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來了——!”
聽到這凄厲還隐約帶着哭腔的喊叫聲,仍然還在修建加固中的禁軍營地頓時一片大亂,包括站崗放哨的士卒在内,全都亂糟糟的沖向碼頭張望北岸情況,馬良出于好奇,又見無人監督,便也領着張榮和賈虎等人跑到了黃河岸邊,舉起暗藏在身上的望遠鏡張望北岸情況。
手裏拿着高倍望遠鏡,馬良當然馬上就看到了無數的金兵騎兵三角旗,還有黑壓壓的金兵騎兵人群,在白雪皚皚的大地上揚蹄狂奔,氣勢嚣張不可一世,再大概清點金兵騎兵的兵力時,馬良也很快發現這支騎兵大約隻有兩千來人,應該是金兵的前鋒部隊。
把望遠鏡遞給了張榮和賈虎輪流查看敵情後,性格冷靜的張榮也很快就發現了金兵的兵力不多,說道:“最多隻有兩千人,我如果是北岸的主将,馬上出兵迎擊,先殺一殺金兵的威風。”
馬良點頭,也覺得北岸的宋軍騎兵應該乘着來敵不多的機會,堅決出兵迎擊先把士氣鼓勵起來再說。而這個時候,人頭湧動間,穿着顯眼盔甲的何灌也率領着一隊親兵來到了碼頭上查看情況,向着北岸張望了一陣後,何灌還頒布了一道命令,然後再緊接着,馬上就有士卒沖到岸邊砍割蘆葦,把蘆葦搬來堆到連接南北兩岸的浮橋上。
見此情景,馬良和張榮等人難免個個張口結舌,面面相觑道:“往橋上堆蘆葦做什麽?準備燒橋?金兵才隻兩千來人,我們還有七千騎兵駐紮在北岸守衛碼頭,這就準備燒橋了?”
不止是蘆葦,還有許多士卒砍來了木柴堆積橋上,很快就在浮橋上堆起了一個柴山,北岸金兵見了哈哈大笑,南岸的禁軍士卒卻是竊竊私語,對着北岸的雄壯金兵指指點點,普遍面有懼色。
步兵慫,騎兵同樣慫,盡管土匪出身的馬良和張榮都看出來了戰機難得,可是梁方平統領的七千宋軍騎兵就是閉營不出,任由區區兩千的金兵騎兵在營外耀武揚威,高聲叫罵,躲在營裏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最後,還是金兵騎兵主動撤退了一段距離去休息後,何灌才想起命令擁擠在岸邊的士卒回營歸隊,馬良和張榮等人也老老實實回到營旁繼續修建工事,結果就在這個時候,黃河北岸突然響起了無數的喊叫聲,再緊接着,之前一直緊閉的宋軍騎兵營門突然打開,無數宋軍騎兵策馬沖出了營地。
看到這情況,天良還沒有喪盡的馬良心頭一喜,歡喜說道:“不錯,也是個辦法,利用金兵退後休息的機會發起突襲,可以把金兵趕出去更遠,更加鼓舞士氣。”
“情況不對!”張榮十分冷靜的說道:“我們的騎兵不是往北沖,好象是在往西逃。”
馬良聽了一楞,趕緊細看宋軍騎兵的動向時,也這才目瞪口呆的看到,蜂擁出營的宋軍騎兵确實不是沖向金兵撤退的方向,而是毫不客氣的逃向了西面的開闊處,梁方平的梁字大旗還沖在了最前面,很明顯是在帶頭逃命。
剛剛安靜下來的南岸營地也逐漸一片大嘩,無數禁軍士卒又沖到了岸邊張望北岸情況,眼睜睜的看着北岸友軍向西逃得幹幹淨淨,留下諾大一個營地和堆積如山的糧草物資。
還是在何灌再一次沖到了黃河岸邊情況時,被宋軍慫樣吓呆的馬良才回過神來,趕緊飛奔到了一個曾經收過自己賄賂的禁軍中層将領面前,向他行禮說道:“魏将軍,梁方平帶頭逃走,北岸必然會落入敵手,爲了不給敵人就地補給的機會,末将情願立即率領本部士卒過河燒毀辎重糧草,請将軍奏請何将軍準允。”
晚了,還沒等姓魏的将領答應,何灌就已經大吼下令,命令點燃堆積在浮橋上的蘆葦柴草,吓破了膽的禁軍士卒也争先恐後的上前點火,烈火熊熊,很快就封鎖浮橋橋面,繼而逐漸将浮橋燒塌,無數的糧草軍需,也安靜的躺在黃河北岸任由金兵收取。
看到這樣的情況,馬良氣得簡直連話都說不出來,半晌才無可奈何的向張榮和賈虎說道:“回去吧,叫我們的弟兄機靈點,有什麽情況馬上向我靠攏,千萬别亂跑,兵荒馬亂的,落單了會送命。”
張榮和賈虎答應,一邊随着馬良返回營地繼續修理工事,一邊把馬良的命令傳達給手下小弟,要小弟們遇上突發情況馬上向馬良靠攏,千萬不能單獨行動。
正午時,金兵前鋒狂笑着進駐了宋軍騎兵留下的營地,而再到了下午時,凜冽的寒風中,數量多達六萬餘人的金兵主力抵達黃河北岸,密密麻麻人頭似蟻,三角旗和代表鐵浮屠的五色方旗遮天蔽野,聲勢無雙。
不消多說,軍紀松弛得幾乎不存在的禁軍士卒自然又是亂糟糟跑到了岸邊張望,已經看夠了禁軍慫樣的馬良則是連去看熱鬧的興趣都沒有了,隻是大聲向小弟們命令道:“都别亂跑,繼續修工事,用不着怕,北岸現在沒船,金兵現在過不了河。”
小弟們紛紛答應的時候,意外情況發生了,在岸邊張望金兵情況的禁軍士卒,也不知道是誰帶頭悄悄溜出人群,撒腿逃向南面,接着越來越多的士卒跟随效仿,然後是成百上千的禁軍士卒拔足向南飛奔,還一邊跑一邊帶着哭腔喊叫道:“快跑啊!金兵來了!金兵來了!”
可笑也可悲的情況出現,和曆史上一樣,在明明有着黃河天險可守的情況下,駐紮在黃河南岸的一萬多宋軍士卒竟然不戰自潰,争先恐後的棄營南逃,何灌開始還吼叫阻攔,可是卻毫無作用,無數的士卒仍然還是争先恐後的沖出營地向南逃跑,最後幹脆整支軍隊都徹底崩潰南逃,大呼小叫着在白雪皚皚的大地上逃得漫山遍野都是。
見此情景,黃河北岸的金兵隊伍中爆發出了陣陣狂笑,被一些親兵簇擁着的何灌卻是面如死灰,旁邊的何灌長子何薊見了着急,忙說道:“父親,走吧,沒有兵,這仗我們沒辦法打了。”
無可奈何的重重長歎了一聲,何灌掉轉馬頭,一聲不吭的帶着長子和親兵向南奔逃,象北岸的梁方平一樣,同樣留下無數的軍需辎重任由金兵就地補給。
和曆史上不同,黃河南岸有一支小小的軍隊沒有随着禁軍一起自行崩潰,而這支軍隊也不是其他軍隊,正是馬良親手組建統領的赤旗軍,不過此時此刻,馬良和無數的赤旗軍将士也已經被宋軍的慫樣徹底吓呆,馬良還喃喃說道:“北宋軍隊,就慫成這樣?”
有件事值得一提,馬良還不知道的是,他的偶像之一的韓世忠,其實就在黃河北岸的梁方平軍中,此刻還已經随着宋軍騎兵逃出了數十裏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