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一身疲憊，深一腳淺一腳，踩在泥濘不堪的土路上。
李海軍内心覺得老百姓不容易，靠天吃飯，太難了。
老百姓也是偉大的，爲了果腹，與大自然搏鬥，與天鬥。
爺倆回了家，顧不上洗漱直接累的倒在炕上就睡，連飯都沒吃。
看到他們累成這個模樣，大家都約束着孩子，不許把他們給驚醒了。
李海軍這一睡就到了傍晚。
他是被餓醒的。
醒來第一句話：“有沒有什麽吃的？”
六丫頭：“是現在吃還是等一會兒，馬上就吃晚上飯了。”
别人家都是一天兩頓飯，他們是早中晚每天三頓飯。
李海軍想了想：“我去洗漱，做飯吧。”
隻是他雙手扶着炕沿的時候，疼的他忍不住“嘶”了一聲。
看了看手，原來是水泡破了，不然不會這麽疼。
進城多年，養尊處優的他哪裏還能幹得動莊稼活？
刷了牙，李海軍讓丁秋楠給他頭毛巾，手不能沾水也隻能擦擦臉了。
因爲下了雨，孩子們也出不去玩耍。
李海軍用筷子，報紙，給他們做了個簡易風筝，踩着梯子上了房頂，帶着孩子們在房頂放風筝。
這場雨過後，天氣涼爽了許多。
經過太陽暴曬，泥濘的路面再次變得塵土飛揚。
李海軍借了獵槍，獵狗，準備再次進山。
爲了這次進山，全家人早早都起來了，早上三點一過，天邊泛起一絲魚白，全家人都吃過早飯。
連狗都喂了。
當然，這年頭人都不易，何況狗呢？
平常狗吃的不好，但當打獵的狗要上山時，喂狗就有說道了，喂太飽了不行，餓着肚子也不行。吃太好了不行，吃的太差了也不行。
李父跟李海軍都是有經驗的人，一早晨起來從裝糧食的布口袋裏盛出了兩碗苞米面，和烀熟的土豆放在一個盆裏，再用開水一澆，用大鐵勺子把土豆搗碎和苞米面拌勻，再少撒些鹽，便端着盆出了屋子。
李海軍覺得幾天獵狗要出力，他又給獵狗抓了一把油脂渣。
沒吃飽的狗子就用舌頭舔着狗食盆，把那盆舔得幹幹淨淨，無它，李海軍隻是爲了半飽。
李海軍用布做綁腿，在這燃熱的夏季，他穿了長袖，長褲，黃膠鞋。
帶上清水跟幹糧，唯獨孩子們一個個哈欠連天。
但他們爲了玩，非要跟着。
到了山下，李海軍跟大家分開，這次是他自己要進入深山。
與家人分開，狗子寸步不離，跟在他的身旁。
李海軍用手一指前方，狗子就開始四處掃蕩，低着腦袋聞着氣味。
趙家的狗子是挑老獵狗了，很省心，經驗很老道，李海軍對它寄予厚望。
狗子用爪子扒拉着草叢，一嗅，猛地擡頭望向西南方，揚脖就跑。
李海軍也沒了之前不緊不慢的态度，擡腿就跟了上去。
沒想到，這才剛剛進山沒多大一會兒，這麽快就能發現獵物。
手裏端着獵槍，要上别着砍柴刀，李海軍追不上速度飛快的狗子，但也僅僅跟随在他的後面。
沒多久，狗子竄進草叢裏，叼着一直肥碩，灰白相間的大野兔，搖着尾巴跟他邀功。
李海軍白激動了，不過想想外圍也就一些野兔，野雞。
野兔被他用蔓藤給纏住，扔進尿素袋子裏，一人一狗繼續朝着深山進發，摟草打兔子，有毛不算秃。
走了一會兒，李海軍擡手擦去臉上的汗水，自己喝了口水，也給狗子爲了點清水。
繼續出發，沒多久就見對面崗子上，一溜野豬往崗頭上跑。
這幫豬有十多頭，小的在前，大的在後，成群結隊地一跑，所過之處地上暴土揚長，卷起灰塵，漫天飛舞。
狗子朝着落後的小野豬就是一口。
這小野豬看似不大，但怎麽也有個三四十斤。
小野豬被偷襲，豬群一時間有些慌亂，趁機，狗子把拼死抵抗，不斷撲騰的小野豬給托了回來。
李海軍贊賞的看了一眼狗子，幹得好。
剛剛還在撲騰的小野豬，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當然是李海軍把他給放您了随身空間。
這一幕，唬得狗子一愣一愣的，就連大野豬也是左右張望。
這大公豬體型巨大，絕對在四百斤往上，身大力不虧，速度也不慢。
狗子上去就與之搏鬥，一往無前。
撲起一口，正掏在大公豬屁股上，疼的大公豬臀部往起一翹，轉身就是狠狠一挑頭。
狗子快速躲閃，野豬一擊落空，剛要轉身就追豬群，就見一團黑影壓下。
大野豬再次朝着它拱來。
狗子惡狠狠地就是一口，正咬在豬耳上，野豬吃痛，往起一挑頭，就聽一聲悶響，百十來斤的狗子，被野豬這一記給抽飛了出去。
“完了！”對面崗子上，李海軍心底頓時涼了半截。
狗子被抽出一米開外，落地摔得“嗷”的一聲，但一個轱辘就爬了起來，晃了晃腦袋重新發起挑戰。
不僅沒有性命之憂，還能繼續作戰。
李海軍這才放下心來，心裏的石頭也算是安全落地。
超過四百斤的大公豬，雖然生有獠牙，但随着年長，那獠牙漸漸地往彎了長，如此反不如三百多斤的公豬牙有威脅。
這也就是狗子幸運，不然非在身上戳出來兩個窟窿眼。
左右踅摸，李海軍爬上了一棵大樹。
獵槍在手，他不怕這次爲圍獵失手。
李海軍伸手入嘴，吹了個口哨。
狗子躲在一旁，李海軍這邊槍聲想起，因爲距離不遠，野豬身上的皮再厚，也會受傷。
一個血洞出現在野豬的身上，殷紅的血液順着毛發流了出來。
大公豬似乎被他激怒了，放棄了狗子，小眼睛兇狠的盯着他。
李海軍也不憷，開始瞄準，想要打獵野豬，必須射擊前肩胛的心髒要害部位。
疼痛，激起了大公主的野性，開始發威，蓄勢，四蹄飛揚，朝着他所在的大樹沖了過來。
就在距離越來越近的時候，槍響了。
大公豬的心髒要害被擊中，李海軍還以爲自己要多放幾槍，沒想到一槍命中要害，不得不說，瞎貓碰到死耗子了。
隻是大公豬已經止不住速度了，直接裝上了樹幹。
别說，這一撞，不僅樹葉漱漱而落，樹幹都一陣搖晃，要是他準備不足，說不定就要失足跌落下來。
獵狗這個時候，也沒有看熱鬧，而是跟母豬纏鬥，不讓母豬帶着小野豬跑。
李海軍這個時候，繼續放槍，每一槍都打在野豬的腦袋上。
野豬逃命速度很快，尤其被打過的野豬，所以李海軍根本不給它逃跑的機會。
老公豬兇狠，臨死前隻要還有一口氣，它也想與對手拼搏，獵人必須十分小心。
李海軍這個時候可不能閑着，站在樹上，朝着小野豬放槍。
你爹都被我放倒了，你們這些小野豬哪裏跑？
還是老老實實的被做成烤乳豬，端上餐桌吧。
獵人跟狗子互相配合，注定這豬群命喪此地。
小野豬一頭頭栽倒，最後吓破膽的母豬也不顧小野豬了，扭頭就要跑。
隻是她身上已經被打了好幾個血窟窿，更是被狗子咬的血肉模糊，注定，它也跑不遠。
李海軍受氣了地上的幾個小野豬，一人一狗，狗子不斷狂吠，朝着母豬追去。
且戰且逃的母豬最後也沒能逃過，被捕殺的命運。
一個多小時折騰下來，人累狗乏。
李海軍蹲在狗子身前，一手攬着它的腰，一手在它脖子來回地撫摸。
從兜裏掏出來牛肉幹，用來獎賞狗子。
休息了半晌，一人一狗繼續掃蕩大山。
有獵狗在，李海軍叼着煙，晃晃蕩蕩的跟在狗子身後。
“汪汪……”
突然，狗子叫着向前沖去。
隻是空歡喜一場。
不過一路上，李海軍遇到了山核桃、榛子、木耳、蘑菇……
這些都是好玩意啊，雖然現在的人都意識不到他們的價值，可李海軍沒放過。
雖然這年頭，不興這些，這些東西就算是拿下山去，也換不了幾個錢，但營養價值高啊。
當然了，山貨裏倒是有一味人參，可想挖人參得去長白山。
路遇黃鼠狼，李海軍沒有搭理它。
黃鼠狼呢，又叫黃皮子、黃葉子，它們的皮，公的毛管發亮，要比母的更貴。
隻是這玩意有點邪性，李海軍雖然是無神論者，但從小就被人教育，不要打黃皮子。
這玩意記仇，誰家要是打了，家裏的家禽搞不好就要遭殃。
還有一衆民間傳說，黃鼠狼是北方五大仙家，狐黃白柳灰裏的黃家。
從小就聽老人講，什麽黃鼠狼向人讨封，或者，月圓之夜，黃鼠狼拜月·······
山裏有很多值錢的玩意，所以，想發财可以來山裏，但相對的也很危險。
如今雖然生活貧苦，但也度過了艱苦時期，能吃上飯，所以誰還願意來大山裏搏命啊。
要是前幾年，這山裏的野味可是急劇減少，也就這二年才恢複了點生氣。
突兀間，狗子停住了腳步，弓着身子，蓄勢待發。
李海軍順着看去，隻見到一刻野果樹下，一隻熊瞎子，人立而起，吃着野果。
熊，又叫黑瞎子，也叫熊瞎子。
這玩意渾身是寶啊，最出名的固然是熊掌，但價值最高的還是熊膽。
膽的功效主1.對于心髒功能具有一定的影響，可以促使疲勞物質的分解和排瀉。加強維生素的吸收作用。還可以清熱解毒，明目，止痙。适用于小兒急慢驚風。癫痫，抽搐等。
2.還具有抗驚厥的作用，可以很好的解毒，增強解毒的作用。
3.可以解痙，用于防治乙酰膽堿造成的痙攣，裏面含有牛黃熊脫氧膽酸，具有很強的解痙作用。
殺還是不殺？
李海軍猶豫了。
殺黑瞎子就等于是把腦袋别在褲腰帶上，此言絲毫不假。
李海軍雖然膽子大，身上早就沒有那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盡了，隻一聲熊嘯，就震得他心驚膽寒。
如果能成功捕殺還好，若是一個不慎，恐怕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而且，他聽說過以前很多老輩的跑山人，就因爲殺黑瞎子而丢了性命的故事。
這可不是鬧着玩的，這是賭命啊。
可要是讓李海軍這麽放棄了，他又不甘心。
一時間有些籌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殺黑瞎子，狗子是沒用的。
李海軍拉着狗子，指了指一旁，狗子通人性，然後就悄悄的躲了起來。
先慮敗，後慮勝，李海軍看着周圍的情況。
一旦自己沒有能耐捕殺黑瞎子，他想看看能不能順利逃亡。
這是殺黑瞎子之前必備的準備工作，就因爲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太危險，所以必須要在事先給自己留有退路。
周圍倒是有樹，但是這樹對于黑瞎子來說，不堪一擊啊。
就算是他躲在樹上，但黑瞎子在下面蹲守的話，他還能再上面躲一輩子嗎？
雖說黑熊的速度不快，但也得看跟誰比，跟狗比慢，跟野豬比還是慢。
但要是跟人比，那可就不慢了。
如果沖着一個方向跑，跑不幾步就得讓黑熊給追上，到時候被黑熊往它那大屁股底下一坐，可真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那怎麽跑啊？
繞圈！
繞圈跑。
可是自己怎麽能跟熊瞎子比耐力，體力，這不是廁所裏點燈找屎麽。
如果自己手裏不是單管獵槍，而是噴子該多好啊。
李海軍最後還是決定試一試，大不了就躲入随身空間裏。
李海軍挑選了附近最粗的一棵老樹，這樹幹比人的腰還粗。
這讓李海軍心裏踏實了一些，總不會被黑瞎子給撞斷。
爬上樹之後，他用繩子把自己綁在了樹上，他怕黑瞎子發狂，再把自己震下來。
然後，瞄準，朝着黑瞎子的腦袋放槍。
TMD打歪了，這一槍打在了黑瞎子的身上。
黑熊與李海軍四目相對之時，黑瞎子有些懵，但随即，一股殺意早已自它心底沖起。
當與那黑熊對目的一瞬間，李海軍就已心驚膽戰，等那黑熊張口一叫，李海軍不管不顧再次放槍。
活着的黑瞎子李海軍見過，但都是動物園裏的，這種野生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這第二槍，李海軍是朝着胸口打的，但黑瞎子正巧前肢落地，眼睛被打瞎了一隻，這還真成了黑瞎子了。
“吭（háng）！”流血的黑瞎子，不斷的加速，距離本就不遠，轉瞬即到。
李海軍感覺要不是這顆古樹，夠粗，換做一般的樹這一下子就能被撞斷了。
也幸好，他把自己用繩子跟樹幹捆起來了。
可就是這樣，他也被震顫的七葷八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