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來了。
又帶來了厚厚一疊文件需要簽字。
把兩人讓進來,倒杯茶,張宣不二話,坐下一邊看一邊簽名。
花了大約半小時左右,張宣放下筆,感歎道:
“拿塊地不容易,手都簽累了,好在這塊地終于算是拿下來了。”
接着問李梅:“紡織廠怎麽樣?有進展沒?”
提到紡織廠,李梅臉色一變,有點難看。
她憂愁地說:“不知怎麽回事,這些日子憑空出現了三家競争者。”
張宣大驚:“一下子鑽出三家?”
李梅也是頭疼,“我确認過了,是三家。一家是報社,一家是國企,還有一家是個私人老闆。
我通過調查了解到,他們的實力都比我們強,不論是背景、還是經濟實力都比我們強太多。”
張宣問:“你打探到他們爲什麽會看中這裏嗎?”
李梅說:“我的關系網不夠。”
張宣暗自猜測:不會是這些人聽到什麽風聲了吧?
不然前段時間還沒動靜,怎麽現在一窩蜂似地全湧了過來?
肯定是聽到什麽政策利好的消息了,他肯定。
張宣沉思一陣,擡頭說:“要不這樣,你努努力再去打探下情況。實在不行,我們就換地方。
羊城這麽大,這裏不行,總有地方行。”
沒想到李梅直接搖頭,“我前幾次去找相關單位和負責人,都吃了閉門羹,都沒見到人。”
張宣蹙眉問:“你是說,對方故意不見你?”
李梅說:“應該是。我每次都是踩好點上門的,對方的工作人員卻說負責人不在。後面更是幹脆,直接說紡織廠賣了。”
聽到這話,張宣的心瞬間一沉到底。
小劉的三個商鋪拿下了,這2.2萬平米的空地拿下了。
可要是挨着的紡織廠不拿下,還怎麽建立大型商業廣場,還怎麽實現打造羊城第一CBD的野心?
難道真的要換地方嗎?
可就商業發展前景而言,十年之内羊城沒有比這更好的地方了。
而十年後倒是到處開花,但自己等不了那麽久。
張宣問:“那你打聽到消息了沒?紡織廠到底有沒有賣?”
李梅用肯定的語氣說:“目前還沒有,但我們插不進手。”
面對殘酷現實,束手無策的兩人陷入了沉默。
許久後,張宣歎口氣,轉而問李梅:“你什麽時候去俄羅斯?”
李梅回答道:“明天把這塊地的最後手續辦完,辦完就去。”
“嗯。”張宣嗯一聲,随後就跟她商量起在這塊空地上先建立大型商場的事宜。
沒辦法,建立“天河城”這樣的商業廣場,前期的投資需要的不是一點兩點,而是一大筆錢。
甚至以“億元”爲單位。
所以他急需要一個現金牛奶,以戰養戰。
而根據未來的發展趨勢,商場大有可爲,沒有什麽比大型商場是更好的現金奶牛了。
在這年代,隻要經營不要太拉胯,就能很好的彌補這個短闆。
他決定了,如果紡織廠拿不下,換一個次一點的地方也要把商業廣場弄起來。
雖然對他來說,拿不到最好的地塊有遺憾。
但像羊城這種大城市,拿第二,拿第三,或者拿第五、第六,甚至第二十,也是大賺特賺。
隻要拿到手,這輩子就可以躺着過,衣食無憂。
自己是重生者,熟悉這座城市的未來政策和規劃,在他眼裏到處都是機會。
東邊不亮西邊亮,不可能處處是黑暗,總有地方亮,總有地方等着自己。
袁瀾是個非常識趣的人,見兩人談商業機密時,很自覺地拿着“風聲”去了客廳閱讀。
把書房留給了張宣和李梅。
又是半小時後,兩人聊完了。
李梅把會談紀要收好,起身道:“我們今天就聊到這吧,我先走了,商場的事等我從俄羅斯回來再着手幹。”
張宣詫異:“你現在就急着要走?不等袁瀾?”
李梅說:“袁瀾應該找你有事。”
張宣問:“你們不是一起來的?”
李梅搖頭:“不是。我們是在南門剛好碰到,就一起過來。”
聞言,張宣判定袁瀾是真有事找自己,所以不再挽留李梅。
把李梅送到外面,回到客廳時,張宣尴尬了。
面對袁瀾尴尬了。
從去年開始,自己都記不得放了人家多少次鴿子。
真是難爲人家不計較。
走過去坐下,張宣抱歉說:“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袁瀾笑道:“去年到今年都等那麽久了,也不差這一個小時。”
說着她把手裏的“風聲”遞給他:“大作家,你現在的名氣是一天比一天大,想找你簽名是真的不容易。”
張宣笑笑,接過“風聲”開始簽名,爲表歉意,還額外贈送一句漂亮話。
袁瀾站在身側,實誠說:“這字寫得真好。”
那是當然,前生吃筆杆子這麽多年,字怎麽可能差?
把書還給她,張宣直白地問:“什麽事把你急的,都上門來了?”
“也沒什麽正事,就是心血來潮地想跟你喝酒。”
說着,袁瀾一改剛才的随意狀态,問:“你晚上有時間嗎?”
張宣攤手:“你都上門了,我沒時間也得擠出時間啊。”
袁瀾順杆子發出邀請:“我知道有一家餐廳,菜品非常不錯。我帶你過去,咱喝點酒,邊吃邊聊可好?”
“行。”本來就欠人家一頓飯,張宣答應的很痛快。
收拾一番,張宣留一張字條放茶幾上。
換鞋,關門,跟袁瀾下樓。
下樓的時候碰到了老鄧和魯倪坐在屋檐下竊竊私語。
瞧見張宣,老鄧就扯着嗓子喊:“張宣,你小子瞞得我好苦啊,回來找你喝酒。”
知道老鄧說的是何事,張宣随意擺擺手,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老實說,他現在對喝酒有點神經過敏,怕了。
要不是袁瀾這頓飯早就欠下,他也不打算喝多少。
出南門,兩人上了桑塔納。
車子前半段開得順暢,後半段卻堵車了。堵車的緣由是大雨天前邊發生了追尾車禍,兩車人杠上了,在雨裏打架。
等待期間,張宣想到了胖小孩和李香,遂問:“陳松跟李香現在過的怎麽樣?”
袁瀾望着前邊打架鬥毆的場面,想了想就說:“我今天主動來找你,也有這事的原因。”
張宣聽出了不對勁,皺眉問:“陳松怎麽了?”
袁瀾收回視線,側頭跟張宣對視,說:“我把陳松送歐洲培訓去了。”
張宣錯愕:“送去歐洲?培訓?”
袁瀾說:“對,培訓。”
張宣眉毛皺的更厲害了,“培訓什麽?”
袁瀾眉毛輕佻,吐出一句話:“私人保镖培訓,主要學習格鬥技術和安保知識。”
張宣迷惑:“你怎麽會選他?”
袁瀾用模棱兩可的語氣說:“陳松雖然胖,但非常有格鬥天賦。
有兩次我帶他去見下屬,他表現得很有興趣…”
嘚吧嘚吧聽了一陣,張宣通透:“你這是在培養打手。”
袁瀾笑了,望着張宣說:“我打算到香江開一個安保公司,陳松就是我看中的人選之一。”
張宣問:“什麽時候送走的?”
袁瀾說:“上個月打你電話的時候。”
張宣質問:“爲什麽不我跟我說?”
袁瀾頓了頓,從包裏拿出一封信,遞過來:“陳松不讓我跟你說,他怕你不讓他去,于是給你留了一封信。”
張宣接過信,拆開。
字迹醜陋,信的内容不多,就表達了兩個意思:對張宣表示感謝感謝。要張宣别怪袁瀾,他自己主動要求去的,說要學一身本事回來報答他和袁瀾。
張宣看完,心裏暗罵:報答個屁!你個傻子都被人家忽悠瘸了!
把信件收好,張宣又問:“李香呢?”
袁瀾說,“跟着一起去了歐洲。”
見張宣臉色不對,她又補充道:“陳松和李香自己要求的,說生要在一起,死要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張宣聽笑了,無言以對。
他現在有點懵。因爲自己插一手的緣故,今生胖小孩的人生軌迹完全變了。和上輩子不一樣了。
張宣也不知道這是對,還是錯。這是好,還是壞的開始?
上輩子陳松和李香沒什麽大本事,沒什麽大錢,但好歹也是恩恩愛愛,白頭偕老,兒孫滿堂。
可這輩子,走這條路…
難啊!
張宣心裏沒底,隻能祈求他們自己多福,畢竟路是他們自己選的。
問:“兩人要培訓多久?”
袁瀾說:“培訓一年,然後去世界各地實戰半年到一年。具體多久,看天賦。”
張宣問,“實戰有危險嗎?”
袁瀾看着他說:“這個世界上做任何事都有危險。就好比一個人走在路上,都随時可能遭遇搶劫和車禍。”
“你這是強盜邏輯。”
張宣無語,也不想多跟她在這個話題上扯,于是問:“又是培訓又是實戰的,不便宜吧?你是真舍得投資。”
袁瀾目光從他身上移開,望着前方說:“我看中的是陳松的潛力。但我本質上是個商人,不做賠本買賣。”
張宣愣了愣,“此話怎講?”
袁瀾悠悠地說:“你是大作家,還是我爲妹妹準備的頭号備胎,就勉爲其難地透露一點給你,我不虧錢的。
至于怎麽個不虧錢法,你自己猜。”
張宣傻眼,“把我當備胎?你還真敢想?”
袁瀾對他笑:“爲什麽不敢想?任何事情隻有先敢想,才有可能實現。”
四目相對,張宣咂摸咂摸嘴:“你就不怕我到時候把你妹妹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
袁瀾抄起雙手:“那是你的本事。你要是本事再大點,連我一起吃了,也沒人會說什麽,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赢者通吃。
男人一樣,女人一樣,本質沒變。”
張宣服了:“别亂來,我隻喜歡美女。”
袁瀾側頭看他:“你覺得我美不美?”
張宣眼睛轉轉,目光像掃描儀一樣在她身上掃過。
臨了不客氣道:“恕我直言,我隻喜歡精緻的鵝臉蛋,你的美我欣賞不來。”
袁瀾聽了也不生氣:“你到時候見見再說。”
見見,真心沒必要。
再美,美得過文慧?
美得過米見?
文慧自己都不稀罕,你妹妹我就更不稀罕了。
…
堵了半個小時,後面警察來了,連人帶車一起被弄走了。
桑塔納繼續開,20分鍾後,停在一家西餐廳門口。
下車,袁瀾撐着傘介紹說:“這家西餐廳僅僅開業一年不到,但生意卻非常好。
我來這裏吃過好很多次,味道正宗,聽說裏面的大廚都是從法國那邊花重資請來的。”
張宣好奇,随即擡頭看過去。
隻是下一秒他就怔住了!
娘希匹的!你猜他看到什麽了?
娅米西餐廳!
他看到了曾在邵市出現過的“娅米西餐廳”。
遊慧雲的娅米西餐廳!
觀察到張宣臉色有異樣,袁瀾嘴角不着痕迹勾了勾,不等他開口提問就主動說:“外面雨太大,我們先進去。”
說着,袁瀾一馬當先走了進去。
張宣有點打退堂鼓,但看到袁瀾進去了,猶豫幾秒,也是跟上。
以前不太想見到遊慧雲,現在同樣不太想。
不過話說來,不太想歸不太想,但并不代表自己怕她。
以前不怕她。現在自己今非昔比,有錢有名望,更加不懼她。
西餐廳很大,很奢華,這個飯點就餐的人特别多。
來來往往的吃食者,都是衣着講究的人,一看就非富即貴。
袁瀾果然是這裏的熟客,一進門就見客廳經理趕過來熱情招呼:“袁小姐來了,今天幾位?”
袁瀾側身笑看眼門口施施然跟進來的張宣,道:“兩位。”
随即袁瀾又問:“今天你老闆在嗎?”
客廳經理回答:“今天是星期五,老習慣,我老闆從醫院下班就過來了,現在在樓上休息。
需要我通知嗎?”
“不用,我今天請朋友。”袁瀾這樣說着,一邊走一邊問:
“還有包廂嗎?”
客廳經理伸出右手,做請的姿勢,“今天的客人比較多,其它包廂都滿了。
不過老闆的“墨梅閣”一直是空着的,袁小姐你和你的朋友就到這裏就餐吧。”
“好。”雖然是老闆的專屬包廂,但袁瀾卻沒有拒絕。
顯然這種情況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不然客廳經理也不敢這樣越雷池。
後頭的張宣揣測,袁瀾和這餐廳老闆的私交非常好。
就是不知道這餐廳老闆是不是遊慧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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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