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坑道挖通之後,馬沙扭頭看着一直擔任指揮的那個老工人。
他舉高手裏的儀器。
穿堂風在馬沙耳邊嗚嗚響着。
一個管道工班長大聲喊:“别擋着通風道啊,讓開讓開!”
工人們這才不情願的離開自己剛剛奮鬥的位置。
老工人:“測出來了,已經接近起爆的最低阈值了!還在快速降低!”
工人們歡呼起來,有的人幹脆拿掉了呼吸機的豬鼻。
工長和班長們在喊:“别摘呼吸機,現在還很危險!”
然而已經摘下呼吸機的人根本沒有聽的意思,還有人喊:“放心吧,我們都在下面工作那麽多年了,早就習慣空氣中有點煤氣了。”
“對對。”
馬沙長舒一口氣,對老工人說:“謝謝你們。”
“這是我們應該幹的。”老工人把檢測機交給身邊人,“你繼續盯着,你們也别慶賀了,這八個通風孔讓整體結構變弱了,立刻開始加固作業!”
說是通風孔并不準确,因爲這八個通風隧道,每個都能容納好幾人并排站着。
也正是這種程度的通風,才能最快速度更換地下的空氣。
在老工人的指揮下,工人們又忙碌起來。
突然,拿檢測儀器的工人喊:“低于起爆臨界值了!我們安全了,城市安全了!”
話音落下,有個工人打趣道:“你說這事情,難道想讓我們再歡呼一遍嗎?”
衆人哈哈大笑。
很多人在大笑的同時脫下了呼吸機的豬鼻,同時扭上腰間的氧氣閥。
馬沙也在笑,現在他有種說不出來的輕松感,危機終于解除了,那麽危機條也……
看到危機條的那一刻,馬沙愣住了。
沒有标明來源的那條東西消失了,剩下的危機條雖然變長了很多,但依然沒有恢複到之前的狀态。
——還沒有結束?
難道有殺手混在工人們之中打算殺我?
他立刻警惕起來。
但是如果有殺手的話,剛剛工人們熱火朝天砸牆的時候出手不好嗎?
而且馬沙是臨時起意去找的工人們,以現在這種通訊基本靠吼的通訊狀況,幕後黑手來得及安排刺客潛入工人們當中嗎?
馬沙環顧四周。
工人們全是熟人,看到陌生人肯定會認出來。
不,危險的應該不是我。
很可能通用實驗室聯合并不想把安德裏亞一起炸上天,他們八成有是什麽安排能在爆炸前把她劫走。
——那麽問題就來了,安德裏亞遇到危險,算是我的危機嗎?它會體現在“我的”危機條上嗎?
——如果不算我的危機的話,那這個應該還是我自己有危險啊。
馬沙想了想,決定趕快趕回範先生身邊——甭管接下來還有什麽危機,抱緊範先生的大腿總沒錯。
但是現在劇院應該已經疏散了,要去哪兒找範先生呢?
——嗯?
馬沙突然回過味來了:不對啊,範先生接到通知之後,怎麽可能不趕來幫忙?
該不會劇院根本沒接到通知吧?
那去送信的人——
馬沙有種不好的預感。
而且他感覺,自己要是從地面回去劇院,怕不是會遇到危險。
于是他扭頭找那老工人——在扭頭的刹那,馬沙終于注意到,自己吟遊詩人标簽上有個小小的“1”。
——卧槽升級了!
不過轉念一想,剛剛自己這波表演,的确應該刷到很多經驗值。
但現在馬沙心思根本不在升級上,他擔心劇院内的狀況。升級這種事,等待會有時間再看吧。
“老伯!”馬沙喊住居功至偉的那位老工人,“能不能給我指路,讓我通過地下回到大劇院?”
老伯推了推礦工帽:“你必須上到地面上去,因爲通往劇院的路都被封住了。”
這時候有個工人班長扭頭說:“你想從地下去大劇院?雖然封上了,但是現在能用炸藥了,什麽口都能給你炸開。但是,你爲什麽要走地下呢?難道你想去偷疏散的有錢人們留下的錢包?”
馬沙:“我懷疑疏散根本沒有進行。你想啊,這麽大的事情,如果大劇院的權貴們知道了,怎麽可能沒有增援力量下來?”
工人們面面相觑。
馬沙:“退一萬步講,那些在大劇院有投資的先生們,應該會派人下來對吧?可除了工友,你看見别的人嗎?”
“可是,皮平再怎麽不靠譜,也不可能連這麽小的事情都辦不到啊。”有人說,“我認識他的,這種事,就算他半路遇到當街條**舞的女郎也不可能發生。”
馬沙有種預感,自己可能再也見不到皮平了。
敵人沒有下來清掃地下,恐怕是覺的管道工們搞不定,等着爆炸把所有人炸死。
那時候這個意外看起來就更有說服力了。
馬沙當機立斷:“聽我說,這個事情不對勁,爲了你們的安全,現在你們要裝作還在努力工作的樣子,不能走漏風聲。要小心敵人把你們都殺了,然後用炸藥達成同樣的目的。”
說這話的時候,馬沙有點忐忑,不知道工人們會不會聽。
老工人開口了:“明白了,這就安排。”
老伯話音剛落,工人們當中有人喊:“你和我們是一條心的,我們信你!”
“好,那我按我說的做,可以保證你們全部沒有生命危險。如果有人要進地下,你們就趕快跑。”
“不,我們可以用地下的地形擋住不懷好意的人,”老伯說,“你不是說有人可能會用炸藥達成目的嗎?我們來擋住他們。在地下這種空間,槍械不太管用,冷兵器更好使,我們還熟悉地形。”
馬沙點頭:“好,那就交給你們了。剛剛那位大哥,你能用最小裝藥量的炸藥,開一條去舞台後台的路嗎?”
“交給我吧,”那大哥咧嘴笑了,“我本來是礦工,開山玩炸藥的,後來沃堡周圍的礦采完了,才進城當的管道工。”
“好!靠你了!”
馬沙扶正面具。
“我們出發,現在!”
**
大劇院内,演出還在正常進行。
雖然範·陶特不是專門的舞台調度,但是現在整個音樂會的進程都是他在把關。
他用手電對站在指揮席上的斯塔尼斯拉斯發摩斯碼:“再上一首新歌。”
斯塔尼斯拉斯立刻說:“天鵝湖。”
馬沙今天排練中抄的歌全都沒仔細想,随便抄的。
如果他有想,肯定不會抄這種1876年就創作出來的歌,萬一這個時空柴可夫斯基早生了二十年呢?
而且他抄出來的隻有旋律,交響樂很重要的部分是配器,主旋律可能一下子就寫出來了,折騰配器折騰半年都有可能。
也是這幫吟遊詩人,都似乎得到藝術女神垂青的叼人,一天時間就琢磨出了個還湊合的配器。
當然這個湊合的版本和原來時空沒得比,但是用來湊合的東西,能湊合就完了。
範陶特聽着自己參與攢出來的曲子,心情十分複雜。
這曲子本身素質很高,這樣的曲子馬沙說寫就寫了,都不帶打磕巴的,這讓範·陶特有點沮喪——他成爲吟遊詩人這麽多年,還沒有像這樣懷疑自己的才華。
事實上,吟遊詩人一個比一個傲氣,心比天高,堅信自己終将會成爲藝術女神最愛的那一個。
他扭頭看了眼雜物間的大門,此時此刻雜物間裏蹲着的兩個替身。因爲不知道替身的解除語是什麽,範陶特隻能讓兩個替身先蹲在雜物間,然後說:“夏亞先生還沒回來,可能半路靈感突發,去捕捉靈感去了。”
範陶特歎了口氣,這時候有個影子一樣的人突然落在他身後,小聲說:“出事了,好像地下什麽地方有煤氣洩漏,何塞家的工人突然動員起來緊急搶修中。”
範陶特皺眉——等等,煤氣洩漏???
——我草!原來你們在計劃這個啊?
範陶特扭頭:“爲什麽沒早發現?”
“秘密警察在街上,劫殺了不少我們的人,還殺了工人們派來送信的信使。你最好趕快疏散,八成炸的是這裏。”
“我特麽知道!”範陶特都爆粗了,吟遊詩人必須風度翩翩,不能爆粗的,可見他是真急了。
他按亮手電,打算給斯塔尼斯拉斯發信号——不對,這時候就不用管什麽信号了。
範先生一把搶過報幕妹子的話筒——
這個刹那,他身後傳來一聲悶響。
他大驚:這就炸了?
但是威力有點小啊。
爆炸聲甚至都沒蓋過樂隊的合奏。
樂團的低音鼓恐怕都比這動靜大點。
範陶特扭頭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剛剛給他報信的人影直接化作一個黑色的旋風沒了。
——遊蕩者大師的暗影步看多少次都覺得牛逼啊。
範陶特一邊想着這種事,一邊看着後台角落騰起的煙塵。
沒記錯的話,那是很早以前就封閉的煤氣管道通路。
大劇院内部大廳很早就改用電力照明了,所以煤氣管道早早的就封上。
範陶特忽然想起來,最近幾天何塞家快馬加鞭的就完成了管道的拆除,然後急急忙忙的把管道口給封上了。
——所以這個是防止别人通過這些口子解除危機是嗎?
這樣一想,搞不好幾年前就封閉的後台這個口子,反而顯得比較脆弱,隻用一點點炸藥就炸開了。
範陶特這麽想的同時,煙塵逐漸落下,一個披着鬥篷的人從煙塵中出現。
下一刻,這人一甩身上的鬥篷,露出下面紅色的禮服。
範陶特笑了:“來得太遲了。”
他趕上兩步,抓住馬沙的肩膀,在他耳邊輕聲問:“爆炸的危機解除了?”
金發面具青年低聲說:“對。不過危險并沒有過去。”
“是安德裏亞那邊吧,我這就過去盯着。舞台就交給你了。德龍·何塞在VIP包廂裏,出去和他打個招呼吧。盯緊他,隻要他還在,他們就不可能玩别的花樣。”說着範陶特抑制不住的彎起嘴角。
**
馬沙點了點頭:“交給我吧。”
說完他就直接邁步想着登台的樓梯走去。
後台的工作人員見狀,立刻忙碌起來。
範·陶特則背對着馬沙,向安德裏亞等待的化妝間走去。
走向舞台的過程中,馬沙又确認了一下吟遊詩人的界面。
剛剛等待工人們按炸藥的時候,馬沙把級給升了。
他本來以爲的升級,是自己有點數随便加,然而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那個“1”代表他可以選一個專長,這個專長還不是從馬沙熟悉的龍與地下城裏選的。
這要是從龍與地下城裏選,馬沙先選一個“餘音繞梁”,這樣結束表演之後效果還能持續一段時間,接着再升級有點數就選快速射擊、多重射擊……反正目标就是最後弄一個一輪打六槍的遠程猛男。
他可太熟悉這些了。
但是很遺憾,他一個龍與地下城的專長都沒看到,他能選的要麽是強化歌唱能力,要麽是強化演奏,全是和當一個音樂家有關的專長。
強化戰鬥力的,那是一個都沒有啊。
好在藝術女神還算夠意思,賦予了馬沙一個牛逼的神術。
馬沙獲得了三環的“不諧哀歌”,每天隻能施展一次。
這個法術,在龍與地下城的規則裏,可以讓範圍内所有的生物,敏捷-4,同時攻擊投骰也有4的減值,并且移動速度減慢。
但是這個世界沒有數值化,馬沙就不知道這個不諧哀歌的效果究竟如何了——當然速度減慢這條比較簡單,他還是知道的。
隻能實際用一下試試看了。
搞不好會讓範圍内所有人不分敵我變成星戰裏的暴風兵呢。
那可太适合小白發揮了。
但是小白的敏捷也會降低。
總之是個很講究使用場合和時機的法術。
另外,這個世界這個法術大概不能自己選擇效果範圍,固定是施法者周圍15米。
這要是要讓小白用,得先安排她躲在15米之外,法術用出來之後她進來收割。
真想今晚就用一次試試看啊。
雖然龍與地下城規則裏,所有新學的法術都要睡一覺之後才能用,但這個世界是會學會了就送一次時使用次數。
也就是說,今晚要是再發生戰鬥的話,這個新學的法術就用得上了。
馬沙這樣想着,走上了最後一級台階。
他看向舞台正對面的VIP大包間。
他看見德龍何塞緩緩的站了起來,表情凝重。
馬沙笑了,嘴角一直裂到了耳朵根。
——沒想到吧,爺爺破解了你的陰謀回來了!
馬沙站到獨唱位置——劇場工作人員見狀立刻給他送過來話筒。
“各位,稍微發生了的一點小狀況,不過已經處理好了。”馬沙昂首挺胸,透過面具得意的看着德龍何塞,“今晚大家可以平安的享受音樂之夜。下面,讓我給大家唱一首我的原創曲。因爲樂團的各位也是第一次聽,所以請允許我清唱。”
話音剛落,馬沙就看見斯塔尼斯拉斯傻眼了。
清唱對歌手要求非常高,一般菜得像馬沙這樣的人,清唱是擺爛的同義詞。
但是馬沙用眼神示意斯塔尼斯拉斯不要擔心——然後想起來自己戴着面具。
算了,直接唱就好了。
——見識下我剛剛點的歌唱家專精的威力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