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捷抿嘴看着他,見他一臉認真,同意了。
張宣說:“要是一個人孤單,把杜钰也叫上吧,我去跟人民文學說。”
希捷原地踟蹰,“會不會讓你爲難?”
張宣眨巴眼:“多大點事?别個認爲我們關系不簡單,以我如今的身份,誰還會來礙眼?”
“嗯嗯嗯”
希捷努力笑,點頭附和着一副你很厲害的樣子,轉身回了翻譯社。
張宣望着她的背影,感慨這姑娘真是俏皮。
以前在一個考室三年,近在咫尺都沒發現人家還有這屬性?
其實在張宣心裏,身邊最端莊、最矜持、最有氣質的就是米見了。
而文慧和米見是一個大類型的女人,不過兩者也有明顯的不同之處。
米見一生清傲、理智,對什麽事情都淡淡笑之。
但文慧不一樣,對不待見的人有點天然冷,經常能在細節處看到她的獨有小脾氣。
至于雙伶,是最适合陪伴自己到老的人,能容忍自己的各種缺點,能把兩邊的父母、親戚朋友關系處理的非常好。
前生兩人相處一輩子,基本沒怎麽紅過臉,很溫馨。
莉莉絲大方、熱情,但也非常偏激執拗。還是從小受了家庭環境的影響,認定的事情,不管不顧,一定要得到。
小十一就不談了,典型的雙面人,人前貌美如花、大家閨秀、多才多藝,背後妥妥一妖精。
就在他腦子裏雜七雜八胡亂想着時,希捷和杜钰一人背一個包出來了。
杜钰一上車就問張宣:“老同桌,你要走了,去英國?”
“對。”張宣回。
杜钰問:“那你暑假還會來京城嗎?”
張宣想了想,用不确定地語氣道:“不知道,有可能來,也有可能從香江那邊回老家。”
杜钰看看把目光放在車外的希捷,暗暗歎了口氣。
一夜好夢。
次日,張宣起來個大早。
洗漱完後,就開車帶着兩女去了沙子口路。
這是一個比較破舊的巷子。
洪總編推薦說這邊有一家很接地氣的早餐店,叫炒肝趙記。
停車,進門,裏邊人兒還挺多。
三人有備而來,目的明确,直接要了三份炒肝兒,一屜包子。
張宣點單付賬的時候,老闆瞧一眼他,又瞧一眼他。
第三次打量完,老闆試探着問張宣:“大作家三月?”
張宣怔了怔,沒想到被人認出來了?
這還是自己第一次走在街頭被人認出來。
心裏頓時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有絲絲喜悅,還有一絲絲成就感。
迎着老闆的目光,張宣笑了笑,話撿好聽地說:“一位長輩吃了貴店的早餐戀戀不忘,說我來了京城一定要來這地兒看看。”
聽到聞名世界的大作家這樣說,老闆油然生出一種自豪感,高興地表示:
“貴客遠道而來,小店蓬荜生輝,今兒這頓早餐我請了,希望合三位胃口。”
聞言,希捷和杜钰齊齊把目光放在了張宣身上。
杜钰忍不住悄悄揪了揪希捷衣袖,附耳嘀咕:“看到了沒,什麽叫魅力四射?
這就是魅力四射!
這麽好看、這麽有味道的男人,希捷你真的要把自矜放下,先把人弄到手,臉面什麽的以後到一起了可以随時撿回來。”
希捷淺個小小的梨渦,眼神飄忽在張宣側臉上,沒做聲。
張宣客氣的推辭一番,見老闆是真心實意要請客後,也是接受了。
東西雖然不便宜。
但對自己也好,對老闆也罷,也算不上貴。沒必要拂了人家好意。
在他看來,要是東西好吃,以後就多多來吃,也算是一種無形的廣告。
三人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開始用餐。
炒肝兒名不虛傳,用料講究、厚道,色澤漂亮,芡汁兒透亮,賣相很吸人。
肝兒和腸兒的比例也剛剛好。
張宣忍不住吸溜一口,味道鹹鮮,嫩。
有一種滿足感。
是真的嫩,真的好吃,他也不是第一次吃炒肝兒了,前生米見經常帶着自己在鼓樓那一帶吃。
但現在他覺得,這裏的味道真的甩鼓樓某記的不止一條街。
心想等米見從家裏過來,一定要帶她來這裏品嘗品嘗才行。這麽好的東西不帶她吃一次,絕對是一種遺憾。
炒肝兒極品,倒是包子中上水平,但也不虛此行。
看到張宣一臉陶醉,希捷和杜钰也有樣學樣,跟着他的方法吃。
張宣期待地問:“味道怎麽樣?”
希捷說:“嗯,好吃。”
杜钰也同樣覺得:“以前我不怎麽愛吃豬肝的,沒想到味道這麽棒,希捷,暑假我們要多來幾次才行。”
說着,杜钰看向張宣:“大作家,要不你忙完英國的事情,再來趟京城吧,早餐少了你就少了一份意境。”
張宣看向希捷。
希捷同他對視一眼後,低頭認認真真吃起了炒肝兒。
老男人作爲過來人,哪裏能不知道杜钰的小心思?
隻是對于希捷,他現在也摸不清是什麽感覺,但更多的是感恩和還恩。
吃完早餐,張宣和老闆打聲招呼就往店門口走去。
他走得很慢。
可出乎意料的是,老闆并沒有額外的要求。
比如拍照啊、簽名啊之類的。
這讓他對老闆的印象大好。
拉開車門,上車,開往陶歌家。
希捷選了後座靠右邊的位置,眼角的餘光剛好能把張宣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偷偷看着他的側面,看看看着希捷恍惚了,時間仿佛回到了高一時代。
回到了第一次認識張宣的時候。
記得第一次聽到“張宣”這個名字,還是從一朋友嘴裏得知的。
食堂打飯時,朋友私下跟希捷說:“我看上了一個男生。”
希捷打趣她:“我們班的哪個男生走了狗屎運?”
朋友說:“不是我們班的,是隔壁樓325班的,我打聽了,那個男生叫張宣。”
希捷一臉茫然,壓根就沒聽過這名字?
不知其姓甚名誰?
希捷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是數學課上。
這是高中第一次月考。
考完後,數學老師在講台上說:“這次月考的題目學校特意加大了難度,目标是摸摸大家的底子。
不過我們班這次考的不錯。陽永健117,希捷116,上110的有15人。
但你們不要驕傲,人家隔壁325班有人打了滿分,打了120。”
說着,數學老師在黑闆上寫下了“張宣”二字。還用粉筆重重地在下面劃了兩橫。
希捷那時候覺得自己可能有點兒忌妒吧,忌妒比她聰明的人。因爲她覺得最後一題在考場上是她的噩夢,能做出來的都是變态。
于是她記住了這個名字。
甚至少女心地想:嗯,好希望他長得像大猩猩。
後來朋友對希捷說:“你不是有個表妹在325班嗎,走,我們去325班圍觀張宣去。”
那時候希捷覺得自己是個渾然天成的傲嬌少女,淡淡一笑說“不去”,轉身刷題去了。
有一次,希捷和朋友從食堂打飯出來,對面走來了一簇男生,大約有10來個。
這10來人嘻嘻哈哈,一邊走,一邊用勺子敲飯盒,敲鑼打鼓似的,噪音有點煩人。
朋友忽然把頭低了下去,。
等到這些男生過去之後,朋友才悄悄問希捷:“看到了沒,你覺得張宣長得怎麽樣?”
希捷走路一般不愛盯着别人看,加之剛才在思考一道沒做出來的數學題。壓根就沒看。
聞言,希捷心不在焉地回頭看一眼男生們的背影,歡快地說:“請問,你是玩我嗎?我感覺他們資質都好憂愁的樣子。”
朋友有點郁悶:“你要求也太高了吧,這還不好看?”
希捷怕傷了朋友的玻璃心,連忙搶救:“可能是不合我眼緣吧。
沒有資本讓我一見鍾情的男生,在我眼裏都是湊合。嗯,就是湊合。”
朋友心情立馬多雲轉晴,說:“你肯定是沒注意看,我下次指給你看。”
希捷爲了不傷她的心,滿口答應。
就這樣,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期中考試來了。
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希捷成績好,朋友成績自然也不差。
希捷在第一考室,朋友在第二考室。
兩個考室是挨着的,都在三樓。
臨近考試時,希捷和朋友去得早,早早就在三樓憑欄而立。
忽然,朋友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小聲說:“希捷,看樓下,那個穿藍衣服的男生就是張宣!”
希捷探頭看了下去。
第一眼,還不賴嘛,她有點兒失落,不是大猩猩。
第二眼,那藏liao一個月的忌妒心一下沒了,瞬間煙消雲散。
朋友連忙問:“怎麽樣?”
希捷嘴皮子死硬:“還不錯還不錯,和你蠻登對的。”
那次期中考試,希捷坐第一組第二個。
張宣坐第二組第二個。
兩人就隔一個過道。
開考前,張宣發現自己鉛筆芯斷了,擡頭看到希捷桌角有個卷筆刀,問也不問,伸手拿過來就用。
希捷用眼睛偷偷瞄他的動作,不敢吱聲,她覺得那一刻,整個人被一股奇異的情緒充滿了。
不僅僅是緊張,還有種難以言喻的愉悅感。
也就在那一刻,希捷覺得自己打開了人生的奧秘,找到了生活的樂趣。自己從井底探頭出來,發現了廣闊的天地。
那一次期中考試,她是快樂的,期待的。雖然緊張的一句話都不敢跟他說。
剛開始,希捷從不覺得暗戀是苦澀的,反而是甜蜜的。
因爲她認爲“暗戀”不過是一種寄托,是無處安放的少女心爲了找一處安置的軀體罷了。等青春期一過,都會雲開霧散。
但是後來…
思緒到這,希捷看一眼車外的灰撲撲矮空,心情也跟着灰頭土臉,一片茫然。
一邊想極力躲着他,一邊卻躍躍欲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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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