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李春霞也在。
“紅軍,媛媛沒事吧?”
“姑,沒事的,就是感冒發燒!”
李春霞神色不善的就要訓斥馮小美,李紅軍連忙給攔下了。
“小美,你這麽大一個人了,在家什麽都不幹,就看個孩子都看不好?”
“姑,您别說小美姐了,她已經夠難過的了,小孩子生病很正常的事,誰家孩子不感冒發燒啊!”
“小美姐,你去煮小米粥吧!”
“多做點,大家都跟着折騰這麽晚,肯定都餓了,再炒盤雞蛋!”
等到李貴跟陳金鳳從醫院回來,飯菜已好,哄着閨女喝了一碗米湯。
“紅軍,你明天還要上班,晚上我守着媛媛吧!”
“小美姐,你睡吧,還是我守着吧!”
晚上李紅軍一夜沒合眼,就那麽一直看守着閨女,片刻都不敢松懈。
第二日,媛媛難得睡了懶覺。
李紅軍紅着眼睛,滿眼血絲的吃了早飯去上班,到了食堂就找個犄角旮旯倒頭就睡。
中午領導的小竈是李貴親自做的,沒舍得喊醒他。
下午,李紅軍睡眼惺忪,揉着眼皮,眯着眼,窗棱照射進來的陽光太刺眼了。
因爲下午沒什麽事,李紅軍特意跑回家去瞧一瞧閨女。
回去的時候還從空間拿出來兩瓶水果罐頭。
他記得自己小時候,隻要一生病,自己的老爸就給他買一瓶罐頭,說:吃了罐頭病就好了。
回到家後,馮小美正在屋子裏陪着閨女,在給閨女編小辮。
“媛媛,有沒有聽話吃藥啊!”
“有,藥片片可苦了。”
小媛媛跟爸爸告狀:“媽媽都不給媛媛喝糖水!”
“媛媛,生病了咱們就先不喝糖水了,既然你這麽乖,看爸爸給你拿什麽回來了?”
李紅軍晃了晃手裏的罐頭。
小媛媛一臉開心的笑容:“罐頭。”
“你跟媽媽等着,爸爸去給你把罐頭打開倒出來吃!”
李紅軍去了廚房,把罐頭倒入大海碗裏,又拿了兩個小碗跟勺子。
回到屋裏後,李紅軍一口口的喂着閨女。
“小美姐你也吃啊!”
“我看着媛媛吃就好!”
李紅軍強硬的給她盛了一碗:“媛媛吃不了這麽多的。”
馮小美咬了一口黃桃,水果罐頭她從小到大都沒吃過幾次,也隻有到了李家後才偶爾吃一回。
“爸爸也吃!”
小媛媛用自己小勺子把罐頭喂到了李紅軍的嘴邊。
李紅軍小小的咬了一塊:“好吃,爸爸吃過了!”
閨女吃完罐頭後,李紅軍把閨女哄睡着才重新回到廠裏。
陳金鳳跟李貴特意來到他跟前問道:“媛媛怎麽樣了?”
看着二老爲孩子擔憂,李紅軍緊忙說:“沒事了,小美姐在家一直都給她蓋着厚被子發汗,藥也吃了,我回來錢她已經睡着了。”
“媽,晚上我值班就不回去了,下班你去菜市場買兩條鲫魚,别放油,給媛媛熬點湯喝。”
“也行,我還想着晚上給我大孫女熬雞湯呢。”
“雞湯就算了,太油膩了,給她吃點清淡的,喝點魚湯吃點水果蔬菜就行。”
小媛媛生病,全家人都跟着揪心,大家對她更上心了。
馮小美每天都要跟在她的後面,給她換幾套衣裳,隻要玩出汗了就回去換幹爽的衣裳,順便擦汗,洗澡。
精心的伺候着。
趙楷那邊拖了許久,終于結婚了。
因爲廠裏太忙,李紅軍也沒能親自給他掌勺,趙楷是在外面請的廚子。
晚上的酒席李紅軍也沒能去成,因爲他被廠長叫走了。
陳金鳳難得大氣,鄉下吃席最多五毛錢的禮金,城裏也就一兩元錢,但陳金鳳了五元錢的紅包。
秋去冬來,日子就這麽忙忙碌碌的到了年底。
廠裏的夜班也取消了,訂單完成了,大家也終于松了口氣。
廠長雖然沒能每個月都給發加班費,但年底的福利卻是杠杠的。
廠長也不知走了誰的路子,搞到了二十頭大肥豬,上萬枚雞蛋。
并且廣而告之,年底給工友們發福利,請大家會餐吃豬肉。
滴水成冰的季節,李紅軍帶着人把豬宰殺了也不怕豬肉會變質,仍在外面就是天然的冰箱。
這次會餐就一個菜,豬肉炖粉條,豬肉都是大塊肉,保管讓人吃的滿嘴流油。
二十頭豬的豬下水,跟豬蹄子,還有豬頭可是不少,李紅軍全都給鹵上了,按照大小領導每人一份。
當然,他們家也是必不可少的有一份。
大年三十兒這天中午,工人們每人不僅得了一勺子豬肉,還每人分了一枚煮雞蛋。
下午,放年假,廠裏隻留下了保衛科的同志值班。
回到家之後李家也開始忙活起來。
因爲李春霞一家要來家裏吃年夜飯,李紅軍特意準備了八道肉菜,兩道青菜,十道菜寓意十全十美。
馮小美也懷孕了,雖然肚子還沒顯懷,但大家都一緻不讓她伸手幹活,隻要安心養胎把孩子生出來就是李家最大的功臣。
馮小美現在是體會到了,當初大栓媳婦的苦楚,壓力太大了,如果這一胎是個兒子還好,皆大歡喜,要是閨女恐怕李家人會失望至極。
李家盼星星盼月亮,燒香拜佛,就爲求一個帶把的男娃。
周梅的孩子生出來了,是個帶把的,如今李春霞對大兒媳婦是滿意的不得了。
唯獨二栓這邊一點動靜沒有。
二栓媳婦也是有苦難言,整個人似乎沒了精氣神一般。
她偷着試過各種辦法,奈何肚皮就是不争氣。
廚房裏陳金鳳帶着大栓媳婦,二栓媳婦在忙活着。
屋子裏李春霞盤腿坐在炕上,李紅軍掏出大前門來給她遞煙,李春霞本不想接下來,但李紅軍不由分說就點燃塞到她嘴裏。
“姑,大過年的,今個就不愁旱煙了。”
李紅軍把李春霞的煙袋鍋子扔到一旁。
把自己剛拆封的香煙放在她的衣兜裏,然後再打開兩包香煙放在炕上,讓大家随便抽。
“我一個老太婆,給我愁這麽貴的煙,不是白瞎了嗎?”
“亂說!”
“一包煙而已,才幾毛錢,您就是不跟我爸一樣抽兩毛錢一包的,抽八分錢的經濟煙一個月才兩塊多錢而已。”
李春霞:“兩塊多都能賣十斤米面了。”
李紅軍:“姑,往後我每個月給你買三條件,每天一包夠你抽了!”
“這旱煙您就别買了,抽旱煙對身體不好,味道還大,别熏到了寶寶!”
“這可不行!”李春霞連忙道:“姑咋能讓你買呢!”
大栓也道:“我都漲工資了,還是我這個當兒子的買吧!”
“嗨,跟我客氣啥,你們家現在四口人,就指着你一個人的工資過活,我們家三口人掙工資呢,一個月兩塊多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麽!”
“這事啊,就這麽定了!”
“我還想讓我姑多活幾年,到時候給我看孩子呢!這眼就算提前賄賂您老了。”
李春霞笑眯眯的接受了李紅軍的好意。
她不僅是李紅軍的姑姑,也是他的丈母娘。
“小美等到秋天就能生了,到時候你們上班我在家給你們帶孩子,一個孩子是帶,兩個孩子也是帶,算上周沒跟小美,三個大人看護連個孩子妥妥的,放心吧。”
本來高高興興的,李春霞忽然看向沉默不語的二栓。
“二栓,你是怎麽打算的?”
二栓張張嘴,一臉的無奈:“媽,我都聽您的。”
“哎!”
李春霞長歎一聲:“這生不了孩子的女人,就跟不會下蛋的母雞一樣,養着何用?”
“我也不是非要把你們小夫妻拆散,可是不孝有三,無後爲大,這一年都過去了······”
這邊李春霞正說着呢,另一邊從廚房端菜進屋的二栓媳婦恰巧聽到了婆婆的話。
瞬間就滞住了。
“啪嗒”一聲脆響。
手裏端着的盤子也掉在了地上,連滾熱的湯油撒在手上都沒了知覺。
突兀的聲音想起,大家都閉口不言,全都看向了這對婆媳。
隻有陳金鳳跟馮曉梅上前關心。
“怎麽樣?”
“燙到手了?”
“你這孩子手都燙成這樣了,還愣着幹嘛!”
陳金鳳扯着失魂落魄,宛如丢了神的二栓媳婦來到水龍頭,用涼水沖手。
此刻二栓媳婦心裏一片冰冷,婆婆的話就等于是在告訴自己男人跟自己離婚,二栓心底最在乎的就是他娘,平日裏雖然看着油嘴滑舌,但每個人心底都有最柔軟的地方。
二栓永遠都不會忘記,42年的時候因爲天災,家裏沒糧食,沒吃的,一家三口餓肚子,僅剩的半碗玉米糊粥陳金鳳都給他了。
這份恩情,緻使二栓這輩子都說不出違逆李春霞的話。
二栓媳婦眼淚刷刷的流了下來,但她知道是因爲自己肚皮不争氣,也隻能抿着嘴,咬着牙,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滿屋子,隻有李貴跟陳金鳳有資格在這件事上勸李春霞。
無論如何,今天是大年三十,陳金鳳都要在廚房忙活着。
“姐啊!”
李貴掐滅了手裏的煙頭,道:“是不是再給孩子們一點時間?”
李春霞不說話,屋内靜的可怕,二栓粗重的呼吸聲清晰入耳。
所有人都在側耳傾聽,等待着李春霞做決定。
毫不誇張地說,李春霞接下來的話直接決定了二栓小家庭的命運。
二栓心裏也不想這麽快就跟媳婦離婚,這小媳婦因爲一直無法生育,所以盡心盡力伺候他,人都是有心的,二栓的心早就被媳婦捂化了。
“娘,要是離婚當初的彩禮也就白花了,還有舅爲了我跟大哥娶媳婦可是沒少花錢,這些都成了無用之功。”
二栓知道怎麽對付李春霞。
果然,李春霞一聽這話,心疼起來。
當初娶媳婦且不說彩禮,光辦酒席那場面可是沒少花費,都夠在鄉下娶好幾個媳婦了。
李春霞猶豫道:“要不,再給你們一年時間?”
“嗳,謝謝媽!”
二栓媳婦也從門口進來,撲通一下跪在李春霞的面前,哽咽道:“謝謝娘!”
“孩子,起來吧!”
李春霞伸手虛扶。
“不是娘心狠,傳宗接代是大事!’
“二栓,你也别高興的太早了,我就給你們一年時間,到時候若肚子還是沒信,就别怪娘心狠了。”
“二兒媳婦,隻要你能給馮家生個一兒半女,到時候哪怕娘給你磕頭認錯都行!”
二栓跟媳婦連忙表示:“娘你這話嚴重了。”
“隻有不是的兒女,哪有不是的爹娘?”
不管如何,二栓總算又多了一年的時間。
李貴見這事圓滿解決了,就張羅着大家支桌子,準備吃年夜飯。
李貴身爲一家之主,做了一年的總結,與展望未來,祝福小輩。
“姐,初二回門子,你就來我家!”
陳金鳳又道:“大栓跟二栓得跟媳婦回鄉下,到時候你就來家裏省的一個人在家無聊!”
李春霞:“說起這事,我得跟周梅你說個事!”
“這大冷的天,你們是不是就别帶孩子回去了,路上再把孩子凍着!”
周梅猶豫了,娘家人就想趁機看看孩子呢,這要是不帶孩子回去可咋辦。
似乎是知道周梅心中的顧慮,李春霞又道:“你爹娘要是想看孩子,就讓他們進城來,家裏也不是沒地方住,隻管讓他們來。”
李春霞的話都說道這份上了,周梅也不好違逆婆婆,更何況,這數九寒天的她也怕把兒子凍着。
别看她給馮家生了男娃,但要是把孩子蒸騰出好歹來,李春霞也能讓大栓跟她離婚再娶。
就馮家這兄弟的孝心盡,李春霞說什麽他們都不敢反駁。
一瞬間就想通了的周梅,朝着馮小美笑道:“妹子,嫂子回門子就把孩子交給你了。”
“嫂子放心吧!”
馮小美一臉母性的光輝:“保證等你回來還給你一個健健康康的寶貝!”
李春霞喝了一口酒,朝着自己弟弟李貴說道:“兄弟,這孩子都快滿月了,名字一直也沒想好。”
“你當舅爺的幫着給起個名字吧!”
“姐,這要看你希望這個孩子長大成爲什麽樣的人,對他有什麽期望,咱們才好給起名字啊!”
“成爲什麽樣的人?”
李春霞道:“當然是有用的人,對國家有貢獻的人。”
李貴理解長輩望子成龍的心思,想要出人頭地,成爲人上人,就得有知識有文化。
就在李貴摸着下巴,沉吟的時候,李紅軍說道。
“馮玉書,這個名字怎麽樣?”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取一個玉字!”
“書中自有顔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我們再取一個書字!”
“隻要把書讀好做個有文化的人,将來就能成爲國家幹部······”
“玉書,玉書······”
李春霞不斷念叨着這倆字,然後看向大栓跟周梅。
“你們覺得紅軍起的名字怎麽樣?”
大栓憨厚的撓撓頭:“娘,您也知道我沒文化,問了也白問,不過紅軍說的有道理。”
周梅也表示一切聽從李春霞的。
“得,大孫子以後大名就叫‘馮玉書’”
看着李春霞還有起小名的意思,李紅軍連忙出聲打斷。
“姑,城裏孩子不興像鄉下一般娶小名。”
“鄉下孩子取個小名是因爲好養活,但咱們不興這套,這都是封建迷信!”
李紅軍是怕李春霞再一時興起給起個,什麽鐵蛋,狗蛋,甚至是狗子,這樣的小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