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紅軍後悔了，爲什麽把侯成帶回來。
搞得李貴跟陳金鳳看着眼熱，結果遭罪卻是自己。
等到倆孩子玩累了，李紅軍給他們用淋浴洗了澡，然後摟着他們睡覺了。
翌日，李家人吃過早飯就去上班了。
到了廠裏得知，廠裏來了加急訂單，工人們要加班加點的幹活，開始施行三班倒，所以給食堂的任務是保證工人的晚餐跟夜餐。
食堂裏頓時哀聲一片。
“我家裏老的老，小的小，我不回去他們怎麽辦喲！”
“我男人沒得早，家裏沒有大人，幾個孩子晚上也不敢在家啊！”
“我老娘癱瘓在床，端屎端尿都得我來，這要是上了夜班我老娘怎麽辦呐！”
聽着大家的抱怨，範主任拿出了威嚴的一面。
虎着臉吼道：“就你們上有老下有小？”
“誰家不是這樣？”
“就你們家有困難？别人家就困難？”
“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
範主任一激動，提前把鐵人王進喜的話給說了出來。
李紅軍看着李貴要張口說話，生怕他主動攬下來，幹一百天再加上夜班，李貴這個年紀身體肯定受不住。
“我帶個頭值夜班我參加！”
陳金鳳張張嘴，想要數落兒子一下，但看到範主任滿意的神色，就憋住了話語。
範主任大聲誇贊：“紅軍是個好同志！”
“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家夥排班輪着來，這樣既公平又公正！”
範主任跟李貴回了辦公室，研究半天最終拿出了一張名單。
三組人，沒組人十天爲一輪。
第一組，李紅軍，大栓，周富貴，王二強，孟奇······
第二組：陳金鳳，來娣······
工人們得知加班很多人也有一件，這個時代是沒有加班費一說的。
不過廠裏有了訂單就意味着有效益，能夠讓廠裏三班倒加班加點的幹活，說明訂單量很大，很賺錢。
廠領導決定，跟屠宰場采購生豬，給上夜班的工人加餐，借此來安撫工人的情緒，跟激勵大家幹活的熱情。
上午開完會，下午屠宰場的運輸車就給廠裏送來了兩頭超過二百斤的大肥豬。
廣播員特意播報了這一喜訊。
廣播大喇叭裏傳出宛如天籁般的聲音，聲音入耳，讓人産生幻想。
不過熟知廠廣播員的人都不會有啥想法，因爲這聲音跟人簡直就是兩極分化，聲音有多美，人就有多醜。
聽聲音心情舒暢，看臉蛋隔夜飯都能吐出來。
“各位廣大的工友同志們·······”
“爲了給工友們謀福利，廠領導跟屠宰場采購了兩頭大肥豬！”
“從今天開始，上夜班的工友們夜餐都會有肉菜·······”
吃豬肉這消息一出，宛如在平靜的湖面裏抛下一個大石頭。
泛起了層層波瀾。
豬肉可是不便宜，一斤豬肉的價格都趕上一天的工錢了。
上夜班就能吃豬肉，似乎也不虧啊！
在這個人人争當先進的歲月，大家還是很容易滿足的。
即便沒有豬肉，也會有很多人主動申請加班，上夜班，隻爲了獲得工人标兵的先進榮譽。
殺豬這種糙事交給了大栓。
晚上下班，李紅軍讓大栓把豬綁起來，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用大水桶接豬血。
無數工人圍觀看熱鬧，裏三層外三層的，紛紛給大栓叫好。
豬殺完之後，範主任把李紅軍叫到一旁。
“紅軍，這兩頭豬要省着吃，怎麽也要一頭豬吃一個星期！”
李紅軍咧嘴：“主任啊，兩三千工人的夜餐，一頭豬怎麽可能吃一個星期呢？”
範主任也是一臉爲難：“可廠領導開會決定就是，兩頭豬吃半個月。”
“我也知道這樣叫你爲難，但你想想辦法，實在不行少放點肉，讓大家吃上沾葷腥的菜就行了。”
“更何況，夜餐的飯都是不收票跟錢的，廠裏也很爲難！”
“主任，我盡量吧！”
晚上廠裏大部分都下班了，就留下了上夜班的工人。
食堂後廚，李紅軍指揮大栓蒸血豆腐。
然後又安排人切胡蘿蔔，搓饅頭渣，第一天大家都看到殺豬了，如果不讓人吃上葷菜這說不過去。
可是幾千人可勁造，别說一頭豬，十頭豬也不夠吃啊。
李紅軍隻能多用輔料，跟肉泥攪拌在一起炸個肉丸子了。
就這，都用了八十多斤豬肉，看着簸箕裏的丸子，李紅軍也知道有點少，可現實條件就這樣他也沒辦法。
眼瞧着要到午夜十二點了，李紅軍讓大家都準備好，工人來了每人五個硬币大小的肉丸子，一勺血豆腐。
“不對啊，不是說吃豬肉嗎？”
排隊打飯的工人臉色十分難看。
“就是，一勺血豆腐，五個小丸子就把我們打發了啊！”
“吃肉···吃肉···我們要吃肉···”
憤憤不平的工人們，齊刷刷的喊起了震天響的口号。
廠辦的值班領導都聽見了，但他不能出現，否則工人的怒火就會全朝着他傾瀉。
“紅軍咋辦？”
大栓心有餘悸的問着他。
後廚的人也都看着他，等他拿主意。
“咋辦？”
這鍋李紅軍肯定不背。
“去辦公室找範主任，我是沒辦法了！”
不等大栓去請，範主任就氣勢洶洶的來了。
“吵什麽吵，嚷嚷個什麽？”
範主任拿起簸箕裏的丸子，舉起來，喊道：“這肉丸子不是豬肉做的嗎？”
“還有這血豆腐，不是豬血嗎？”
“廠裏不收你飯票跟錢，你們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範主任先揚後抑，先聲奪人之後，開始賣慘起來。
“同志們啊，大家也要理解我們食堂的難處。”
“一頭豬才二百來斤，要供應大家一個星期的夜餐，如果可這一頓給大家都做了，那明日，後日，大家夥吃什麽？”
“巧婦難爲無米之炊，請大家互相理解一下。”
雖然範主任賣慘成功了，可工人們心裏還是不爽，特别是肉丸子裏沒多少肉，還沒等他們嘗出滋味呢，就吃光了。
再一想到範主任那趾高氣揚的樣子，一個個都對範主任意見老大。
過了十二點，李紅軍也跟大栓收拾收拾下班了。
因爲他要值夜班，李貴把自信車給他留下了，倆人騎着車往家趕。
到家的時候，大栓從三角布兜裏拿出一個飯盒：“給！”
李紅軍狐疑道：“什麽啊？”
大栓緬甸的一笑，不好意思的抓抓腦袋：“丸子啊！”
呃······
李紅軍無語了，大栓什麽時候也學會從中飽私囊，占廠裏便宜了。
李紅軍語重心長的是勸道：“大栓啊，這個習慣要不得，雖然現在廠裏管控不嚴，但往後要是風向變了問題就嚴重了！”
大栓是個老實人，聽李紅軍這麽一說心下緊張。
“紅軍，我沒想拿！”
“是···是···”
大栓說了半天，最終一咬牙，一跺腳。
雙手攥着拳頭，似用盡了全身力氣，說道：“是舅媽，她知道晚上做豬肉，讓我帶回來給媛媛嘗嘗的！”
“哎，這事我都跟我媽說多少次了，她就是聽不進去！”
“不過沒關系，我媽在廠裏也幹不了幾年了，她也快退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