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轟隆!”
金兵汲取教訓不再大量聚集,盡可能的拉長戰線,甚至采取了五路進兵同時攻打宋軍營壘的戰術,宋軍這邊也很懂得随機應變,知道不可能象上次一樣等到金兵大量聚集再點火,所以最中間的金兵沖進宋軍的地雷陣後,宋軍工兵就馬上點燃引線,引爆了兩個提前埋設的地雷,力争先聲奪人打擊金兵士氣,鼓舞自軍鬥志。
很可惜,金兵的人員密度太小,兩個地雷先後炸開後,對金兵造成的殺傷遠不及上一次那麽大,加之金兵已有準備,很清楚他們腳下的土地有可能突然炸開,所以即便還是對金兵造成了不小的恐慌情緒,卻并沒有給金兵制造出太多的混亂,嚎叫沖鋒的金兵還是接二連三的把飛梯搭在了營壘上,咬着武器手腳并用的飛快向上攀爬,還五支攻營隊伍同樣如此。
與此同時,在金兵蟻附隊伍的後方,還有三架雲梯車和兩架撞門車在大步前進,氣勢洶洶沖向宋軍營地的北面兩道營門和營壘,對宋軍的營壘防線形成了巨大威脅。
“殺!殺光蠻子!”
難聽的女真語吼叫聲早已充斥戰場,在同伴的怪叫鼓舞聲中,咬着武器蟻附的金兵士卒冒着随時可能被連枷把腦袋砸破的風險,手腳并用象野獸一樣的瘋狂攀登,即便被連枷砸得頭破血流,也努力抓緊了梯子繼續攀爬,守壘的宋軍将士紅着眼睛接連揮舞連枷砸擊,雖然成功将一個個金兵砸下飛梯,卻仍然還是無法打退金兵的瘋狂攻勢,已經不知道殺害了多少宋軍将士和無辜百姓的金兵精銳前仆後繼,宛如單細胞生物一樣拼命向上沖擊。
終于,一個接連躲開宋軍緻命攻擊的金兵帶着滿臉的鮮血第一個沖上營壘,也馬上對宋軍将士造成了龐大壓力,逼得戰鬥力不及金兵的宋軍将士隻能是趕緊一轟而上,兇狠揮舞各種武器往這個金兵身上招呼,不給他掩護後續金兵接連上壘的機會,然而金兵精銳士卒的瘋狂反擊下,宋軍将士還是付出了犧牲一人受傷三人的代價,這才勉強将這個率先上壘的金兵捅下壘牆,堵住了這個随時會突然擴大的缺口。
類似的場景在營壘戰場上随處可見,靠着更加強悍的體格和更加豐富的經驗,兇狠殘暴的金兵不斷沖上過于低矮的營壘,接連對宋軍的營壘防線造成直接威脅,逼得單兵戰鬥力不及金兵的宋軍隻能是全靠血肉之軀抵擋敵人沖擊,也逼得宋軍的投石機隻能是提前使用震天雷轟擊金兵,幫助壘上的戰友減輕壓力。
宋軍的投石機又很快就無法繼續給壘上的守軍幫忙,随着金兵大型攻堅武器的靠近,宋軍投石機隊不得不改變目标,把震天雷砸向對壘牆威脅更大的雲梯車和撞門車,全力争取把這些玩意破壞在路上——壘牆太矮,一旦讓金兵的雲梯車靠上了壘牆,馬上就能給壘上的宋軍造成滅頂之災。
人力投石機除了沒有配重式投石機打得遠外,還有一個缺點就是沒有配重投石機打得準,宋軍将士匆忙投出的震天雷當然幾乎都沒有直接砸到雲梯車和撞城車,僅僅隻是靠爆炸産生的沖擊波和彈片殺死殺傷了許多推車金兵,遲緩了金兵攻堅武器的前進速度,并沒有對金兵大型武器造成直接傷害。
還好,應天百姓沒有白白的熬硝煉鐵,靠着接連不斷的投擲,終于還是有一顆震天雷砸到了一輛雲梯車上爆炸,直接報廢了這輛對宋軍營壘威脅過大的雲梯車,宋軍将士見了歡聲震天,操作投石機的宋軍将士也受到鼓舞,奮力的繼續投擲間,又炸毀了金兵的一架雲梯車和一輛撞城車。
見此情景,戰前做好了充分準備的銀術也不遺憾,隻是命令出動後備的兩架雲梯車和一輛撞門車上前助戰,繼續加強攻勢,然後就耐心觀察蟻附戰場,還有耐心等待餘下各剩一輛的雲梯車和撞城車靠近宋軍營壘。
幾顆沉重的震天雷被緊急運送上壘,靠着宋軍将士的直接投擲,其中一顆震天雷在至近距離,險之又險的炸毀了即将靠上壘牆的金兵雲梯車,然而最後那輛金兵的撞城車,卻還是成功的靠上宋軍北營的右門,躲在防箭闆的金兵歡呼着奮力揮動撞錘,直接砸擊遠不如城門堅固的營門,營門後的宋軍将士雖然拼命的放箭阻攔,卻因爲金兵的撞車裝有堅固門闆防箭的緣故,收效甚微。
看到這個情況,在汴梁保衛戰中積累了一些經驗的趙九妹也來不及和馬良等人商量,馬上就命令楊存中率領敢死隊出營反擊,直接破壞金兵的撞車。楊家将的後人楊存中收到命令後毫不遲疑,馬上就帶着六百餘名全部身穿步人甲的宋軍敢死隊将士趕來右門增援,還在趕到了現場後,連氣都來不及喘上一口,馬上就讓營門官打開營門,讓自軍出營反擊。
突然自行打開的宋軍營門當然讓金兵大喜過望,可是當金兵興奮吼叫着沖進宋軍營地時,卻迎頭撞上了全副武裝的宋軍敢死隊,開始金兵還不怎麽把宋軍敢死隊放在眼裏,可是當他們發現自己的武器很難砍破捅穿宋軍将士身上的盔甲時,即便是骁勇如金兵的一**銳也難免開始心慌,穿得就象鐵罐頭一樣的宋軍将士則乘機反擊,用重斧大錘猛劈猛砸,把穿着普通盔甲的金兵劈得肢斷骨折,砸得腦袋破裂。
曆史上南宋之所以能夠在兩宋之交的大廈将傾時力挽狂瀾,用步人甲裝備起來的宋軍重步兵絕對功不可沒,馬良比嶽飛、韓世忠更早提出來集群使用重裝步兵上陣作戰後,也結結實實的給了金兵一個驚喜,雖然金兵之前也在戰場上遭遇過宋軍的重步兵,卻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重步兵同時出現在一個局部戰場上,措手不及之下頓時吃了大虧,不僅沒能順勢殺進宋軍營地,相反還被如同一個個鐵人一般的宋軍敢死隊殺得節節後退,死傷相當慘重。
在遠處看到宋軍居然敢出營反擊,早就習慣了象趕鴨子一樣驅趕着宋軍屠殺的銀術當然是大感意外,還一度有些疑惑金兵士卒爲什麽無法在野戰中輕松殺敗宋軍?接着還是在看到宋軍出營的全部都身穿步人甲後,銀術這才恍然大悟,還由衷的稱贊了一句,“蠻子也還算聰明,竟然能想到把重步兵集群投入一個局部戰場的主意,确實可以讓重步兵發揮出更大的戰鬥力。”
話雖如此,銀術的心裏卻并不擔憂,因爲銀術很清楚宋軍步人甲的弱點——太他老母重了!重到了一套盔甲差不多六十斤的地步,就算體格再強健的士卒穿上這樣的盔甲,也在高強度的戰鬥中堅持不了多久。再加上出營這些宋軍重步兵還全部裝備着同樣沉重的大斧和大錘,更是造成了他們的負擔加重,所以出營這些宋軍将士雖然一時猖獗,卻肯定支撐不了多久。
“往蠻子右門增派一千五百軍隊,拖垮蠻子的重步兵,然後乘勢殺進蠻子營地裏。”
銀術的吩咐十分自信,可惜他卻并不知道這些宋軍的重步兵已經被一個無恥之徒下了藥,被騙服下了大劑量的可的松後,宋軍敢死隊的将士無一不是爆發出了遠超平時的體力,再加上狂熱的愛國熱情驅使,這些自願加入敢死隊的宋軍勇士更是個個如同下山猛虎,兇狠揮舞重武器把金兵殺得是鬼哭狼嚎,慘叫不斷,沒用多少時間就全部沖鋒出營,相當輕松的搗毀了一度對宋軍營門形成巨大威脅的撞城車,同時幹掉了數以百計的金兵侵略者。
即便金兵後隊及時趕來也毫無作用,超常發揮的宋軍敢死隊将士即便裝備着接近百斤的盔甲武器,也普遍都是活動如常,呐喊着拼命把錘子斧頭往金兵頭上身上招呼,金兵穿戴的普通盔甲則根本無法抵達重斧大錘的劈砍砸擊,基本上都是挨着就傷,碰着就亡,腦袋都被直接砸破的随處可見。
統領宋軍敢死隊的楊存中更是沒給他的祖先丢臉,提着一柄大斧沖在最前面,楊存中根本不理會金兵的任何攻擊,吼叫着隻是瘋狂劈砍面前金兵,不過片刻時間就全身血染,斧頭上沾滿毛發、鮮血和腦漿,讓如同野獸一般兇殘的金兵都忍不住心頭打顫,紛紛驚叫後退,不敢有人擋在楊存中前方。
最後,拼死出營的宋軍敢死隊還創造了一個相當不小的奇迹,那就是成爲了在野戰中第一支殺潰銀術麾下金兵的宋軍隊伍,直接把沖擊宋軍北營右門的金兵殺得被迫奔逃,潰不成軍,在宋軍将士驚天動地的歡呼聲中從容撤回營中休息,極大的鼓舞了宋軍将士的士氣和鬥志,讓信心大增的戰友牢牢守住了營壘防線,始終沒給金兵沖進自軍營地的機會。
銀術毫不客氣的下令将兩個統兵不力導緻士卒崩潰的金兵将領在陣前斬首,然後又神情如常的指着宋軍右營門吩咐道:“繼續強攻那裏,引誘蠻子的重步兵再次出營反擊。”
銀術故意繼續強攻宋軍敢死隊守衛的右營門當然是有原因的,和他預料的一樣,雖然服用了可的松增強體力,然而攜帶着近百斤重的武器盔甲回到了宋軍營内後,宋軍敢死隊的将士還是紛紛癱坐或者直接躺在了地上,沒有一個不是氣喘籲籲,全身汗流浃背,累得幾近虛脫,匆匆過來迎接他們的馬良看了心疼,趕緊吩咐道:“快,幫我們的将士脫了盔甲,讓他們涼快涼快。”
“不能脫!”家學淵源的楊存中趕緊阻止,說道:“馬将軍,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是剛剛回來不能馬上脫盔甲,會得卸甲風,末将不怕死,但不想死得沒有意義。”
還是得楊存中這個土著提醒,身爲穿越者的馬良這才想起人體肌肉在劇烈運動後确實不能馬上受涼,慚愧之餘,馬良隻能是親自給楊存中擦去臉上的汗水和血迹,問道:“楊将軍,還撐不撐得住?殿下讓我來問你,如果一會還有需要的話,你和你的隊伍還能不能再次出擊?”
“将軍放心,絕對沒問題!”楊存中喘着粗氣回答,說道:“請馬将軍回禀殿下,隻要他一聲令下,末将馬上能再次率軍出擊!”
馬良替趙九妹道謝,又囑托了楊存中幾句讓他千萬小心,這才匆匆返回趙九妹面前複命,結果馬良才剛回到宋軍的指揮旗陣中,就馬上看到金兵一口氣出動了一千多軍隊,攜帶着兩架撞城車又來強攻自軍的右營門,還沒蠢到家的馬良也馬上就猜到了銀術的惡毒用意,趕緊向趙九妹進言道:
“殿下,金兵故意強攻我們的右門,擺明了是想逼迫我們體力嚴重下降的敢死隊再次出營反擊,楊存中将軍他們也确實累得厲害,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要讓他們過早的再次出擊。”
趙九妹點點頭,啃着指甲盤算了一下,馬上就吩咐道:“叫我們的投石機隊重點增援右門戰場,給我們的右門守軍分擔壓力。”
戰鬥力懸殊過大這一點,讓趙九妹的命令沒有能夠得到堅決執行,在野獸一般的金兵反複強攻下,宋軍的營壘防線不斷處處告急,即便把事前埋設的地雷全部引爆,也沒有能夠打退金兵的瘋狂攻勢,單兵戰鬥力明顯強過宋軍的金兵不斷蟻附上壘,逼着趙九妹接連出動預備隊補缺堵漏,也逼得宋軍的投石機隻能是不斷投彈救急,根本騰不出手來全力保衛遭到金兵重點進攻的右門戰場。
右門戰場也因此很快就再次遭遇危險,在金兵的奮力推動下,又一輛撞城車成功突破了宋軍的層層阻擊,再次沖到宋軍的北營右門近前撞門,把營門撞得木屑飛濺,搖搖欲墜,形勢危如累卵。
見情況不妙,楊存中主動派人來請令出戰,趙九妹和馬良雖然都想讓宋軍敢死隊多休息一會時間,可是看到銀術獰笑着又給右門戰場派來了一千援軍後,趙九妹也沒有了任何辦法,隻能是硬着頭皮喝道:“給楊存中傳令,叫他出營反擊,殺退金兵!”
注定要成爲金兵強敵的宋軍重步兵依然沒有讓趙九妹和馬良失望,即便體力已經大量消耗,然而楊存中咬着牙齒率領抱定必死決心的宋軍将士再次出擊後,還是擋住金兵勢如怒濤的瘋狂進攻,把金兵殺得死傷慘重,寸步難進。
然而銀術也不愧是金兵目前的頭号名将,才剛迫使體力大量消耗的宋軍敢死隊再次挺身迎戰,銀術就馬上給右門戰場派來了一支督戰隊,逼着金兵不惜代價的繼續強攻,金兵的戰鬥力本來就正處于颠峰狀态,再被銀術這麽一逼,更是嗷嗷嚎叫着不斷沖鋒,前仆後繼的反複沖擊宋軍營門,還利用宋軍重步兵體力嚴重消耗的機會,接連從甲縫中偷襲宋軍将士得手,給宋軍敢死隊造成不小死傷。
做爲名将之後,楊存中當然明白繼續這麽耗下去絕對會被金兵耗垮,爲了殺退金兵打破僵局,楊存中隻能紅着眼睛喝令沖鋒,準備象上次強行驅散金兵,可惜楊存中這麽做正中銀術下懷,宋軍重步兵靠着裝備方面的優勢強行殺出營外後,銀術就馬上給右門戰場又派來了一千援軍,利用局部的人數優勢圍攻宋軍重步兵,鐵了心要殲滅這支惟一能在戰場上正面硬扛金兵的宋軍隊伍。
宋軍的危機也在不知不覺間來臨,雖說楊存中所部暫時還不落下風,可是過于巨大的體力消耗卻注定了宋軍敢死隊不可能長期堅持,被金兵隻是時間問題,而因爲造價昂貴和沒有汴梁武庫供應的緣故,宋軍營地裏了不起隻能再拼湊起兩三百人的重步兵,即便冒險出擊也左右不了大局,遭到金兵重點攻擊的右門是否會被強行攻破,是一個誰也不敢擔保的問題。
其他戰場上的宋軍同樣情況不妙,雖說宋軍的預備隊還相當充足,可是這些預備隊卻全部都是烏合之衆,不是臨時招募的新兵,就是戰鬥力連戰五渣都不如的河北宋軍,即便有殘存的西軍老兵擔任核心骨幹以老帶新,整體戰鬥力的提升也相當有限,在高強度的激戰中發揮不了太大作用,所以第一線的宋軍馬忠所部一旦守不住營壘防線,宋軍就極有可能是迅速全線崩潰的下場。
趙九妹、馬良和宇文虛中等宋軍決策層全都明白這些情況,臉色也一個比一個陰沉難看,結果這個時候,勉強有資格出現在旗陣旁邊的韓世忠,則鬼鬼祟祟的來到旗陣向馬良招手,馬良明白他的意思,立即過去問道:“什麽情況?”
“馬将軍,右門那邊情況不妙,楊将軍被金兵耗垮隻是時間問題。”韓世忠低聲說道:“要不讓末将帶着騎兵從其他營門出去沖一沖吧,替我們的步兵分擔一下壓力。”
馬良猶豫了一下,然後低聲說道:“你去做好準備,有必要的話,我會請殿下這麽安排。”
韓世忠答應,趕緊回去命令宋軍騎兵暗中做好緊急出擊準備,馬良則看了看營中高處那兩門射程僅有一裏多點的銅炮,又回頭看看三裏外的金兵旗陣,心中無奈,暗道:“難道說,這兩門銅炮難道連打上幾炮,稍微打擊一下金兵軍心士氣的機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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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