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李海軍在牛書記家裏喝了半斤酒。
暈乎乎的倆人拿着手電筒,深一腳淺一腳的朝着村裏走。
“四海,開門。”
王四海一聽就知道是牛書記。
“來了,來了。”
王四海也是個人精,看到李海軍後就明白了。
牛書記交代一番。
王四海:“現在去通知其他村來不及了,明早我們小王莊的物資先過秤,下次再帶着其他村。”
王四海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他怕有了其他村到時候影響到他們村,牛書記也不點破他。
“就這事,我陪海軍去洪三槍家裏。”
王四海心想,這是要野味啊,他得陪着啊,這是表現的好時機。
三人來到村裏頭,一個青石磚的人家,大部分都是矮趴趴的黃土房,這家人住青磚一看日子過的就不錯。
經常上山打獵,拿出去賣,家裏日子過的好一點很正常。
“洪三槍······”
王四海扯着脖子,使勁的拍打着大門,喊道。
“隊長,大晚上有啥子事啊?”
大門被打開,一個拿着手電筒披着外衣的小老漢出來了,手電筒照在地上,很聰明沒有直接照人。
“哎喲,牛書記。”
“恕我眼拙,快請進。”
王四海沒有動,他在等着牛書記先邁腿,牛書記也沒動,他等着李海軍先走。
李海軍當仁不讓的先進入院子,洪三槍一瞧,這位才是爺。
到了院子裏,李海軍沒進屋,人家裏老小的都已經休息了。
“洪三槍,聽說你前些日子又進山了?”
“嘿嘿。”洪三槍笑道:“真身面前不說假話,的确進了,好準備過幾天去看看您呢,給您送兩隻野雞嘗嘗鮮。”
聞言,李海軍眼睛一亮。
王四海:“家裏還有什麽?”
牛書記:“放心,不白要你的,這位是城裏來的李股長。”
洪三槍:“就是收購咱們莊子物資的李股長?”
牛書記跟王四海一起點頭。
“啥錢不錢的,人家李股長幫了咱們莊上,我這點東西就當孝敬李股長的了。”
李海軍按贊,這洪三會做人啊。
笑道:“老鄉,放心吧,不叫你吃虧,需要什麽伱盡管說話。”
洪三槍:“咱們還是先去倉房看看東西吧。”
四個人,三把手電。
打開倉房,光芒聚在一起,李海軍徹底震驚了。
“洪三槍,你名不虛傳啊。”
這倉房裏幾隻野雞,幾隻野兔,都是被套住的,還活着呢。
還有一頭小野豬崽,雖然小野豬已經咽氣了。
“那是,我洪三槍可不是白叫的。”
李海軍滿意,牛書記就滿意畢竟他能幫上李海軍的不多,牛書記滿意王四海就滿意。
王四海:“三槍,這些東西你開個價。”
洪三槍想着自己兒子就要結婚了,家裏連個像樣的東西都拿不出來,他不是不想買而是沒票。
“領導,我孩子要娶媳婦了,可是家裏連個像樣的東西都拿不出手。”
“能不能給我弄張票,我不挑,縫紉機,手表都行。”
他沒敢提自行車票,三轉一響裏自行車票太珍貴。
李海軍上哪給他弄去,廠裏一年也就那麽幾張,早就分出去了。
“洪三槍!”
李海軍把自己戴在手上的上海牌全鋼手表摘下來。
“我這是上海全鋼手表,買的時候兩百多,雖然用過了,但沒磕沒碰沒劃痕,看不出來是舊的,一時間我沒辦法給你弄到票,這些東西我明天就要帶走。”
“這隻手表還你這些東西怎麽樣?”
此話一出。
牛書記跟王四海都震驚了。
“海軍,這不行,你這手表太珍貴了。”
牛書記第一個反對。
王四海也道:“李領導,這些東西不值什麽錢。”
洪三槍更不敢要了。
李海軍笑道:“沒事,就當我跟洪三交個朋友。”
不由分說,李海軍把手表塞給洪三槍:“如果您覺得我吃虧了,往後上山搞到了野味,給我留一份。”
“不瞞您說,雞鴨魚肉我不稀罕,但這野味難尋啊。”
“我十一結婚,您十一之前再給我弄點野味,到時候我用來招待人用。”
洪三想着如果這樣的話,手表收下沒問題,大不了多進山幾次。
這可是時下最時尚的手表啊,聽李領導說還是上海牌的全鋼手表,人家那麽大一領導是不會騙自己的。
“那好,我就收下了。”
“這些東西您拿走,我往後進山盡量弄點活物給您預備着。”
有牛書記,王四海在二人在,洪三槍是不敢攀附李海軍的。
牛書記看到手表都眼熱,别說王四海了。
洪三槍用野味換了手表,要說這二人心裏不酸是不可能的。
但同時他們也佩服李海軍出手大方,用京城的話來說就是爺們局氣。
跟這樣的人合作,他們也踏實放心,滿意。
三人拎着野味回到牛書記家,臨别前吩咐王四海明天早早把東西搞齊了。
王海四海走後,牛夫人聽了李海軍送手表這事,就坐不住了,一個勁慫恿牛書記。
“老牛,你跟海軍提一提,咱家都進城上班了,當工人了,現在又要結婚能不能也弄塊手表?”
牛書記:“敗家娘們,你知道這手表多難弄嗎?”
“且不說普通的手表一百五六一塊,但就手表票上哪弄去?”
牛夫人:“你沒能耐,不代表海軍沒辦法啊!”
“他出手那麽大方,肯定還是由辦法弄到的。”
牛書記:“頭發長見識短,海軍爲啥那麽舍得啊,還不是爲了讨好上面。”
嘴上雖然這麽說,但牛書記也心動了,畢竟牛三結婚要是真的帶塊手表,那是給他牛家長面子。
“我不是不想跟海軍提這事,關鍵咱們家也沒那麽多錢啊。”
牛夫人小聲道:“你忘了,當初打土豪的時候,咱們家留下了那幾根黃魚了?”
“噓,不要命了?”
“怕啥,你就跟海軍說是祖上傳下來的,誰知道啊。”
“再說了,這東西放咱手裏沒用,海軍在城裏沒準能還錢呢。”
牛書記穿上衣服。
“幹啥去?”
“死老婆子,你說我幹啥去,我去那屋找海軍說這事。”
李海軍晚上留在牛家過夜了。
牛書記從竈坑地下掏出一個小盒子,裏面用紅布包裹着幾根金條。
他拿了一根,想了想,又拿了一根。
“海軍睡着沒?”
李海軍其實已經睡着了,不過他睡覺輕。
“牛叔,進來說吧。”
沒外人的時候,李海軍還是叫牛叔,這樣顯得親近。
“海軍啊,叔有事想求你。”
李海軍坐起身來:“牛叔,你這話說的,隻要我能辦得到什麽求不求的。”
“嗨,這不是老婆子聽說你給了洪三一塊手表嘛,就想着牛三結婚也能戴一快,給她長長臉。”
李海軍一聽,明白了。
可是他也弄不到新的手表,除非去鴿子市買手表票。
“牛叔,手表票要是買的話可不便宜,再加上買手表的價格······”
“這樣吧,我還能弄到一塊跟送給洪三搶一樣的手表,您不嫌棄的話······”
牛書記:“不嫌棄,不嫌棄。”
他哪有錢買新新手表啊。
“海軍,叔也沒什麽錢,這兩根黃魚你收着。”
入手,李海軍就知道是兩根小黃魚。
“行吧,等我明天回去我就把手表直接給牛三。”
牛書記滿意的回去跟牛夫人報喜去了。
李海軍把兩根小黃魚扔進随身空間。
第二天,李海軍統計了一下鄉親們送來的東西,一早就給劉峰打電話。
廠裏派車中午就能到,李海軍閑着沒事剛想出去轉轉,就被李老二跟李老三找上門來。
“你們怎麽來了?”
李海軍一點好臉子沒給他們,這二人就屬二皮臉的,沒皮沒臉,不能給他們一點笑容。
容易給點陽光就燦爛。
“軍兒,我們聽說你回來了,這不是來看看你嘛。”
“我大哥跟金鑫沒回來?”
李老二不斷的張望着,牛書記的家他可不敢闖。
“我爸他們沒回來,我回來辦點事!”
“我都沒回李家屯,你們可真厲害,這都能尋着味找過來。”
李海軍這話等于諷刺,挖苦他們是屬狗的。
可李老二跟李老三根本不介意,全然當做沒聽見。
李海軍是真的懶得跟他們虛以蛇尾。
“有事沒事,我要出去了。”
“軍兒,别走啊。”
李老三給李老二使個眼色。
“軍兒,我跟你三叔的事,上次不是跟你說過了嘛。”
這倆玩意還惦記着進城當工人呢。
“沒門,你們倆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憑什麽進廠?”
李老二,李老三這次也是有備而來的。
“那牛三,楊柳,他們怎麽能進城當工人?”
“都是莊稼漢,我們倆怎麽就不行了?”
牛書記跟牛夫人躲在一旁,聽不慣了。
這都牽扯到他們家了,牛夫人直接就叉着腰出來了。
“李老二,李老三,你們倆是什麽意思?”
“我家牛三跟跟兒媳婦咋的了?”
“來,今天你們要不給我掰扯清楚,看我往後怎麽收拾你們倆。”
牛夫人代表的是牛書記,這倆玩意也怕了,但還是想争取一下,畢竟進城當工人啊,誘惑力太大了。
“我們兄弟又沒說啥,本來就是,你們家牛三什麽樣誰不知道?”
“他都能進城當工人,我們也能。”
看着氣的須發皆張的牛夫人,李海軍攔住了她。
“嬸子,跟着倆混不吝有什麽好說的?”
“牛三跟楊柳現在是食堂,廚房的人,有廚子願意帶着,咱們合理合法!”
“他們倆愛說什麽,就讓他們說去,有本事讓他們倆也找倆廚子帶他們。”
這話是李海軍估計說給李老二,李老三聽的,免得他們繼續拿這事糾纏,傳出去不好聽。
其實牛三跟楊柳,就是後廚打雜的,幫廚而已。
這個時候牛書記出來了。
“你們倆不上工,回頭我會問問你們隊長,你們請假了沒有。”
一聽這話,李老二跟李老三不敢糾纏了。
“我們這就回去,這就回去。”
“這不是聽說軍兒回來了,來看看嘛。”
倆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李海軍:“這倆玩意,不咬人膈應人。”
牛書記笑道:“他們兩家這十裏八鄉的誰不知道?”
“往後啊,等他們孩子大了,誰家的姑娘敢嫁給他們這樣的人家?”
事不關己高高挂起,李海軍才不會管他們這樣的白眼狼。
他還琢磨着,什麽時候把父親跟妹妹的戶口調進城裏。
隻要李父成了正式工人,戶口就跟他一樣落在了廠裏,因爲沒有母親,李金鑫也能落在父親的戶上。
不然,孩子都是跟着母親的戶口。
王四海組織村裏的年輕人去三岔子捕魚,李海軍也跟着去湊熱鬧。
這魚賣給機修廠一毛五一斤還不要票。
李海軍在岸邊捕蝦,至于釣魚,算了不與民争利了。
這個時候突然有人‘嗷’一嗓子,吓壞了不少人。
“快,把他扶上來,這是咋的了。”
年輕上岸後,腳趾上有一個老鼈死死咬着不松口。
李海軍:“别慌,甲魚而已。”
李海軍來到近前:“大家散開點,把甲魚放在水裏它自己就松口了。”
果然,放在水裏,甲魚松了口就要跑。
李海軍眼疾手快,一把撈住了甲魚。
“李領導,這玩意渾身沒有二兩肉,你咋這麽高興呢。”
“嘿,老鄉,你不懂,這玩意炖湯好喝。”
老鄉不懂,喝湯?能比肉好吃?他搞不懂城裏人的想法。
李海軍掏出兩塊錢來。
“來小夥子,這是獎勵你的。”
“這隻甲魚當我跟你買的,回去炖湯喝。”
這玩意大補啊,李海軍準備拿回去給李父,李金鑫,六丫頭炖湯補身子。
李父年紀大了,幹了半輩子農活,身體雖然看着結實硬朗,實則身體早就要累垮了。
李金鑫年紀小,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六丫頭呢,結婚後就得生孩子,補身體是有必要的,這個時候大家都沒什麽油水。
看到被咬了還有錢拿,淳樸的小夥子不敢接:“這也太多了。”
王四海笑道:“給你就拿着吧,你小子運氣不錯。”
李海軍:“諸位,往後誰要是抓到甲魚就用水缸養起來,喂青蛙腿就行,等我下次來我還按照兩塊錢一隻收。”
“有多少,要多少。”
大家剛才還陷入兩塊錢買一隻甲魚的震驚中,這下子一個個都被點燃了希望之火。
這玩意,河裏就有。
到時候讓自家孩子來捉,一隻兩塊錢,就頂得上他們十天的公分了。
小夥子收下了李海軍的兩塊錢,但轉身就給了父母。
李海軍點頭,是個孝順的孩子。
昨晚,李父跟宋父第一次親家見面,沒有李海軍但有六丫頭給介紹。
對于房子,六丫頭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從新做隔斷,大卧室十幾平米他們夫妻住,小卧室十平米,孩子将來住。
客廳十幾平米,不大不小正好。
一進門就是廁所,借着是廚房,用紅磚壘一米高的牆體,上面是玻璃窗,客廳能看到廚房,這樣不開燈也有光亮。
唯一就是廚房有點小,衛生間也不如後世那麽寬敞。
廚房上面做吊櫃,竈台下面是碗架櫃,水池子下面也都用膠殼闆圍上,當櫃子使用。
這個時候的廁所是蹲便,不是坐便,這個美中不足。
李父是一點一間沒發表,全聽六丫頭的,隻要六丫頭給他生孫子就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