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兩個人愣住的時候,孩子又踢了丁費思的肚皮一下,在肚皮上頂起一個很小的鼓包,又迅速縮下去。
這一次,感覺極其清晰。
丁費思和祝野都感覺到了。
祝野的碎發垂下來,略微遮住了眉眼,專注地看着丁費思的肚子,眼神一瞬間溫柔如波光。
莫名有什麽東西在心底裏滋長,開始變得堅定。
祝野擡起眸來看着丁費思:“思思,你感覺到了嗎?”
丁費思點了點頭,漂亮的花瓣眸眼尾揚起怯怯的笑意。
他起身牽住了丁費思的手。
他壓低聲音,聲音中有些微啞卻溫柔:“思思,我陪你去挑衣服。”
丁費思慢慢地摸着肚子,輕笑道:“好啊。”
祝野陪着丁費思在商場裏逛,忍不住往母嬰店走,明明是來給丁費思買衣服的,兩個人卻圍着小孩子的衣服走不動路。
祝野拿起一條草莓小裙子,眼神無比柔和,柔和得簡直在放光:“這個像不像你在遊戲裏穿的那條?”
丁費思看着祝野那個父愛如山的眼神,莫名覺得有點違和。
也許是祝野真的太年輕了,他拿着小孩子的東西問她的時候,不像是給自己的孩子買,像是哥哥給家裏的小妹妹買。
雞皮疙瘩從腳底漫到頭頂,她趕緊把那條裙子放進購物籃裏,把那股肉麻勁兒散掉:“那就買一件呗。”
祝野的眼神認真得丁費思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但祝野挑每件衣服都是這個表情,那個父愛如山的眼神簡直能柔得流出水來,丁費思牽着祝野的手,看他在小孩子的衣服裏打轉,既肉麻又莫名幸福。
她挽着祝野的手臂,在店裏買了一堆小姑娘的衣服,她猶豫道:“萬一是男孩子怎麽辦,難道讓男孩子也穿裙子嗎?”
祝野聞言,才随手挑了幾件男孩子的衣服,扔進購物籃裏,全然不像挑女孩子衣服那樣細心。
丁費思用臉蹭了他的胳膊一下:“哥哥,你偏心哦。”
“男人不需要那麽多衣服。”他面不改色地道,“這不是偏心,當男人要從小抓起。”
丁費思噗嗤一聲笑了:“你就胡扯吧,你自己那麽多衣服,天天孔雀開屏,州官放火,還不許兒子點燈。”
祝野淡定道:“那我不是爲了勾引你?但他穿想勾引誰?我是防微杜漸,以免養成他的習慣,防止他去禍害别人家的女兒。”
“還一堆大道理,你真的好爹味。”丁費思忍不住感歎道,“有些人二十出頭,年紀輕輕就一股爹味了,你真的是祝野嗎?”
祝野垂眸看她:“那不然呢。”
“果然是已婚男人,越來越不一樣了。”丁費思懷孕了不能穿高跟鞋,比祝野矮一大截,她剛好到祝野肩膀,氣勢差一大截。
她靠着他的手臂啧啧道:“要是個兒子攤上你這樣的爸爸,就要倒黴了哦。”
丁費思說是這麽說,卻莫名想着,要是個男孩子就好了,以後很有可能會和有他爸爸這麽高。
這樣的未來,想想也會覺得很開心。
畢竟祝野很高,而且肩寬腿長,比例很好,如果是他們的孩子是個兒子,一定也像他一樣高高大大的,哪怕不看臉單看身材也是個帥哥。
更何況祝野那麽好看,他們的孩子也肯定不差。
丁費思想着,在祝野看女孩子衣服的時候,往購物籃裏扔了幾件男孩子的衣服。
丁費思去挑完衣服之後,赴約陪溫柔去看婚紗。讓祝野拎着一堆東西回家。
她像個大爺一樣坐在一邊,看美女換一套又一套的衣服,不時還點評一下。
這些婚紗都很漂亮,雖然不像祝野給她設計的那套婚紗格外有意義,卻都是專業設計師設計,各有千秋,溫柔又長得明豔,什麽都能撐起來。一時間看得丁費思都迷了眼。
當溫柔換到一套荷葉擺堆出錯落裙擺的婚紗時,丁費思眼前一亮。
鑲嵌着碎鑽的婚紗在行動間不斷閃耀反光,枝條狀的銀色繡線穿刺在抹胸上。
不知是誰說了句好羨慕溫柔能這麽穿這麽漂亮的婚紗。
溫柔看向旁邊的幾個朋友,溫聲道:“要是羨慕的話,你們也可以早點結婚啊。”
說着,揶揄地看了丁費思一眼。
臉皮厚如城牆的已婚婦女丁費思居然老臉一紅。
在場的人之中,她結婚最早。
朋友們一陣起哄,尤其鄭慧言,露出了一個頗有深意的姨母笑。
這群年輕人可不知道,英年早婚的祝野和丁費思甚至都走過了離婚的危機。
婚姻,簡直就是愛情的墳墓。能像祝野和丁費思這樣把墳墓救回來的,少之又少。
溫柔的朋友裏,有個叫顧緣聲的女孩子。
她格外羨慕地看了丁費思一眼:“我也想結呀,最好也像丁學姐一樣有自己的孩子。”
在場人一滞,丁費思也一愣。
顧緣聲見衆人都愣住了,好奇道:“你們怎麽不說話了?”
丁費思詫異道:“你是怎麽看出來我懷孕的?”
溫柔也震驚:“你真的懷孕了?”
丁費思從來沒和外人說過,就怕有心理負擔,但沒想到被看出來了。
在場其他人目瞪口呆。
有些人二十多歲連畢業論文都寫不明白,有些人已經成家立業,揚名立萬,甚至連孩子都有了。
溫柔看向她在裙子的掩蓋下,毫無懷孕模樣的肚子,追問道:“幾個月了?”
丁費思幹笑一聲,捂住了肚子:“就,”
衆人齊齊豎起耳朵。
丁費思緊張地咽了一下:“六個月。”
倒吸氣的聲音疊起。
六個月?已經六個月,再過四個月就要生了,還一點征兆都沒有,這是什麽人生赢家,懷孕都能像沒懷孕一樣美貌。
顧緣聲确定道:“而且是個男孩子。”
丁費思好奇道:“爲什麽?”
顧緣聲就是很确定:“我從小就有小孩兒緣,看我媽媽和舅媽,還有其他親戚的孕肚,一眼就能确定是男是女,我的直覺很準的。”
她斬釘截鐵道:“你看,就算是你沒有說,我也知道你肯定懷孕了。”
丁費思摸着小腹,忍不住又問了一遍:“你這個超能力有出錯過嗎?”
顧緣聲肯定道:“從無出錯。”
丁費思摸了摸肚子,雖然特異功能這個說法有點扯,但莫名想着,祝野這個狗男人知道肯定不會開心,畢竟丁費思都可以預見一個女兒奴的未來了。
秦競來了之後,丁費思和其他人作鳥獸散,給秦競溫柔留私人空間。
丁費思跑回去拿了個手機,坐在一樓的沙發上百無聊賴地刷手機和發呆。
手機突然彈出一條消息。
『恭喜,《弑神》已通過最終角逐,獲得三方聯賽金獎,請您在本月十五日晚上八點前往……』
丁費思神思猛然一震,而在她收到信息的這一刻,消息鋪天蓋地湧進來。
作家後台的通知和同事們的祝福不斷。
羨慕和感歎者皆有之。
一個十年都不見得辦一次的大賽金獎,居然被一個二線作家拿走了,還是個新人,進雲升才一年的新人。
一年内拿了茅盾文學新人獎和三方聯賽金獎,不可謂不強勢。
雲升的人此刻越發有了緊迫感,這個新銳的壓迫感太強,讓人緊張。
甚至于今年的十二主神人選,可能都要重新掂量掂量。
倘若費太狼今年再賣出幾個影視化版權,按雲升這個積分制評審,恐怕她甚至有機會當年登上十二主神。
一年就登上十二主神啊…二十一歲的十二主神。
瘋了吧…這做夢都不敢想。
但事實永遠比想象還離奇。
弑神在這一年裏,從杜簾鸠的推薦,到成爲央視的宣傳片出圈,再到來吻我的大爆,帶火了弑神,被選段進入中學聯考,成爲課外讀物書單必選,銷量大增。
這本就是一條别人沒辦法複制的離奇的路,每個關卡都是可遇不可求。
哪怕少一步,弑神都可能不會有這麽紅。
但丁費思卻走得順風順水,就像是本該如此。
讓雲升的老人們不由得感歎年輕真好。
年少多英傑,後生實可畏。
而将近年關,評獎極多,丁費思這段時間裏收到了不少獎項的通知。
有些沒什麽用,隻是一些可有可無的獎項,攬個名頭,比如神話文學類型雙年獎,還有大衆最喜歡的50種圖書。
有用點的,比如網絡文學年金獎,雲升暢銷圖書,這些在雲升都有積分獎勵。
到了年末簡直是獎如流水來,三方聯賽的獎勵積分一加,丁費思當年飙升一線作者。
她的積分排名上升到了單年積分排名的第十一位,卡穩了十二主神的位置。
不用到拿獎的時候,丁費思看積分就已經知道自己妥妥将晉升雲升十二主神了。
她收起手機,拉了拉祝野的衣角,眼巴巴地看着他,暗示道:“哥哥,我這算是表現好了吧。”
陽光透過玻璃,直射在祝野濃密細碎的墨發上,閃耀出烏色濃藻的光澤,他穿着薄毛衣,站在花房裏澆水,水流在陽光下閃着粼粼波光澆過藍玫瑰。
他單手插着兜,一隻手拿着灑水壺,露出清瘦有力的手腕。
年輕清爽得全然不像個已婚已育的男人,少年氣坦蕩。
他悠悠把灑水壺放下,擡起長鳳眸看了丁費思一眼,慵懶道:“還算可以吧。”
丁費思追問道:“那你答應我的事情呢?”
祝野淡淡道:“但不能在這裏。”
丁費思:“哈?”
祝野不多解釋,帶她去了三年裏新建起的一座摩天輪。
摩天輪在強烈的陽光下像是高聳入雲。
不和三年前坐的那個摩天輪一樣,這個摩天輪每個月都進行檢修維護,從運營到現在,連一點微小纰漏都沒有出過。
也是因爲這樣,祝野才敢帶丁費思過來。
白天來往的遊客不多。
丁費思的心情莫名緊張起來,由着祝野牽着她,買了票,登上了其中一個摩天輪廂。
在封閉的環境裏,丁費思和祝野待在一起,卻越發想起以前來。
她不自覺地和祝野隔了些距離,就像是這個時候他們還沒那麽親密,害羞接近一樣。
在陽光傾落撲灑下,時光在光暈中渡過一輪又一輪。
祝野忍不住輕笑:“丁費思,你是不是緊張?”
丁費思的臉不自覺發紅:“我哪有。”
哪怕知道他要做什麽,在這種環境下,丁費思的心也愈發期待和緊張。
祝野伸手在工裝外套的衣兜裏掏東西。
丁費思看着他拿東西,都莫名更緊張了。
祝野拿出一個藍色的戒指盒,不多說,起身單膝跪在丁費思面前。
藍寶石的玫瑰戒指以鑽石圍嵌,銀色的底托下有一個呈現未知數“X”形狀的圖案,仔細看,一筆是鋼筆,一筆是槍的化形,細細長長,形狀流利,比設計圖更驚豔。
丁費思一刹那間淚腺失守,明明早就知道祝野要補求婚,她還是鼻頭發酸,眼眶濕潤,心跳也在加速。
祝野擡眸凝視着她,瞳孔裏折射着陽光的璀璨:“丁費思。”
丁費思捂住嘴,哽咽道:“嗯。”
祝野沉聲道:“我愛你。”
丁費思的眼淚都要飙出來了,等着他往下說。
然而在她期待着的時候,誰知道祝野下一句話就是:“你能嫁給我嗎?”
“就沒了?”她哭笑不得。
祝野眼底浮起星星點點的笑意。
他垂眸輕笑,再擡起眸來看她,聲音變得很輕卻認真:“思思,我想和你延續我們的故事,不是突然分開,也不是在摩天輪上留下遺憾。”
祝野伸手,溫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他的眼神放光,時光仿佛在他的眼神中變慢:“哪怕以後是未知數,我也想和你往前一起走,我們會結婚,會有自己的孩子,會從浪漫走向庸俗,從忐忑走向堅貞,從年輕氣盛走到白發蒼蒼。”
“和我這樣走這樣尚且是未知數的一輩子,你願意嗎?”
丁費思的眼淚模糊了視線,沒有回答。
無端的,祝野的心跳加速,看着丁費思的臉,他像是當初剛開始和她談戀愛一樣忐忑,等着她的答案。
她回握住他的手,聲音中有些顫抖,哽咽着。
“我願意。”
她眼眶發酸,清淚順着面頰落下。
祝野輕笑,眸如含珠,将戒指從無名指往下推,穿過她纖細的手指,時間突然變得很緩慢,像是要在戴戒指的過程中走過一生。
祝野想起當初他們在遊樂場聽過的傳說。
傳說在摩天輪最高處接吻的愛人會永遠在一起。
祝野起身,捧着丁費思的臉,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恰如丁費思第一次動筆寫故事,在《來吻我》裏寫道,這是一個從摩天輪走向摩天輪的故事。
彼時寫《來吻我》的丁費思并不知道,她和祝野的未來會有童話般的圓滿結局,甚至于并不知道他們還會有重逢的一日。
而現實,比故事更加圓滿。
而故事還在繼續,他們将會永遠牽着手,一直往前走。
原型在我寫文的時候已經結婚了,我寫的故事就到這裏,但祝丁的故事還在繼續,無論是吵吵鬧鬧還是歡喜冤家,他們的愛情都在前行,也祝大家都能找到比小說更圓滿的愛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