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回了王二八後,馬良等人又十分順利的與留守船隻的許騾子等人會合,然後堅持以大哥自居的馬良果斷下令道:“去東面的青龍山休息。”
“馬大哥,沒那個必要吧?”小弟康小三提出質疑道:“臨溪村的人連追都不敢追我們,我們又剛打了那麽久,全都累得厲害,不如随便找一個隐蔽一點的地方休息,沒必要連夜轉移到二十來裏外的青龍山吧?”
“小心駛得萬年船。”馬良堅持道:“我們在臨溪村鬧出這麽大的動靜,郓城的官兵肯定會出兵來搜查我們,繼續留在臨溪村附近,如果被官兵給發現就麻煩了,所以謹慎起見,我們最好還是辛苦點馬上去青龍山。”
這些天來的管吃管喝管裝備已經讓馬良積累了一定威信,見馬良堅持往遠處轉移,康小三也沒繼續反對,隻是趕緊幫着搖槳駛往東面的青龍山,同船的張榮則一邊搖橹一邊說道:“馬兄弟,那我們以後怎麽辦?東平府的官兵在抓我們,現在郓城的官兵也肯定要我們歸案,我們不可能一直都在梁山泺裏東躲西藏吧?”
“是啊,馬大哥,我們不可能一直到處亂跑啊?”康小三也說道:“就算吃的可以靠湖裏的魚解決,馬上冬天就要來了,到時候我們的衣服怎麽辦?我們現在的這身衣服扛不住冬天的大雪啊。”
馬良沉默,另外一個小弟則說道:“馬大哥,要不你帶着我們大幹一場吧,反正狗官欺負我們這些百姓,梁山泺四周到處都是吃不飽穿不暖的窮老百姓,你幹脆象徐大哥一樣樹起一面大旗,帶着我們和梁山泺的窮老百姓劫富濟貧,和狗官拼一個你死我活!”
“我贊同!”康小三馬上附和道:“馬大哥,幹吧,我們都願意跟你,帶着我們把隊伍拉起來,和狗官拼了!”
馬良還是不吭聲,半晌才模棱兩可的說道:“這事情等以後再說,先到青龍山休息一兩天再說,我有點累,讓我休息一會。”
馬良不肯表态當然是有原因的,做爲一個勉強還算守法的現代人,馬良當然不想聚衆造反過那種成天在刀頭上舔血的生活,加之馬良又有可以從二十一世紀網購現代物品的能力,馬良當然想找一個富庶繁華的地方安頓下來,用現代物品換取這個時代的金銀銅錢,過上三妻四妾美女如雲的腐朽生活。
用不着提醒馬良山東大地即将迎來巨變,馬良的曆史再稀爛也知道要不了幾年金兵就會南下,山東也會變成淪陷區,不過馬良更知道即便金兵南下南方也比較太平,杭州更是可以春風吹得遊人醉,所以馬良其實一直都在盤算如何悄悄南下,跑到遠離金兵和戰亂的南方去花天酒地,不願留在梁山泊東躲西藏,朝不保夕。
至于馬良現在爲什麽還沒有往南跑原因也很簡單,官兵正在到處追殺梁山起義軍的餘部,梁山泊周邊的官兵差役也肯定嚴密封鎖道路,貿然登岸隻怕走不了多遠就會被官府發現,所以馬良才沒敢付諸行動,也不得不把十幾個小弟帶在身邊,把他們養起來保護自己。
“恐怕得盡快拿定主意了。”
權衡着這些利弊時,馬良又突然考慮到了另外一層危險,那就是自己今天晚上帶着一幫打進臨溪村救人,地方官府收到消息後肯定會明白梁山泊裏還藏着一群戰鬥力不俗梁山起義軍餘部,也肯定會加大搜捕和追殺的力度,自己如果還不趕緊南逃的話,恐怕很難躲得過官兵的大規模搜捕。所以馬良也很快就拿定主意道:“得盡快和小弟們攤牌了,願意跟我走的就一起走,不願走的随便他們去那裏都行。”
說幹就幹,第二天上午趕到了青龍山後,躲在蘆葦蕩裏休息了一個白天,晚飯時馬良先是難得大方的買來了一堆大餅和十斤醬牛肉犒勞小弟,然後在小弟們歡呼着狼吞虎咽的時候,馬良就對小弟們攤了牌,說道:“兄弟們,說件大事,現在的情況你們都知道,官兵正在到處追殺我們,我們如果繼續藏在梁山泺裏,隻怕遲早有一天會被官兵發現。”
“還有,冬天馬上就要到了,我們過冬的吃食、衣服和住處全部都是大問題,繼續留在梁山泺也肯定是兇多吉少,所以我想帶着你們往南走,到南方暖和的地方去過冬,也到有錢有糧的南方去謀生活,過太平日子,你們覺得如何?”
正在啃着大餅和醬牛肉的小弟們紛紛停止吃喝,驚訝的互相看了幾眼後,何二郎還試探着問道:“馬大哥,你想帶我們去南方?”
“對。”馬良點頭,說道:“我知道你們都是在梁山泺長大,肯定舍不得離開家鄉,但是你們考慮過這個問題沒有?我們現在的身份都是盜匪,被官府抓到就直接殺頭的土匪,年輕的時候打得動拼得起或許倒什麽都不怕,但是老了打不動拼不起的時候怎麽辦?還有,難道你們想一輩子風餐露宿,一輩子打光棍,連一個媳婦都娶不上?”
馬良這番掏心窩子的話打動了一幫小弟,包括張榮都不得不在心裏承認馬良這話有理,然而一幫小弟卻并沒有急着表态願意追随馬良,至少彭小乙就說道:“馬大哥,我知道你說這話是爲我們所有人考慮,但是到了南方我們怎麽謀生活?我們除了打魚什麽都不會,上了岸離了水吃什麽?”
“是啊,到了南方我們怎麽過日子?吃什麽穿什麽?”
衆小弟紛紛附和,全都擔心離開了梁山泊就衣食沒了着落,馬良對此也早有準備,馬上就拿出了幾顆之前網購來的玻璃鑽說道:“不用擔心,我早就考慮好了,這種寶石我手裏還有一些,到了有錢的大地方我們就把這種寶石賣了換錢,然後或者是買地種地,或者是做點小生意小買賣,總之隻要我還有一口吃的,就絕對不會讓你們餓着。”
言罷,馬良又微笑着補充道:“我送給你們的打火機,我們打架用的工兵鏟,割不破捅不穿的衣服、褲子和手套,拿到了大地方那一樣不能賣大價錢?有這些東西在,你們還用怕餓肚子,沒本錢做買賣?”
聽馬良說得有理,衆小弟這才紛紛點頭,馬良則又說道:“就這麽定了,願意跟我走的,明天就和我一起往南走,不願意跟我走的随便去那裏都行,我發給你們那些東西也可以帶走,兄弟一場,算是我送給你們的分手禮物。”
“馬大哥,我跟你走。”王二八第一個開口,說道:“有機會過安生日子,誰願意留在梁山泺當土匪?我跟你走。”
“馬大哥,我也跟你走,你帶我們去那裏都行,我們聽你的。”
衆小弟接連附和,然後除了張榮沒有開口之外,包括賊眉鼠眼都表了态願意跟着馬良走,馬良注意到張榮沒有說話,便問道:“張兄弟,你怎麽不說話?難道你想留在梁山泺?”
張榮明顯遲疑了一下,然後才說道:“馬兄弟,我隻有一個問題,你打算走那條路南下?”
“走桓溝水路。”馬良馬上說道:“我們這幫兄弟全部都習慣在水上吃飯,走水路南下既省力,遇到情況也容易逃脫。”
張榮點頭,也這才說道:“我跟你走!不過馬兄弟,别怪我說話不中聽,我總覺得我們恐怕沒有這麽容易離開梁山泺,桓溝水路未必有你想象的那麽好走。”
“我知道你在擔心官兵封鎖桓溝,但我們可以在晚上悄悄的轉進桓溝。”馬良微笑答道。
“希望順利吧。”張榮也是微微一笑,說道:“如果能過安生日子,我當然也不想當土匪,但是這點也要看老天爺答應不答應。”
依然是說幹就幹,到了第二天時,馬良先是和張榮精心計算好了時間和路程,然後到了接近正午時才從青龍山出發,駛向東南面的桓溝入湖口,也十分順利的在天色全黑後來到了桓溝入湖口附近,然後借着夜色掩護,利用手裏拿着夜視儀的優勢,悄悄的轉進了桓溝水路,意圖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梁山泺南下,然而……
然而讓馬良傻眼的是,才剛轉進桓溝水沒走多遠,一座水關就屹立在了桓溝之上,不但關上燈火通明駐紮有大量官兵,關下還有一道用竹子和鐵索組成的水上籬笆攔住河面,要想過去就必須得破壞籬笆。
“怎麽封鎖得這麽嚴?”
第一次來桓溝的馬良低聲驚呼,旁邊的張榮則滿臉無奈的說道:“和我估計的一樣,官兵果然封鎖了水關,不給我們走水路逃出梁山泺的機會。”
“馬大哥,怎麽辦?”康小三問道:“要不要硬沖過去?”
馬良搓着髒手盤算,發現自己如果靠着武力強闖水關,雖然未必沒有硬沖過去的機會,然而驚動了官兵之後,官兵肯定會出動大量船隻和兵力追殺自己,還有做爲連接南北的重要運河,前方肯定不止面前這一座水關,自己不可能每一座水關都強闖硬沖得手,所以反複盤算了許久後,馬良不得不咬牙說道:“掉頭,回梁山泺。”
也還好,因爲見機得快撤退得及時,馬良一行人并沒有驚動水關的官兵,得以十分順利的撤回了梁山泊,不過馬良卻并沒有打消繼續南下的念頭,又獨自盤算琢磨了一番,便命令小弟駕船從湖中南下,打算先到梁山泺的南岸登陸,然後走山口鎮的小路從陸上南下。
可是馬良這次的決定卻遭到了張榮的強烈反對,一天多時間後,來到了梁山泺南岸的蘆葦蕩中休息時,馬良才剛把自己的打算告訴衆人,張榮馬上就反對道:“馬兄弟,我覺得我們就是到五丈河去碰碰運氣,也絕對不能冒險走陸路南下,走陸路南下絕對是死路一條,甚至有可能還沒等我們趕到山口鎮就已經被官兵發現了。”
“何以見得?”馬良奇怪的問道。
“三個原因,第一,我們的衣着和刀槍武器太顯眼。”張榮豎起了三個指頭說道:“第二,我們的人數也顯眼,十幾個人結伴南下,不管走到那裏都會遭到官兵的嚴密盤查。第三,騾子兄弟、關兄弟和二八兄弟都傷得太重,帶着他們走陸路南下,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他們受了傷,也肯定猜得出來我們是被官兵殺散的梁山兄弟。”
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現代防刺衣褲和随身攜帶的刀槍武器,又看看傷勢不輕的王二八和許騾子等人,馬良不得不承認張榮的分析極有道理,以自己一行人的衣着打扮,還有王二八等人身上的刀槍上勢,肯定是撞見官兵或者官差馬上就會被嚴密盤查,絕無僥幸之理。
“馬大哥,要不這樣?”何二郎開口建議道:“找個隐蔽的地方好生休息一段時間,讓二八兄弟和騾子兄弟他們先養好傷,另外想辦法弄一些手推車來裝我們的衣服武器,然後我們再裝成販貨的商人結伴南下,這樣就不容易引人注目了。”
“沒那麽容易。”張榮繼續搖頭潑冷水,說道:“先不說能不能找到這麽多車,就算能找到這麽多車,我們販什麽貨物?我們的衣服這麽怪,官差隻要随便一搜馬上就能發現不對。”
何二郎無奈的閉上嘴巴,馬良則仔細盤算了許久才說道:“先找個僻靜的地方休息幾天吧,讓二八兄弟他們先養養傷,然後再想辦法往南走。隻要能往南去,我們的船和衣服頭盔不要都行。”
到處都無路可去,自然沒有人反對馬良的決定,耐心找到了一處被蘆葦蕩四面包圍的淺灘休息後,看到自己幾天前搶來的木船中帶有魚網,馬良又想出了一個馊主意,那就是讓小弟們打了半船魚,然後讓何二郎帶着一個小弟去南面有路通往山口鎮的村子,以賣魚爲名打探情況,看看官兵是否封鎖了南下的道路,也看看有沒有機會化裝成商人南逃。
何二郎十分聽話的接過了任務,然而帶着半船雜魚南下去了沿岸漁村後,天色微黑時何二郎雖然十分順利的回到了馬良的面前,卻一見面就嚷嚷道:“馬大哥,禍事了,官府盯上你了!”
“官府盯上我了?什麽意思?”馬良傻眼問道。
“官府出了告示,懸賞一千貫抓你!”何二郎答道:“告示直接貼到了我們去的那個村子裏,上面不但寫了你的姓名、籍貫和年齡,還寫了你的容貌模樣,寫得還非常仔細,讓人一讀就知道你長什麽模樣。”
聽到這話,原本隻是梁山起義軍小頭目的馬良當然是要多傻眼有多傻眼,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後,馬良趕緊大吼道:“官府怎麽知道我的姓名年齡?還知道我的容貌模樣?”
“不知道。”何二郎搖頭,說道:“小弟也奇怪,官府怎麽這麽清楚馬大哥你的情況?誰告訴他你是我們的頭的?”
旁邊的張榮和其他小弟也是滿腹不解,好在馬良自己及時醒悟,趕緊轉向身上還帶着傷的王二八問道:“二八,你被那個謝保正抓去了以後,是不是把我賣了?把我的情況告訴給了那個謝保正?”
王二八的表情明顯無比尴尬,然後還是在馬良的再次追問下,王二八才哭喪着臉說道:“馬大哥,小弟對不起你,那天晚上那個謝保正讓人拼命打我,逼着我交代我們的大哥是誰,小弟實在受不了,隻好把你賣了。”
聽到這話,正在拼命想洗白身份的馬良當然恨不得把王二八給掐死,張榮卻是不動聲色,問道:“二八,那你有沒有把我們的情況交代那個謝保正,比方說我們叫什麽名字?還有我們有多少人?大概什麽長相?”
王二八滿臉羞愧的點頭,不敢吭聲,張榮則先是無奈的閉上眼睛,然後轉向馬良說道:“馬兄弟,幸虧我們沒上岸,否則我們馬上得被發現。還有,如果我猜錯的話,你帶着我們在臨溪村做下那麽大的案子,官府懸賞捉拿你的告示,肯定已經貼滿了梁山泺的周邊四處了。”
馬良哭喪着臉不說話,心裏則不斷吼叫,“老天爺,你玩我啊!我明明不想當土匪,不想當土匪,你怎麽偏偏叫這個時代的官府下這麽多告示抓我?這不是逼着我在梁山泊當土匪是什麽?你逼良爲娼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