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被領到了折可存和姚古兩個老頭面前後,原先在朝廷裏就有矛盾的蔡攸和白時中當然是怒目以對,還不約而同的罵了對方一句,“奸賊!”
不罵還好,互相罵出了這句話,蔡攸和白時中還一起勃然大怒,比較年輕的蔡攸一拳打向白時中眼眶,白時中則重重一記耳光抽在蔡攸臉上,然後拳來腳往的,蔡攸和白時中這兩個朝廷高官竟然當衆扭打在了一起,然後還一起跌倒在地,在地上扭打翻滾,你挖我的眼睛,我掐你的咽喉,厮打得死去活來。
這還不算,一邊打着,蔡攸和白時中還一邊吼叫,其中蔡攸吼道:“兩位老将軍,快叫你們的人把白時中這個奸賊拿下!太上皇面前,我給你們二位請功,請太上皇封你們爲國公!”
白時中不甘示弱,同樣大喊道:“兩位老将軍,幫我把這蔡攸這個逆賊拿下,官家面前,我一定請他給你們的子孫賜爵!”
折可存和姚古全都默不作聲,然後是在蔡攸的鼻子出了血,白時中的左眼變成了黑眼眶,嘴裏也噴出了帶血的白沫子後,實在看不下去的折可存才不耐煩的喝道:“來人,把他們兩個拉開!”
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親兵唱諾,這才上前把白時中和蔡攸拉開,可是已經打紅了眼蔡攸和白時中依然不肯罷休,仍然還是沖着對方破口大罵,親熱問候對方的女性眷屬,還掙紮着想要再次扭打。姚古也實在看不下去,便開口喝道:“安靜,誰再胡鬧,馬上給我們滾蛋!”
這句話馬上收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害怕被目前能夠左右汴梁局勢的姚折二人趕走,蔡攸和白時中趕緊都是一起住口,又馬上一起轉向姚折二人,異口同聲的說道:“兩位老将軍,太上皇(陛下)讓下官給你們帶來了書信(诏書)和賞賜,請你們務必收下。”
幾乎是同時說完了這句話後,深恨對方的白時中和蔡攸當然是馬上又惡狠狠的怒視了對方一眼,又異口同聲道:“給本官閉嘴,讓本官先說!”
“行了。”折可存極不耐煩的打斷,說道:“英國公先來的,英國公先說吧。”
“謝折老将軍。”平時裏從來看不起武将的蔡攸一聽大喜,趕緊向折可存連聲道謝,又迫不及待的從懷裏拿出了兩道揉皺了的書信,滿臉谄媚的說道:“兩位老将軍,這是太上皇親自寫給你們的親筆信,請你們過目。還有,太上皇還讓下官給你們帶來一些小小心意,也請你們務必收下。”
言罷,蔡攸還又回頭叫來他的随從搬來了兩個不小的匣子,當着折可存和姚古的面打開,露出滿滿兩匣金銀珠寶,然後笑嘻嘻的說道:“兩位老将軍,太上皇剛剛才南巡歸來,手頭不夠方便,這隻是他給你們的首筆賞賜,待太上皇進城回宮之後,對你們定然還有重賞。”
早就料到會是這一情況的姚古和折可存都不吭聲,隻是各自打開宋徽宗寫給自己的書信查看内容,結果也和他們之前猜測的一樣,給他們當了二十六年皇帝的宋徽宗果然在書信上大打感情牌,拼命提前之前的各種往事,妄圖以舊日感情争取姚折二将幫他複辟。除此之外,宋徽宗自然少不得許下各種封賞承諾,答應在複辟後給予姚折二人重賞,還給兩人各封了一個國公。
是人都有貪心,折可存和姚古當然也不例外,見宋徽宗的出手豪爽,姚折二人當然明白站隊到宋徽宗一邊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不過兩個老頭并沒有急着表态,隻是一起轉向白時中說道:“白相公,你請說吧,官家是什麽意思?”
“官家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請二位老将軍即刻率軍返回汴梁,平定蔡京、童貫等奸賊發起的叛亂,解救太上皇和疏通漕運。”白時中立即回答,又說道:“此外,官家還讓下官給兩位老将軍帶來了一點東西。”
說完,白時中也是和蔡攸一樣的回頭,命令他帶來的衛士捧上來了一些東西,結果讓折可存和姚古大感意外的是,衛士放到他們面前,竟然是每人三隻對講機、一台手搖充電機和兩個充電寶。而看到這些古怪的東西,旁邊的蔡攸當然是哈哈大笑,向折姚二人說道:“兩位老将軍,看到了沒有?這就是陛下給你們的賞賜,這就是陛下給你們的賞賜!汴梁城裏金銀珠寶堆積如山,陛下就拿這些東西賞賜給你們!”
讓蔡攸意外,折可存和姚古不但沒有埋怨宋欽宗吝啬,默默的注視了一番對講機等物後,姚古還問道:“白相公,這是陛下賞賜給我們的,還是暫時借給我們的?”
“老将軍,當然是賞賜給你們的。”白時中趕緊說道:“當初陛下下诏收回這些神物,是想統計一下究竟有多少這些神物,然後再酌情按需分配,現在已經統計完了,陛下當然要把這些統兵作戰的利器賞賜給你們這些邊陲大将了。”
更讓蔡攸意外,又遲疑片刻後,姚古和折可存竟然先後向白時中行禮道謝,說道:“謝陛下賞,謝白相公,請相公回禀陛下,他的厚恩,老朽等沒齒難忘。”
盡管早就猜到姚古和折可存肯定舍不得拒絕這樣的賞賜,可是見姚古和折可存果然收下了宋欽宗送給他們的禮物,白時中還是大喜過望,趕緊連聲答應。旁邊的蔡攸看得傻眼,趕緊驚叫問道:“兩位老将軍,你們什麽意思?放着太上皇的這麽多金銀珠寶不收,你們怎麽收下這些破玩意?這些破玩意難道比金銀珠寶還寶貴?”
“英國公恕罪,這些東西不止比金銀珠寶更加寶貴,而且還寶貴得多。”
姚古的坦然回答讓蔡攸益發傻眼,白時中則乘機說道:“兩位老将軍,現在你們應該聽從陛下的旨意,出兵去讨伐蔡京和童貫這幫奸黨了吧?”
事情太大,折可存和姚古迅速的互相交換眼色,誰都沒有立即下定決心,白時中察言觀色,知道兩個老頭還在舉棋不定,便果斷使出了自己的殺手锏,說道:“兩位老将軍,盡快平定蔡京和童貫等奸賊的叛亂,疏通漕運解除汴梁現在的危急局面,其實不止是陛下的意思,還是康王殿下的意思!”
被白時中料中,聽到這話,在趙九妹麾下得到盡情發揮的折可存和姚古果然一起扭頭,異口同聲的問道:“康王殿下的意思?白相公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白時中不答,隻是拿出了兩張赤旗軍暗中在汴梁城散發的兩張彩色傳單,分别遞給折可存和姚古說道:“兩位将軍請看,這是康王殿下的親筆手令,還有他的畫像。”
第一次看到彩色傳單這樣的高級貨,折可存和姚古當然都是大吃一驚,眼睛幾乎瞪出眼眶之餘,當然又趕緊詢問傳單的來曆,白時中則如實回答,坦然承認這是趙九妹暗中派人跑到汴梁戰場上散發的,兩個老頭聽了大喜,忙問道:“白相公,那你可知道,康王殿下現在在那裏?”
“兩位老将軍恕罪,這一點下官真不知道。”
白時中的回答讓兩個老頭無奈,然後白時中又主動說道:“不過請兩位老将軍放心,陛下已經金口玉言許下了承諾,鑒于康王殿下之前保衛汴梁的蓋世奇功,還有他身處江湖不遠,不忘廟堂之高,盡全力協助朝廷平定奸黨叛亂,待平定了蔡京和童貫等奸賊發起的叛亂後,陛下将下诏赦免康王殿下之前的一切過失,給康王殿下恢複王爵,允許康王重回汴梁與家人團聚。”
悄悄和折可存對視了一眼後,姚古問道:“白相公,陛下真的打算赦免康王殿下?”
“千真萬确。”白時中鄭重回答,又微笑問道:“兩位老将軍,現在你們可以放心回師護駕勤王了吧?”
折可存和姚古又互相對視了一眼,也很快就在心裏拿定了主意——兩個老頭之前之所以舉棋不定,還有一個關鍵原因是他們确實在暗中收了趙九妹的好處,趙九妹也的确在背後搞過小動作,窺視過皇位,兩個老頭多少都有些害怕挖出蘿蔔帶出泥,被趙九妹牽連倒黴,所以不敢下定決心支持宋欽宗平叛。而現在宋欽宗既然答應赦免趙九妹,不再追究以前的事,兩個老頭自然也就沒有了這層顧慮。
沒有了顧慮,宋欽宗又是合法合理的皇帝,宋徽宗則是擺明了耍無賴強行奪權,還重用六賊倒行逆施在民間口碑極差,現在又來一個切斷漕運坑苦汴梁百姓,即便強行複辟成功也民心盡失,選擇幫他肯定會遺臭萬年。所以互相微微點頭後,折可存和姚古兩個老頭也徹底下定了決心,全都向白時中拱手說道:“請白相公放心,老朽等即刻率軍回師汴梁,替朝廷平定奸黨叛亂,解救被蔡京和童貫等奸賊強行挾持太上皇。”
白時中一聽當然大喜,趕緊向兩個老頭連連道謝,旁邊的蔡攸卻是聽得魂飛魄散,趕緊大叫道:“兩位老将軍,君臣之情!君臣之情!你們和太上皇之間二十六年的君臣之情,難道你們就這樣忘了?”
“當然沒忘。”折可存冷笑說道:“正是因爲沒忘,我們才一定要救出被你們這些奸賊挾持的太上皇,英國公請吧,趕緊回去報信,告訴你們那些同黨,叫他們聰明的話就趕緊交出太上皇,否則的話,戰場之上刀槍無眼,老夫就是想念往日舊情,也沒這個能力!”
蔡攸徹底慌了,趕緊連聲懇求折可存和姚古再做考慮,無奈兩個老頭主意已定,聽得煩了還下令驅逐蔡攸離開,同時毫不客氣的扣下了蔡攸送來的金銀珠寶用來犒勞北上南下來回奔波的西軍将士,蔡攸見了無奈,也隻好連滾帶爬的逃回宋徽宗的城外營地報信。
不消多說,姚古和折可存決定率領西軍站隊宋欽宗的消息被蔡攸帶回到宋徽宗面前後,當然象晴天霹靂一樣,一下子就吓傻了正在做着複辟美夢的宋徽宗,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後,宋徽宗還趕緊向童貫問道:“童卿,姚古和折可存決心支持朕那逆子,你可有把握在戰場上擊敗他們?”
曾經長時間統領過西軍,童貫當然非常清楚姚家軍和折家軍的戰鬥力,但是也正是太清楚這兩支軍隊的實力,童貫才久久沒有吭聲,半晌才陰沉着臉說道:“陛下恕罪,與姚古、折可存二軍對陣,我們隻有一個取勝機會,那就是堅守營地,利用汴梁已經斷糧的機會,耗退沒有糧草補給的折可存和姚古兩個老匹夫!”
“那就這麽辦!”宋徽宗趕緊大吼道:“那你趕緊着手準備守營,務必要把這兩個逆臣耗退。”
擅長統兵的童貫答應,趕緊下去安排軍隊加強營地防禦,準備利用西軍缺糧的弱點耗退姚折二軍,可是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就在當天晚上,北宋六賊之一的梁師成,竟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到了第二天中午時,失蹤的梁師成竟然還登上了汴梁城頭,破口大罵蔡京和童貫等人的祖宗十八代,堅決宣稱是他們挾持了宋徽宗謀反作亂,圖謀不軌。
順便介紹一句,雖然是宋徽宗的絕對親信,然而在宋徽宗最寵愛的兒子趙楷試圖奪取太子寶座時,梁師成卻堅決的站到了當時還是太子宋欽宗一邊,幫着宋欽宗保住太子的位置,所以在關鍵時刻,梁師成自然敢放心大膽的棄暗投明。
梁師成的突然倒戈不但重創了宋徽宗一黨的軍心士氣,還讓許多暗中支持宋徽宗的汴梁内奸倒了大黴,在宋徽宗貼身太監梁師成的指正下,以趙楷爲首的許多宋徽宗派系官員紛紛落網,基本切斷了宋徽宗一黨與汴梁城内的暗中聯絡。同時在梁師成的供認下,宋徽宗一黨内部的很多機密也徹底暴露在宋欽宗面前,讓宋欽宗一黨可以盡情揭露宋徽宗一黨的罪行,更加名正言順的激勵宋軍将士殺敵平叛。
再接着,當姚古和折可存二将率領西軍趕到了汴梁城下後,汴梁戰場的形勢也徹底逆轉,因爲很清楚不是西軍精銳的對手,童貫不得不主動撤回切斷各條河流的駐軍,把兵力集中在汴水南岸據營堅守,不敢給折可存和姚古這兩個老東西各個擊破的機會。
宋欽宗這邊,宋欽宗則滿足姚古和折可存的要求,緊急拆除城裏的許多非必需宮殿房屋,把木材運送出城給西軍趕造攻壘武器,同時從汴梁城僅有的一點壓庫存糧,也被宋欽宗還算有點頭腦的全部供給給了折姚二軍,甯可自己和後宮一天隻吃兩頓飯,每頓還都按量供應無法吃飽,也不敢讓城外的西軍精銳餓肚子。
暫時解決了糧草問題,又緊急趕造出了一批攻壘武器後,折可存和姚古立即就帶着他們的麾下精銳向叛軍營地發起了進攻,結果戰鬥毫無懸念,雖然童貫久經戰陣經驗豐富,在指揮方面沒有任何纰漏,無奈他的麾下士卒卻根本無法達到他的作戰要求,高俅調教出來的禁軍有多爛自不用說,從江南來的軍隊也普遍缺乏實戰經驗,裝備也差,根本不是身經百戰的西軍精銳對手。
惟有童貫親手組建的勝捷軍勉強起到了一點作用,無奈勝捷軍一直都是童貫的嫡系親軍,從來沒有上過一線戰場參與過實戰,雖然經過嚴格訓練,裝備又相當不錯,卻依然不是西軍精銳的對手,所以折姚二軍隻用了大半個白天,就相當順利的分别從西南兩面攻入了叛軍營地,徹底粉碎了叛軍堅守營地的美夢。
再接下來的事情非常簡單,見西軍攻入營内,高俅第一個逃出營外向西軍跪地投降,蔡京、蔡攸父子和王黼等人跟着效仿,童貫死于亂軍之中,宋徽宗則是癱坐在所謂的禦帳裏,才剛見到沖進禦帳的西軍士卒,馬上就顫抖着喊叫道:“朕是太上皇,朕不複辟了!朕隻要回宮當一個太乙宮主就行了!朕不複辟了——!”
與此同時,站在汴梁城頭用趙九妹留下的望遠鏡看到了西軍大獲全勝的場景,宋欽宗當然是高興得手舞足蹈又蹦又跳,口中歡呼不斷。而等宋欽宗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後,旁邊的李邦彥馬上就問道:“陛下,你真打算下诏赦免康王殿下,給他恢複王爵?”
“朕答應過的事,當然要言而有信。”宋欽宗還算要點臉的回答道:“君子一言尚且驷馬難追,況且朕的金口玉言?”
“可是陛下,你沒發現康王殿下對你的威脅更大了嗎?”李邦彥陰森森的說道:“他本來就深得民心軍心,以至于折可存和姚古要确認陛下你決定赦免他才松口支持平叛,現在他又裝神弄鬼的命令城外叛軍撤退,肯定又收買了一波民心,讓他回來的話,恐怕對陛下你的威脅更大啊。”
深深忌憚着趙九妹的宋欽宗不吭聲,旁邊的白時中則說道:“陛下,正因爲如此,你才更應該把康王殿下召回汴梁控制在手中,否則的話,如果任由他在外面攪風搞雨,後果才更加難以預料。”
宋欽宗盤算着緩緩點頭,說道:“白卿所言極是,九弟太得民心軍心了,放他在外面胡作非爲太過危險,還是借着這個機會把他哄回來,控制在朕的手裏才更安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