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第二日。
“媽，新來的書記昨晚上來廚房了。”
“您以後不能再拿剩飯剩菜了，我看他是不懷好意！”
“免得殺雞儆猴，在把您當出頭鳥！”
李貴也說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咱們都安分一點，免得這火燒到咱們！”
陳金鳳本來是不以爲意的，但想想的确有道理。
“我聽你們爺倆的，食堂的東西往後我一點都不拿了！”
李紅軍又道：“我估計張書記是打算拿食堂開刀，不外乎打一匹拉攏一批，要不他手下也沒個人用，正好以此立威，拉攏人心。”
“他昨天給廠裏采購豬肉的手段就很高明，起碼他一個剛來的書記立刻就在工人中有了威望。”
吃過早飯，全家早早上班去了。
特殊時期，李紅軍也不遲到早退。
到了食堂大栓已經忙活完領導跟蘇聯工程師的早飯了，捧着小米粥唏哩呼噜的正喝着呢。
中午放飯的時候，趙愛國，二栓，趙楷。
他相熟的人輪番來找他，說的都是相同的一件事。
張書記去車間慰問，并且不恥下問。
放低身段跟技術工人求教，并且還裝模做樣的跟着動手一起幹活，當然，他車出來的配件肯定是報損件。
李紅軍不得不感歎：這個人太厲害了。
收買人心的手段太高明了，也不知道廠長的心裏會怎麽想。
李紅軍特别注意了小餐廳，廠領導吃完飯出來後，李紅軍看到廠長跟張書記倆人有說有笑，仿佛一對好基友，廠子的城府也深不可測，兩個笑面虎對決，還真不好說誰勝誰敗。
午休的時候，廠辦。
廠長辦公室裏，廠長陰沉着一張臉，仿佛能滴出水來。
“欺人太甚，張秃子欺人太甚。”
廠長惡狠狠的低沉道：“既然你想玩，那我就陪你好好耍耍！”
“你姓張的厲害，我王爲民也不是吃素的！”
廠長發了一通火之後，很快就穩定了情緒。
“當當當······”
“請進！”
主管技術的鄒副廠長來了。
“老鄒大中午不休息，有事？”
廠長把自己的副手給迎了進來。
“爲民，我有事跟你說！”
廠長親自給副廠長倒水，笑道：“咱倆之間不用客套，什麽事你說！”
副廠長雙手接過茶杯：“爲民，新來的張書記去車間這般，是不是踩過界了？”
“技術上的工作可是我主管啊！”
廠長沉吟了一會兒：“老鄒，你别急，張秃子來者不善，但我也不是好欺負的，想讓他稍稍得意一會兒，我們見招拆招······”
副廠長點點頭：“你心裏有數就好！”
“還有，他要請我喝酒！”
廠長眼神一凝：“你怎麽回的？”
“嗨，我還沒回話呢，他是讓秘書來通知我的。”
“不過好像受邀的不止我自己，還有辦公室主任，工會主席，保衛科長，食堂主任，司機隊長，好多中層幹部都收到邀請了！”
廠子點燃了一支煙，抱着膀子，吞雲吐霧，也不說話。
“爲民，你倒是說話啊，急死個人了！”
廠子不疾不徐的說道：“老鄒，你得接受他的邀請！”
“啥？”
副廠長滕地一下就站了起來。
“爲民，你沒發燒吧？”
扯着嗓子吼道：“他一個管D政的書記，剛跑到我的地盤耀武揚威一番，你還讓我去參加這個酒局，這不是讓我向他低頭嗎？”
廠子安撫着自己的副手：“老鄒，你想聽我說。”
“你我心裏都明白，張秃子是來摘桃子的，我讓你去的想法是看看都有誰受他邀請，并且赴約了。”
“我們總得知道那些人是敵人，那些人是友軍！”
聞言，副廠長不吱聲了。
“爲民，我估計工會，人事科，保衛科，食堂，車隊，這些人都回去！”
“畢竟，這些人都受他的管轄，不敢不去啊！”
廠長煙不離手，一支接一支，煙灰缸裏塞滿了煙頭。
“沒事，食堂的小範最精明了，她是不會明确倒向張秃子的，最多保持中立。”
“保衛科也不可能站他的隊伍，保衛科長是我一手提拔上來的！”
“車隊長這個人你也知道，他丈人不是一般人，不是張秃子能夠收買的，人事科跟工會即便倒向他也沒關系，隻要我們強有力的反擊過後，相信大家都會看清楚，看明白的。”
“行吧！”
副廠長起身說道：“你心裏有數就好，我就先回去畫圖紙了。”
緊接着廠長辦公室就沒斷了人。
廠長派系的老人，一個個接撞而至，無一例外都是來表忠心的。
廠長一個個好言好語的安撫着，信心十足的廠長相當于給這些人吃了顆定心丸。
領頭羊都不慌，他們有什麽可慌得呢。
這些人是不會輕易改換門庭的，廠長在廠裏的威望早已經根深蒂固，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上面也有靠山。
即便有些人受到張書記邀請，他們跟廠長的關系還沒近到可以當面表忠心的程度，但也都害怕萬一外來的和尚不會念經，敗給本地的道人，再被廠長秋後算賬，一個個也不敢随意戰隊。
各個車間的主任也都在受邀行列，最忐忑的就是這幫人了。
能從一中工人當中脫穎而出，成爲車間主任的都不是傻子，都不想參與這場權力的鬥争，成爲棋盤中的棋子。
下午，廠長特意在廠裏四處逛了逛，在人前故意露臉，這就是無形當中給那些搖擺不定的人一個警告。
至于能不能理解，就看各人的理解能力了。
最後廠子來到食堂。
“紅軍，晚上我值班，夜餐給我搞兩個下酒菜！”
“好嘞，交給我您放心！”
範主任陪着廠長出了食堂後，前一秒還喜笑顔開，後一秒像死了爹娘一般，臉色難看至極。
廠長來這一趟她知道是何意，但張書記的邀約她也不敢拒絕，夾雜倆人中間實在難受的很。
廠長的跟腳她是知道的，如果沒有張書記這橫插一腳，廠長很快就會憑着成績高升了。
思來想去，她誰也得罪不起，最後隻能偷偷去了廠長辦公室，講明自己的難處。
大不了保持中立，不得罪自己的直管上司張書記，也不給廠長添堵。
總不能你們神仙鬥法，我們跟着遭殃吧。
範主任剛來到廠長辦公室，廠長就猜到了她的想法，廠長也不是不近人情的混蛋，倆人私下裏達成了協議，食堂以前什麽樣往後還什麽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