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和兒子各自率軍對峙,當然是馬良穿越造成的蝴蝶效應,但也是一件必然的事。
曆史上宋徽宗在熬過了第一次汴梁保衛戰後,就曾經試圖奪回實權,還公然接管江南勤王軍隊,試圖以武力奪權,隻不過曆史上的宋欽宗并沒有逃出汴梁,一直掌握着權力中樞,文武百官和全天下的軍民百姓又普遍鄙夷宋徽宗的無恥甩鍋,所以宋徽宗控制的江南軍隊最終還是被宋欽宗強行遣散,心腹黨羽也紛紛被殺或者被逐,在權力鬥争中輸給了親兒子。
被馬良攪和得一片大亂的曆史則不同,繼位沒有幾天的宋欽宗也學着宋徽宗扔下汴梁城跑了,趙九妹好不容易保住了汴梁城後,宋欽宗回來的第一件事卻是卸磨殺驢,硬栽給了趙九妹一個準備謀反的罪名,想要鳥盡弓藏幹掉在威望方面嚴重威脅到他的趙九妹,文武百官對此雖然不敢反抗,卻也徹底看清楚了宋欽宗的無恥和無情嘴臉,自然也就不會全力幫着宋欽宗和宋徽宗狗咬狗。
基層的軍民百姓更是如此,感念趙九妹力挽狂瀾保住汴梁城,又深恨宋欽宗的兔死狗烹,曾經被趙九妹領導過的汴梁軍民誰都不願死心塌地的給宋欽宗賣命,不得人心之下,宋欽宗自然難以靠着皇帝的名号逼着自己的老爸主動退出皇權之争。
宋欽宗被削弱了,宋徽宗卻得到了加強,曆史上宋徽宗帶着親信南逃後,他的得力幫兇因爲争權奪利狗咬狗,逼得統領禁軍的高俅隻能是返回汴梁給宋欽宗磕頭,另一個手握軍隊的宋徽宗心腹童貫,也被宋欽宗以皇帝的名譽貶爲昭化軍節度副使,還沒等第一次汴梁保衛戰結束就被趕出了宋徽宗身邊,還又在被貶的路上被直接處死,讓宋徽宗失去了兩支絕對忠于他的軍隊。
這個曆史層面又不同,因爲宋欽宗剛登基沒幾天就也跑了,根本來不及動手剪除自己老爸的羽翼,沒有了改換門庭對象的高俅隻能是忍氣吞聲的繼續留在宋徽宗身邊,童貫也僥幸保住性命,繼續帶着他親手組建的勝捷軍守衛在宋徽宗身邊,讓宋徽宗有了和兒子叫闆的底氣和本錢。
也正因爲如此,後悔過早禅位的宋徽宗當然生出了重新奪權的念頭,貪圖權力地位的蔡京、童貫和王黼等人,更是拼命煽動宋徽宗複辟,再加上宋徽宗最寵愛的兒子趙楷也在其中煽風點火,試圖讓宋徽宗廢掉宋欽宗改立他爲太子,所以宋徽宗便斷然拒絕了兒子要求自己遣散軍隊的命令,堅持以太上皇的身份帶着東南軍隊回師汴梁,試圖強迫自己的兒子退位讓自己複辟——實在不行,交出實權也行。
在這個期間,宋徽宗和宋欽宗各自控制的軍隊還差點在路上就動了手,見宋徽宗拒絕遣散軍隊,堅持率軍回師汴梁,明白情況不妙的宋欽宗老師耿南仲隻能是硬着頭皮他帶來迎接宋徽宗的軍隊攔住道路,妄圖用武力迫使宋徽宗從命,可惜耿南仲帶來的軍隊在兵力方面遠遠不及宋徽宗,又挨了宋徽宗的一頓臭罵,害怕背黑鍋擔起挑撥皇家不和的罪名,耿南仲隻能是無可奈何的帶着軍隊趕緊撤回汴梁,請求宋欽宗親自做出決斷——打還是不打?
耿南仲的被迫退讓當然讓宋徽宗等人的氣焰更加嚣張,率軍抵達了汴梁近郊後,宋徽宗除了趾高氣昂的命令自己的龜兒子宋欽宗出城迎接自己外,又采納童貫的建議,在第一時間切斷了汴河漕運,讓剛剛才艱難熬走金兵的汴梁陷入糧食危機,以此逼迫自己的兒子讓步。
在這個期間,宋欽宗優柔寡斷、反複無常和過于懦弱的性格弱點也徹底暴露無遺,既沒有膽量出城去和自己的父親見面,也不敢下定決心和老爸開戰,隻能是一再遣使出城,異想天開的邀請宋徽宗離開軍隊進城與自己見面,遭到宋徽宗的斷然拒絕後就徹底的無計可施,每天都隻能是聽心腹親信在面前吵架,争論是否與宋徽宗武力相見。
如此一來當然苦了可憐的汴梁平民百姓,剛剛才因爲金兵圍城過了很長時間的苦日子,物資供應還沒有恢複幾天,對汴梁來說至關重要的汴河漕運又被宋徽宗的軍隊掐斷,汴梁城裏的糧食價格自然向上飛漲。
同時因爲害怕宋徽宗的軍隊乘機攻城,宋欽宗還下令關閉了汴梁東西南三城的外城城門,隻留西北角的衛州門一道城門讓百姓在白天出入,還有嚴格的時間限制,導緻汴梁城内的所有生活物資價格一起飛漲,油鹽醬醋和蔬菜肉類無一不缺,柴薪燃料更是價比黃金,城中百姓和基層士卒叫苦連天,可是又毫無辦法。
最後,實在是忍受不了這樣的痛苦,在一些不怕死的太學生率領下,無數的汴梁百姓紛紛來到宮城門外請願,要求宋欽宗盡快疏通漕運和解除封鎖,恢複物資供應改善民生。宋欽宗聞報無奈,隻能是趕緊召集文武百官商量對策,結果商量了許久後,因爲一直想不出辦法來和平解決此事,最得宋欽宗寵信的李邦彥隻能是這麽說道:“陛下,看樣子不用武力是不行了,微臣提議,不妨讓左衛将軍統領軍隊攻打太上皇的營地,武力驅逐太上皇的軍隊。”
猶豫了許久,考慮到漕運的糧食問題,優柔寡斷的宋欽宗好不容易才遲疑着說道:“辦法倒是一個辦法,但是我們該以什麽借口出兵呢?以子攻父,那可是大罪啊。”
當兒子的出兵打老子當然是一個千古罵名,即便是聰明如李邦彥和白時中等人都難免大皺眉頭,想不出什麽好的借口來向宋徽宗用兵,結果新近被提拔爲尚書右司郎中的秦桧出列奏道:“陛下,太上皇被蔡京、童貫等奸臣挾持,身陷囹圄,陛下你出兵解救太上皇,乃是盡孝道除奸佞,還用得找什麽出兵的借口?”
聽到這話,宋欽宗當然是眼睛一亮,趕緊連連說道:“不錯,不錯,言之有理,說得對,蔡京和童貫等奸臣挾持太上皇圖謀不軌,朕出兵解救太上皇既是平叛,又是盡孝道,還用得着找什麽出兵的借口?”
李邦彥和白時中等人趕緊紛紛附和,宋欽宗也這才命令道:“即刻給統領城外兵馬的曹晟傳令,叫他立即出兵解救太上皇,擒拿蔡京和童貫等挾持太上皇的奸賊!”
兒子打老爸的合法借口被秦桧找到了,可惜交戰的結果卻讓宋欽宗一黨跌破了眼鏡,曹晟率領的宋軍攻打宋徽宗的營地,不僅沒能殺入營内救出什麽太上皇,相反還被宋徽宗軍隊的一頓肥揍抽得滿地找牙,丢盔卸甲的逃回了自己的營地,損失相當慘重。
這一點也毫不奇怪,宋欽宗控制的城外軍隊,都是湖廣來的勤王義師,嚴重缺乏大規模作戰的經驗,武器裝備也相當一般,曹晟又是一個靠娶宋欽宗親妹上位的纨绔子弟,除了會在背後放冷箭陰謀奪權外,那有什麽領兵打仗的真本事?而宋徽宗這邊的童貫雖然是個太監,卻有着長年統兵作戰的經驗,手下又有一支他在西北時親手組建的嫡系勝捷軍,欺負曹晟麾下的烏合之衆當然跟玩一樣。
城外的慘敗當然讓性格懦弱的宋欽宗魂飛魄散,日益缺糧的困境也讓宋欽宗一黨焦頭爛額,徹底的束手無策之下,李邦彥隻能是向宋欽宗提議道:“陛下,要不把去救太原的西路軍撤回來去平定蔡京等奸賊的叛亂吧,姚古和折可存的軍隊走隆德府北上太原沒去多久,快馬傳诏的話,很快就能讓他們把軍隊帶回來。”
“那太原怎麽辦?”宋欽宗有些猶豫的問道:“太原已經被包圍了四五個月,城裏肯定情況無比危急,把救兵調回來平叛,太原還如何支撐?”
“陛下,現在這個情況,已經顧不得太原城了!”李邦彥急得跺起了腳,說道:“太上皇兵鋒強盛,又掐斷了汴梁的命脈汴河漕運,如果再不趕緊疏通漕運的話,不用太上皇出兵攻城,光是餓就能把我們餓垮!到時候糧食斷絕,士卒百姓無糧出城逃亡,官家你隻剩下一個孤家寡人,在太上皇面前還能有什麽還手之力?”
“陛下,李少宰所言極是。”白時中也說道:“眼下這個情況,我們也隻能是優先顧全汴梁了。而且太原還有種師中率領的東路軍可以指望,隻要種師中帶着軍隊從井陉西進到太原附近,太原的形勢必然可以好轉。”
對宋欽宗來說,太原的全城安危當然遠遠沒有他的權力重要,所以遲疑了一下後,宋欽宗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好,馬上給折可存和姚古去令,讓他們放棄救援太原,立即回師來救汴梁,平定蔡京和童貫這些奸賊發起的叛亂。”
言罷,宋欽宗還又不忘下達一條相當坑爹的命令,道:“給種師中去令,叫他加快進兵去救太原城,不許停滞逗留,怯懦畏戰!”
…………
與愁雲慘霧的宋欽宗一黨相反,此時此刻的宋徽宗一黨當然是歡聲一片,喜笑顔開,慶祝打敗了兄弟軍隊之餘,北宋六賊之一的王黼還向宋徽宗進言道:“陛下,事不宜遲,我們幹脆乘勝追擊,直接用武力攻下汴梁城吧。”
聽到這話,不懂任何軍事的宋徽宗當然是隻能把目光轉向童貫,征求他的意見,死太監童貫則捋着胡須微笑說道:“太上皇請不要焦急,汴梁一帶嚴重缺乏木材,難以趕造攻城武器,同時汴梁守軍與金兵交戰多次,也積累了不少的守城經驗,貿然攻城,我們勝算不大。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利用汴梁人口衆多和糧食匮乏,堅決圍城斷糧,迫使汴梁不攻自破。”
宋徽宗大點其頭,老态龍鍾的蔡京則慢悠悠的說道:“太上皇,廣濟河那邊雖然轉運的糧草貨物不多,但多多少少還是能把一些百姓必須之物運進城内,老臣建議,不妨分出一軍,幹脆把廣濟河的航運也給切斷了。”
“父親妙策,要斷一起斷!”蔡京的寶貝大兒子蔡攸也馬上說道:“依我之見,反正官家的城外軍隊已經遭到了重創,不妨多分幾支軍隊出去,把金水河、蔡河和惠民河都給斷了,讓一棵菜、一粒鹽和一滴油都運不進汴梁城,逼着官家身邊那些奸臣趕緊出城投降!”
宋徽宗叫好,趕緊轉向童貫問道:“童卿家,此計可行否?”
“可行!”童貫大力點頭,說道:“以我們現在的兵力情況,已經能夠做到這點。”
宋徽宗一聽大喜,趕緊命令道:“那就趕緊去辦,從明天開始,要給朕一粒米一尺布都運不進汴梁城!”
宋徽宗的這個決定當然更加坑苦了可憐的汴梁百姓,原本靠着汴梁發達的航運,一些小船多多少少還能把一點糧食和一些生活物資送進汴梁城,可是重創了宋欽宗一黨的城外軍隊後,宋徽宗的軍隊突然将連接汴梁的所有河流全部封鎖,基本徹底堵死了生活物資運進汴梁城内的道路,汴梁城裏的百姓自然也就苦逼到了極點,糧食價格飛漲得平民百姓根本無法承受,家家戶戶斷糧無菜,街上的乞丐更是成群結隊。
惟有遠離宋徽宗營地的衛州門還每天按時開啓,允許百姓在巳時到申時之間出入城池,衛州門一帶也因此在這個時段人滿爲患,擠滿了想要出城逃亡和到城外買糧買菜的百姓,一些膽子大的城外小販也壯着膽子挑着一些生活必需品來衛州門外販賣,借機牟取暴利。
讓這些小販意外,這一天上午,估摸着城門快要開啓,這些小販又挑着蔬菜和粗鹽等物來到衛州門外準備販賣,結果卻看到了衛州門城下出現了許多白色的紙張,一個小販好奇,冒險越過護城河,揀起了一張紙帶回了護城河北岸後,這才發現這張紙上,竟然印着一個彩色的半身像和一些文字,半身像的顔色還鮮豔無比,看上去就象一個活人一樣。
“兄弟,這什麽東西?”
另外幾個小販湊上來同看,然後隻是看得一眼那個彩色圖象,一個小販就撲通一聲雙膝跪倒,大聲喊叫道:“康王殿下!康王殿下!”
“什麽康王殿下?”
幾個同伴好奇的問,那下跪的小販則指着紙上的半身像激動說道:“他就是康王殿下,帶着我們打退了金兵的康王殿下!我在城裏時候看到他出現在一張大白布上說話,所以認得他的模樣!”
與此同時,幾張印着趙九妹半身照片的宣傳單,也已經被守軍士卒揀了兩張拿上城去,呈到了衛州門守将的面前,結果隻是看得一眼,曾經參加過汴梁保衛戰的衛州門守将,當然馬上就認出了趙九妹的模樣,無比震驚的吼叫之餘,衛州門守将又趕緊去看紙上的文字,卻見兩張紙上的手寫文字一模一樣,仿佛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文字一樣。内容則是:
“開封府境内所有大宋軍隊聽令,除汴梁城内駐軍外,所有城外軍隊即刻撤回原籍,不得封鎖漕運與圍困開封。天下兵馬大元帥,康王趙構。”
“是康王殿下的親筆手令,命令城外的軍隊全部撤走,不許再包圍汴梁城了!”
随着城門的開啓,印着趙九妹照片的彩色傳單不斷被百姓拾起觀看,趙九妹命令城外軍隊撤退的消息,當然象風一樣的迅速傳開,很快就在汴梁城内引起了強烈反響,無數的汴梁軍民百姓還因此感激涕零,激動萬分,紛紛說道:“還是康王殿下,即便被官家和奸臣陷害逼走,也沒忘記降下神迹,命令外面那些狗東西趕緊滾蛋,不要再坑害我們汴梁老百姓了。”
然後不消說,趙九妹在汴梁城裏本就崇高無比的威望,當然馬上又向上提升了一大截,汴梁百姓沒有一個人不懷念趙九妹短暫主政汴梁的日子——那時候雖然情況危急,可是生活卻遠遠沒有現在怎麽艱苦,同時逼退了金兵之後,汴梁還在短時間内補充了大量的生活物資。
與此同時,幾張一模一樣的彩色傳單,也已經被呈獻到了宋徽宗一黨的面前,另外送傳單來的衛士還禀報說在自軍營外發現了好幾百張類似的傳單,很多已經被士卒揀走,宋徽宗聽了大奇,随手拿起傳單隻是看得一眼,馬上就驚叫道:“這是什麽畫?爲何将朕的皇兒畫得如此相似?簡直就是一模一樣!朕此前爲何從沒見過這樣的畫風?”
“這書法!這肯定是康王的親筆,絕對不會錯!”書法大家蔡京也驚叫道:“可是幾張紙上的字,怎麽全都寫得一模一樣?康王殿下何時練出了這樣的本事,能夠把同一個字寫得完全一樣,沒有絲毫偏差?老夫這公認的天下書法第一,都沒有這個本事啊!”
當然,驚奇歸驚奇,趙九妹在宣傳單上頒布的命令,宋徽宗一黨當然不會聽的。同時更加當然的,汴梁百姓和基層士卒看到了趙九妹的這道命令後是什麽想法,是什麽感受,宋徽宗一黨當然更加不會去理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