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1997年是大學生畢業國家分配工作向大學生畢業自主擇業的過渡期。
中大在5月份開始就召開“畢業雙選會”,這種東西有點類似于後世的校招,用人單位到學校同畢業生見面,雙向選擇,簽訂錄用意向書。
因爲是過渡期,學校從大四開始就會與各企事業單位聯系,了解他們的用人指标,彙總後再下發給各個專業、班級,最後由學生填報就業意向。
去年還好,而今年已經大變樣,其實走到這一步,基本也就是個形式了。
成績特别突出、或有關系的自然有好去處;而成績一般又沒關系的,基本都要流向社會,自尋出路,這就是所謂的畢業既失業。
97年,這一年對于大學生來說是真正意義上的分水嶺。
往前,大學生是鐵飯碗,能考上就是人生起飛的門票,是人生的保障,是家裏的榮耀,富貴鄉裏。
而往後,大學生一年比一年多,一年不如一年值錢。
甚至到了後世,往一線城市的街頭扔一塊闆磚,保證被砸的都是大學生,簡直多如牛毛,“大學生”三個字已經失去了最初的味道。
經過選指導老師、選題、查資料、做實驗、寫論文一系列流程,到了6月份時,已不再集中上課,呆在學校隻剩下論文答辯最後一個選項。
論文答辯對于其他學生來說是人生大事,如臨大敵,如履深淵。
可對于張宣來說,隻是一個過場,他往上面一站,随便講幾句,然後台下一衆教授評委鼓掌,再然後得了個優秀分,光榮被中大授予“優秀畢業生”稱号。
啧啧,這場面,張宣自己都想笑,他娘的,也忒容易了些诶!
張宣對管院主任開玩笑說:“老師,你應該給我上個緊箍咒。”
主任散根煙給他,“緊箍咒啊,可以啊,等你研究生畢業時我嚴一點。”
張宣立馬投降:“那還是算了,我覺得現在這氛圍剛剛好,我就像河裏的那條魚兒,活的自由自在。”
主任笑說:“你有這想法才是對的,伱的才華需要高度自由,我們做老師的講究因材施教,不能去束縛你。”
聽聽,人家把放水和開後門講得如此清新脫俗,張宣也服氣的。
口水仗熱身完畢,張宣說起了正事,“畢業後我可能比較忙,會經常在全世界各地到處跑,雙伶和青竹還要麻煩老師幫忙照看一二。”
主任表态:“你放心,她們是我手底下的兵,我自然會留意的。”
兩人站在走廊上吸了半支煙,聊着聊着,主任望着對面樓層,面露遺憾:
“文慧到底還是走了,回了滬市,這對于我們中大來說是很大的損失。”
影響到中大招生,影響領導吹牛逼,當然是很大損失了,他心裏雖然腹诽,卻沒接話。
主任左右掃一眼,悄悄問:“你和小十一是什麽關系?”
張宣有點愣,沒想到主任會問這個問題、會過問自己的私事?
他一時不知道主任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幹脆不做聲,就那樣直直看着對方。
主任也知道這問題有些唐突,但他也是受人之托,“小十一爲你放棄了留學的機會,爲你放棄了研究生推免機會,後來不想徹底遠離你,又回中大讀研,你們真的沒關系?”
面對主任炯炯目光,張宣感覺腦殼疼,心裏忍不住生出一個念頭:難道小十一是主任的私生女?
秦月明給蘇進帶了一頂春天般的草帽?
由不得不這麽想啊?
在中大四年,他感覺主任就是把小十一當親生女兒對待的,而且這主任和秦月明大學時期還暧昧過。
把這大不敬的惡念掐斷,張宣試探問:“月明阿姨讓你問的?”
主任點頭:“是她。前陣子她把小十一的事情都跟我講了,目的是想我讓我監督下小十一。”
張宣汗顔,想了想開口:“如果我說我跟小十一是朋友關系,老師你信不信?”
沒想到主任直接說:“信。伍瑤和莫曉玲的事情我也有耳聞,我相信你和小十一是清白的。”
張宣松了口氣,隻要表面相信就好,他可不想對上秦月明。
娘希匹的!丈母娘已經夠多了,已經快應付不過來了,要是還來一個秦月明,就隻能躲國外去了。
小聊一陣,張宣看看時間,對主任說:“老師,我今天的事還沒做完,有時間再來找你聊。”
“行。”
主任也不急,反正有小杜在中大,他随時都能見到張宣這尊大佛,不心急。
目送張宣下樓,主任原地思考一番,随後返回辦公室,把門關上,開始打電話。
電話三聲就通。
“月明啊,是我。”
“我知道,有事你說。”秦月明正在上班,手頭有很多事,忙到飛。
主任說:“張宣和小十一應該是清白的。”
秦月明問:“你确定?”
主任說:“張宣剛才就是這麽跟我講的。”
秦月明問:“他怎麽說的?”
主任把剛才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講了一遍。
秦月明聽完問:“你覺得呢?你是什麽看法?”
主任手指點點桌面:“我是有個人看法,就怕你不願意聽?”
秦月明吸口氣:“說。”
主任喝口茶:“我個人看法就是,兩人關系很不簡單,就算沒有走到一起,也不是一般關系。”
秦月明蹙眉:“你傾向于哪種?”
主任說:“後者。”
秦月明問:“可有依據?”
主任坦誠:“沒有,就是憑我這麽多年對小十一的了解。”
秦月明說:“太籠統了,這可不是我認識的你。”
主任無奈:“那行吧,我說具體點,大學四年,通過我對小十一的爲人處世和工作方式的觀察,她對打一棒給個紅棗的手段極爲熟稔。
形象地講,就是她擅長釣魚,幾年下來她肯定放了魚餌,但絕對不會讓魚輕易把餌吃掉。”
秦月明沉默,好一會才再次出聲:“我知道了。”
說完四個字,秦月明挂了電話。
在座位上發呆片刻,秦月明把電話打給一個做醫生的老朋友。
“老劉,我最近的小腹總是有些疼,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我過來看看。”秦月明說。
電話那頭的劉醫生問:“還疼?你沒吃我給你開的藥?”
秦月明說:“吃了,但還是有些不舒服。”
劉醫生說:“那你别拖,現在就過來吧。”
“行,我現在就過來。”
接着秦月明又說:“我有個事需要幫忙。”
老劉看一眼旁邊的病人,偏頭小聲問:“什麽事?”
秦月明授意一番。
老劉聽完哭笑不得:“月明,你這是怎麽回事?我們認識40多年了,你怎麽還懷疑起小十一了?
這麽好的閨女,我是沒兒子,不然我想盡辦法也要她做兒媳婦。”
秦月明歎口氣:“你要是有兒子就好了,咱們從小一起玩到大,知根知底,嫁你家我那是一百個樂意。”
老劉現在有滿肚子好奇心,但礙于場合不對,最後忍住沒問,而是說:
“你帶着小十一過來吧,我來操作,到時候你裝糊塗就行。”
“好。”
秦月明挂斷電話,然後朝門外喊:“小金,我有點事出去一趟,你幫把這些材料統計下,我回來要用。”
“好的,主任。”小金答應地很利索。
秦月明拿着包走出辦公室,然後直接朝三樓行去,來到了财務處。
“月明,你看謹妤來了。”裏面的趙領導打招呼。
“對,找她有點事,需要出去一趟,不會影響你工作吧。”秦月明說。
“不會,月明你太客氣了。”蘇進可是自己頂頭上司的上司,趙領導這點聰明勁還是有的。
正在學東西的蘇謹妤停下手裏的活,擡頭問:“媽,你找我什麽事?”
見有人在,秦月明沒直接說:“你跟我出來一下。”
從四樓下到一樓,見旁邊沒人,蘇謹妤問:“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秦月明講:“你這兩天不是總嘔吐麽,正好媽小腹也不舒服,一起去老劉那裏看看。”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蘇謹妤這兩天确實有些犯惡心,總是想嘔吐,于是也沒懷疑。
秦月明會開車。當即開着自家的面包車帶着蘇謹妤去了醫院。
中午時分,兩人來到醫院,敲響了一間房門緊閉的診室。
咚咚咚.
三聲而過,門開了,裏面露出一個中年女醫生。
“老劉。”
“劉姨。”
見到秦月明母女,劉醫生熱情招呼:“诶,你們總算來了,還過會就要上班了,到時候很多病人我忙不過來。”
給兩人倒一杯水,劉醫生先是給秦月明看命,問詢一番,給她開了個單子,“你去做個血液常規檢查,還做一個尿檢,我要看了檢測報告再做診斷。”
秦月明拿起單子就走,走之前還對老劉說:“老劉,你幫小十一看看,她最近有些嘔吐,我們也不知道什麽原因。”
老劉點頭:“行,你抓緊時間先去化驗吧,報我名字就可以,會優先給你做檢測。”
秦月明走了。
劉醫生關心問:“你是哪裏不舒服?”
小十一說:“有些乏力,惡心,還有些嘔吐。”
劉醫生聽了沒任何表情,繼續問:“胃口怎麽樣?”
小十一回答:“沒什麽胃口。”
劉醫生問:“對平時喜愛的菜也沒胃口?”
小十一如實回答:“沒有。”
劉醫生繼續問:“便秘沒,厭油膩沒?”
小十一輕輕點頭:“都有一些。”
見狀,劉醫生起身把房門關上,坐回去小聲問:“閨女,你是不是和男生發生過關系?”
小十一怔了怔,緩緩搖頭:“沒有。”
劉醫生偏頭查看一番她的臉色,“把舌頭我看看。”
小十一張嘴,把舌頭伸出來。
劉醫生看了看,指示:“舌尖翹起來,我看看舌根。”
小十一不懂這些,照做。
看完,劉醫生假裝思索一番,又悄悄問:“你有喜歡的男孩子?”
小十一看着對方的眼睛,“有。”
接着小十一反問:“劉姨,你這是?”
劉醫生直言:“姨不瞞你,你這是懷孕的症狀。”
“懷孕?”聽到這個詞,小十一腦子一片空白,難以置信。
劉醫生經驗豐富,見唬住了後,趕忙趁熱打鐵問:“我從小看你到大,跟姨不要不好意思,你和喜歡的男生有沒有過親熱?”
小十一有點懵:“親熱?”
然後小十一說:“姨,我沒和男生做過那事,怎麽可能會懷孕?”
劉醫生問:“一次都沒有?”
小十一搖頭:“沒有。”
劉醫生沉思幾秒,“那你有沒有和男生這樣過?.”
說着,劉醫生在紙上寫了一行字。
小十一接過紙條看了看,沉默不語。
見狀,劉醫生說:“做這些事,也有可能導緻懷孕.”
随後幾分鍾,劉醫生給她科普了體外導緻懷孕的可能性.
聽完,小十一在心裏算時間,和張宣僅有過一次,那是在校學生會辦公室,但那距今已經有2個多月了。
到這,小十一看着面前的劉醫生,不動聲色地問:“姨,如果懷孕,一般是幾個月出現妊娠反應?”
在這些外面容易查到的常識問題上,劉醫生沒撒謊:“一般6周左右。”
聞言,小十一拿起桌上的茶水慢慢喝了起來。
看到蘇謹妤這樣,人老成精的劉醫生忽然心裏沒底了,于是試探問:“你們最近一次是什麽時候?”
小十一眼睛一閃,糯糯地說:“半年前。”
劉醫生:“.”
小十一把茶杯放下,臉上露出了笑:“劉姨,你是不是收了我媽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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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