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張宣沒有停歇,充當了一把大廚,燒了5大盆菜。
野生菌子、野豬肉、剁椒魚頭、鐵鍋炖大鵝,最後一盆小白菜。
菜的數量雖然不多,但量足夠,用盆裝,一樣吃的熱熱鬧鬧。
接下來兩天,陳日升跟在李文棟、陶芩上山打獵去了。
張宣去了一次就不想去了。畢竟從小就在大山裏長大,李文棟他們眼裏的絕世美景在他看來就是稀松平常。
“滿崽,别到這裏礙手礙腳,去把媽的兒媳婦們陪好。”後院,張宣本想幫着阮秀琴同志處理毛肚,沒想到被直接驅趕了。
張宣歎口氣:“老媽,别陰陽怪氣的,都說一個和尚挑水喝,兩個和尚擡水喝,三個和尚沒水喝,我現在壓根摻和不進去。”
阮秀琴溫溫笑:“這是你自己做的孽,媽也無能爲力。”
安靜看了會阮秀琴洗毛肚,他忽然想到了希捷,于是用商量的語氣道:
“老媽,您也是讀過書的,應該知道在數學幾何中三角形是最穩固的結構,我覺得想要打破現在這個沒水喝的局面,就必須引入變量。”
阮秀琴一邊做事,一邊問:“引入變量,你是想把三角形變成正方形?還是五邊形?”
這、這親媽越來越不好糊弄了啊。
張宣試探着說:“正方形應該挺好。”
阮秀琴停了手裏的活計,轉頭盯着他:“真是媽的好兒子,看來你果然在外面還藏了一個是吧?”
張宣:“.”
阮秀琴問:“是文慧那姑娘?”
張宣搖頭。
阮秀琴直接把手裏的菜刀砍在砧闆上,回頭望一眼後面,見沒人才松口氣:“暑假伱不是和文慧在一起?”
張宣愣了愣,倒也沒撒謊:“您老怎麽知道的?”
阮秀琴沒好氣道:“鋼琴聲音告訴我的。”
原來是這樣.
老男人後知後覺,“誤會了,我和文慧目前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阮秀琴打斷他的話:“交流淡水?那就是親嘴了?”
哎喲,這神仙邏輯!
他是徹底服氣了。
前半生阮秀琴同志過得苦哈哈的,從來都是一本正經的,可這日子過好了就把天***了。
現在他有點明悟艾青會同她老人家鬥了幾十年春秋了,想想艾青那性子,就沒一個冤枉的。
張宣摸摸冒冷汗的額頭:“不是?您爲什麽會覺得文慧會和我親嘴?”
阮秀琴瞪他一眼說:“我剛才就是随便一說,但觀你這表現,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張宣翻翻白眼:“文慧您也見過,壓根就不是那種人。”
阮秀琴說:“文慧不是那種人,媽信。可我兒子是個什麽貨色,我至今心裏都沒譜。”
得,這已經上升到人格侮辱了。
做事沒看黃曆,看來今天是沒法繼續打預防針了,他這麽想着,起身準備離開。
阮秀琴擡頭看他一眼,說:“坐下,媽有幾個問題問你。”
張宣回頭:“啥問題?”
阮秀琴拿刀指指旁邊的凳子:“坐。”
瞅着那把瓦亮瓦亮的菜刀,張宣有點爲難:“您先把刀拿開,吓到寶貝兒子了。”
阮秀琴棱個眼神過來。
張宣乖乖坐回去。
阮秀琴小聲問:“連媽的卧室,這别墅上下兩層有8間卧室,滿崽,你先跟媽透個氣,我以後是不是要到外面另搭一個草棚住?”
老男人正襟危坐:“十裏八鄉的人可都說我是大孝子,您老也想太多了。再說了,一個星期也才7天,我就是鐵腎也要休息一兩天的。”
阮秀琴蹙眉:“休息兩天?那就是準備找5個?”
張宣:“.”
發現阮秀琴同志今天陷入到鑽牛角尖的世界了。
阮秀琴問:“不是文慧,那是誰?”
難得回家,難得跟阮秀琴同志面對面交談一次,張宣今天沒打算玩虛的。
小聲問:“老媽,你現在的記憶力怎麽樣?”
阮秀琴說:“你摸對門那雯的屁股,偷親那雯的嘴,抱着人家大腿說要娶人家做媳婦,媽可都還記得。”
張宣哭笑不得:“那雯可比我大10歲。”
阮秀琴斜他一眼:“所以你換了對象,談戀愛了,你姑姑爲這事還特意從鎮上趕回來告訴我,别以爲我沒找你談話,就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稍稍動動腦子,他就明白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大姑的女婿在鎮中當老師,教過自己的語文,還兼職教曆史。
肯定是這人告訴的姑姑。
張宣無語,趕緊說正事:“92年寒假,我得了一場急性腸炎,拉血拉得人都站不穩了,記得不?”
見他說真,阮秀琴臉色柔和了幾分:“記得,那次要不是靜伶從湘雅醫院連夜送回進口藥,你拉血沒那麽快好。”
張宣問:“因爲這場病我收到了一個特别的禮物。您可還記得那本紅樓夢?我當初在學校,您收到書本後還給我打了個電話。”
說到這事,阮秀琴腦海中瞬間湧入一股記憶:“記得,媽記得裏面有1000塊錢,當時還問你來着,你說是你特意寄給我的驚喜。”
張宣提醒:“我當時有沒有問您,關于郵寄地址的事情?”
阮秀琴心裏有了一種猜測,鄭重地點頭:“是長市一家出版社郵寄過來的。”
張宣歎口氣:“我那時候最遠的地方就是去過邵市,去過邵市一中,怎麽會去長市呢?那時候時間和錢都不允許我去長市。”
阮秀琴徹底明白過來了,“是一女生寄給你的?”
迎着親媽的渴求眼神,張宣點點頭。
阮秀琴有些不敢置信,随後說,“那可是1000塊錢啊!我們家那時候一年都沒那麽多收入。”
張宣歎口氣:“不是1000,是4000.”
阮秀琴聲音猛然加大了幾分:“4000?”
張宣回看一眼前院,再次點頭,把中華字典到紅樓夢、水浒傳以及三國演義的事情原原本本講述了一遍。
張宣講得很詳細,阮秀琴聽得非常認真,隻是聽完她就傻在了原地。
見親媽這樣子,老男人也沒去打擾,慢慢等着她消化。
許久許久之後,阮秀琴放下手裏的刀和毛肚,粗粗地洗洗手,起身道:“你帶媽去書房看看。”
張宣默然,起身就往屋裏走。
此時杜雙伶、米見、莉莉絲等人都在一樓張羅着要去對門茶葉山拍照。
見他從後院進來,杜雙伶問:“我們要出發了,你跟我們一起去不?”
張宣說:“我和老媽有點事,你們先去,路上慢點走,多注意蛇和蜜蜂。”
“好。”杜雙伶應一聲就帶着三女走了。
上二樓,來到書房。
張宣直接打開抽屜鎖,從裏面找出四本書,然後熟門熟路地翻到480頁,四本都翻到480頁,攤成一排。
按順序,阮秀琴首先看的是第一本書“新華字典”,隻見480頁留有藍色鋼筆字:張宣你好,提前祝你新年快樂!聽說你生病了,情況好點了嗎?今年天氣這麽冷,你要注意保護好自己。
第二本紅樓夢,480頁留字:高考必勝,加油!
接下來是第三本.第四本.
細細讀完四本書的留言,阮秀琴沉默了,事實擺在眼前,不信也得信!
這是4000塊錢啊!
在92、93年,對老張家來說,是一筆巨款;對阮秀琴來說,真的是一筆很大的錢。
這筆錢在農村能娶兩個媳婦。
就這麽寄過來了,這姑娘得有多喜歡滿崽?
低頭再次細細品味一番四本書的留言,阮秀琴心裏暖暖的,感受到了一份厚愛,一個姑娘爲愛奮勇直前的形象躍然紙上,很是觸動。
留言的字迹娟秀漂亮,一看就是出自同一女生之手。
好半晌,阮秀琴才回過神來問:“是你高中同學?”
張宣回答:“不是同班同學,高一的時候和陽永健在一個班。”
阮秀琴問:“還讀書嗎?如今在哪讀書?”
張宣回答:“在BJ大學。”
阮秀琴驚訝問:“同米見這閨女一個學校?”
張宣說是。
BJ大學,又是一個極其優秀的女孩,阮秀琴心情複雜,良久問:“這姑娘叫什麽?”
張宣回答:“希捷,希望的希,便捷的捷。”
阮秀琴問:“她家裏是做什麽的?”
張宣回答:“她爸好像是邵市電視台的副台長,她媽媽好像是在報社工作,幹的編輯。”
阮秀琴離開城市這麽多年,對這情況似懂非懂,問:“這種家庭是不是很有錢?”
張宣琢磨着開口:“正常情況下,過日子的錢肯定是不缺的,但很有錢不至于。”
阮秀琴問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那希、希捷是怎麽攢下4000元的?”
張宣說:“她從小到大積攢在儲蓄罐裏的零花錢和壓歲錢都在這了,平時省吃節儉,上下學都是擠的公交,大學做兼職”
他把希捷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阮秀琴問:“就是爲了省錢給你。”
張宣嗯一聲:“差不多。”
阮秀琴再次陷入了沉默。
此刻書房寂靜無聲,窗外有季風吹在田野裏,形成了一股股稻浪。
阮秀琴伸手摩挲着書本,回長回長後,低聲問:“有這姑娘的照片嗎?”
張宣搖頭。
阮秀琴又問:“你跟媽說說她長什麽樣?是不是很面善?”
張宣實誠道:“長相雖然比不上米見和雙伶,卻也當得起漂亮二字,笑起來有小小的酒窩,很甜,眼睛很有靈氣,說話跟您一樣腹黑.”
阮秀琴瞬間咳嗽一聲。
張宣假裝沒聽到,繼續說:“怎麽講呢,是一個很有味道、很經看的女生,越看越喜歡的那種。”
阮秀琴關心問:“你們現在到哪一步了?”
事到如今,張宣也沒什麽遮掩的了,把在京城發生事情撿該說的講了一遍。
阮秀琴聽後,說了一句忒氣人的話:“米見這閨女你都拿下了,這希捷竟然到手後又飛了?鴨子下鍋煮熟之前都要把毛拔掉,你就這點先見之明的本事也沒有?”
張宣差點吐口老血,“您這是接受了?”
阮秀琴沒表态,把四本書拿起就說:“書媽先幫你保管,放你這不安全。”
走出書房時又說:“家裏還有13隻雞,你要盡快吃完。”
張宣:“.”
8月12日,陶芩接到了一個電話,走了。
一起走的還有李文棟,他對張宣說:“我在京城等你和雙伶。”
張宣說:“雙伶的簽證,你上點心。”
李文棟表示:“很簡單的事情,放心。”
目送兩人離去,米見想了想也轉身對張宣、杜雙伶和阮秀琴說:“阿姨、雙伶,謝謝你們的款待,我在這也呆了很久了,該回去了。”
如今的阮秀和米見關系不比以前,一開口就差不多揣摩出了對方的想法,阮秀琴挽留兩次、見米見去意已決後,也就不再堅持,隻是囑咐路上注意安全。
杜雙伶送她到車上:“米見,到家記得給我打個電話,免得我們記挂。”
米見說好,眼神同張宣安靜對視一眼,也是走了。
莉莉絲依次同阮秀器、杜雙伶和張宣抱一抱後,跟着上了車。
陳日升就不用講了,一句卧槽走天下。
又送走三個,陽永健說:“我明天回趟家,後天也出去算了。”
杜雙伶非常舍不得,親切地挽着陽永健手臂道:“永健,再多玩幾天嘛,到時候一起去長市機場,我們去京城,你去羊城,這樣也好有個伴。
再說這也是你讀書生涯中的最後一個暑假呢,不能留下遺憾。”
陽永健有些意動:“我在給你男人打工,你問問你男人同意不?”
杜雙伶伸出右手,同樣挽住張宣,側頭問:“我男人,你同意不?”
聽到這話,阮秀琴和陽永健同時笑了。
張宣對陽永健說:“橫豎也就一個星期了,你安下心來休息休息,别總是惦記工作上的事情。”
接着他又問:“要不要幫你把孫俊叫過來?”
陽永健拒絕了:“不用,是他追我,又不是我追他,哪有這麽上杆子的?”
張宣和杜雙伶對視一眼,同時眨眨眼,笑着不說話。
走了5個人,也分走了幾頭野豬的肉。
但就算如此,家裏的野味一時間也吃不完。
阮秀琴怕放壞了,爲此還特意弄了個簡陋版的煙熏房間。把所有的野味腌制一番就挂在裏面,然後在裏面堆放一些三成幹的柴火,點燃,産生大量濃煙來熏制臘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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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一下,上一章的野雞和兔子數量純粹是湊巧,三月沒想那麽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