萎靡肥胖之态。雖三十幾歲,卻膚白唇紅,儒雅有禮,難怪姜清這麽些年來還是心有不甘。
又看了看程諾白,一身乳白色的長衣,也是身材修長清瘦卻不顯羸弱。衣飾簡單大方,一派讀書文雅氣質,腰間隻一條同色鑲玉腰帶,系了一塊墨綠玉佩。氣質上又透出些官家子弟的氣派來。衣擺底下繡了一從墨竹,黑白相間雅緻韻成,自然是風流才情俱佳之姿。到底是世家公子清貴不凡。
見到這樣的程諾白,邱氏還是有些心癢癢,這樣的才情,樣貌,家世,若是做得她的女婿該有多好呀。奈何老太太偏心大姑娘,她也做不得這個主,也就隻有惋惜了。
唐氏也有意将目光放到了程諾白身上,如今見到本人,溫潤如美玉,相貌氣質都上佳,如此良婿的确是姜妩的福氣。終于是放下心了,并且心裏滿意得很。
還好她的堅持強勢給大丫頭留得了這門好親事。
此刻唐氏心裏樂開了花,這将是姜家的第一個孫姑爺,越看越高興,越發笑得合不攏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