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豫等着丁費思回他,然而丁費思始終都沒回,他發條消息出去,前面居然是感歎号。
丁費思把他删了?
周琛輕聲道:“其實古文大賽第一部宣傳片是我的書。”
丁費思立刻道:“是長訣吧。”
《長訣》是周琛的成名作,也是茅盾文學獎的敲門磚。
周琛笑了笑:“第二部不出意外就是你的。”他給丁費思倒茶,“就看你放不放版權,讓節目組拍你的作品。”
丁費思今天進場晚了點,沒能看見宣傳片,但是也聽說了,古文大賽第一部宣傳片不僅用的是《長訣》原著片段,還是溫柔和周琛一起拍的。
大概是溫柔太過于符合這本書女主角的外形要求,周琛親自下場了。
每個作者心裏都有一個主角的完美構型,如果遇見了,哪怕是要費很多精力,也一定要努力接近去看看。
溫柔就是周琛筆下主人公的完美構型。
周琛還是很認真地道:“我看了弑神,坦白說,我很想看見它能作爲宣傳片,因爲它足夠展現華夏文化自信。”
他毫不吝啬地誇贊丁費思。
“傳統佛學和神話的融合出乎我意料,雖然我比你出道早,但是坦白地說,這是我再過多少年都很難寫出來的,你的想象力非常強勢了。”
周琛坦誠而溫和的誇贊讓丁費思不好意思了,尤其是周琛還是曆史作家裏很是突出的前輩。
但是她不至于被誇幾下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她毫不猶豫道:“今天周老師對我說這些,是希望弑神成爲第二部宣傳片的劇本嗎?”
周琛坦誠道:“是的,要拍宣傳片,弑神無疑是最好的劇本。”
想起杜老建議她可以學周琛的詭叙法,而現在周琛人就在這兒,丁費思迫不及待道:“周老師,你覺得弑神在叙事結構上可以有什麽變化嗎?”
但是令丁費思沒想到的是,周琛隻是猶豫了片刻,沉思完告訴她:“沒有。”
“難道我的叙述方式不需要調整一下,才會更出彩?”
周琛笑笑:“我追求自然而然,筆随心至,第一感覺寫下來的東西永遠是最好的,你的叙述結構雖然毫無花樣,全是順叙,但是鋪墊感會更強,像一步步走上台階,我覺得很自然。”
“但是——”
丁費思豎起了耳朵,聽但是之後的内容。
周琛看着她的眼睛,認真道:“如果你想拿獎,想讓這本書變得高深晦澀一些,确實可以用這種辦法。”
是了,當時杜老告訴她的就是,拿獎上,還有點問題。
周琛徐徐道:“不同的書有不同的路子,但大部分人都是爲了拿獎。我覺得,弑神現在就是最好的狀态。”
好的書不應該陽春白雪,束之高閣。
能脍炙人口的才是好書,光是追求高深晦澀,其實就已經本末倒置。
丁費思的手機忽然響了,她對周琛抱歉地道:“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周琛欣然點頭。
接通電話後,那邊響起了鹿豫吊兒郎當的聲音:“删了我?”
“東西不要了?”
丁費思聽見那邊的聲音,隻覺得頭疼:“你怎麽有我電話?”
“你微信号和電話不是一起的?”
丁費思開誠布公地道:“如果你不能把對方的論壇号給我,而隻是單純覺得我好玩,想逗我的話,免談。”
他的聲音懶懶散散的:“我哪有想逗你,你都還沒試,就知道我不會給?”
丁費思直接把電話挂掉,把鹿豫拉進黑名單。
擡起頭來,周琛還在看菜單,丁費思松了口氣。
但是手機裏卻忽然收到一條短信,是别的号碼發過來的。
『不管那個論壇号背後是誰,對你的同行提防着點,這幾年,曆史作家出名的可沒有幾個』
丁費思把那個号碼也拖進黑名單。
擡起頭來,正對上周琛的目光,對方的眼神溫和,但莫名的,丁費思有一種背後發虛的感覺。
因爲那條短信,她莫名感到周琛的眼神似有深意。
怎麽可能,周琛和她可沒有什麽競争關系,何必用這種手段。
但是一頓飯下來,丁費思都在走神,對于周琛說話,都是勉強應付。
随着時間推移,她越來越想知道那個有意栽贓她的人是誰,但偏偏隻有陸羽手裏有線索。
回到家裏不久,她剛坐下,祝野就從房間裏出來了,穿着浴袍走過來,還在擦微濕的頭發。
看見她回來了,也沒有理她,自己開了一罐啤酒又進房間了。
丁費思深覺這狗男人确實生氣了,而且和以前還不一樣,以前是生氣會說出來,這次他無聲無息地生氣,她都不知道要怎麽開口。
她連忙跑上去,從後面抱住他的腰:“哥哥,今天是情人節,你想出去走走嗎?”
祝野突然被她抱住,丁費思還靠在他背上,咕哝着說話。
祝野的腳步停了,卻淡淡道:“不去。”
丁費思忙跑到他面前,從前面抱住他:“那你想和我待着嗎?”
她仰起頭來,怯弱而擔憂地看着他,眸中波光粼粼。
祝野面冷心硬:“不想。”
她把臉窩進他懷裏,不管他說什麽,低聲道:“不行,我想和你待着。”
祝野剛剛洗完澡,身上還有氤氲的水汽,熱浪像陽光一樣溫暖,浸透到丁費思身上,丁費思抱得越發緊,甩都甩不開。
祝野把那罐啤酒随手放下,然而丁費思突然跳到他身上,祝野差點被她撞得後退。
丁費思和他平視着,近距離地用楚楚可憐的花瓣眸看着他,像個甩也甩不掉,跟着大人的小女孩,那眼神,讓祝野都恍然覺得有一絲愧疚,仿佛是他對不起她。
他身上的味道清冽而溫暖,丁費思靠在他的頸窩裏呼吸,鼻息間都是他的氣息,她的臉有些微涼,正好靠在他頸窩上汲取溫暖。
“雖然我沒有感覺,但是你說覺得我和陸羽的聊天暧昧,我就把他删掉了,祝野,你别生氣了好不好?”
祝野不回答。
丁費思摟住他的脖子,突然碰了一下他的喉結,微涼的嘴唇貼在浮凸硬朗的喉結上,祝野下意識喉結微動,然而丁費思沒有停下,順着他的喉結吻到下颌線。
貼着祝野的臉,她輕聲道:“我要怎麽哄你你能不生氣?”
明明她隻是想和陸羽要那個論壇号,想知道背後是誰想害她,卻讓祝野誤會了。
祝野依舊不說話,隻是摟住她的腰往房間裏走。
他坐在床邊,扶住她的腰,不讓她掉下去。
丁費思收緊胳膊抱着他的腰,像是哄小孩一樣:“祝野祝野你别生氣了。”
丁費思仰起臉來看着他和他對視,擔憂地道:“祝野,别生氣了好嗎?”
祝野就是垂着眸子看她,青鴉似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陰翳,眼裏看似平靜又晦暗不清。
她用臉蹭了蹭他,就開始親他,柔軟的嘴唇貼在他的額頭,鼻梁,眼睛上,漸漸遊弋到他的嘴唇,然而祝野卻躲開了。
丁費思怯怯道:“你别生氣,我不知道怎麽哄你了。”
“你之前不是很會哄男人嗎?”祝野終于開口了,語氣卻微冷,“不管對方怎麽像調情一樣逗你,你都能平靜得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和對方交流。”
丁費思脫口而出:“他明明是想惡心我。”
祝野像是審視一樣地看着她:“你确定?”
丁費思信誓旦旦道:“我确定。”
“我是真的想拿到那個人的論壇号。”
她無措地看着他:“你說他逗我,我也知道他在忽悠我,想遛我,但我和他有過節,他想遛我是正常,不讓他遛不就行了?”
祝野淡淡道:“一時之間我都不知道是你真的蠢,還是我蠢。”
照丁費思的性格,她還真的有可能分辨不出對方是暧昧還是敵對。
從他認識她開始,她就很讨男孩子喜歡,總有男孩子跑過去逗她,搶她的東西看她着急,又不還給她。
直到丁費思眼睛一紅,亦或是氣得臉紅,對方才把東西還給她。
她生氣也不是大吵大鬧,就是沉默着不說話,趴在桌子上默默哭,逗她的男孩子覺得做得過了,又送她禮物,又幫她值日。
她的長相令人憐惜又幹淨。
男孩子的讨好,從她中學的時候開始就是絡繹不絕,别人逗她她以爲是别人不喜歡她,想故意爲難她,别人對她好,她就覺得那人友善,絲毫不覺得那人是因爲喜歡她才這樣。
除了朱揚,朱揚是太明顯了,她才看得出來。
在她眼裏,男女之别沒有那麽的明顯,可以和女孩子做好朋友,當然也可以和男孩子做好朋友。
如果想理解她,把陸羽的性别換一下,換成女的,丁費思的反應就顯得很平靜了。
陸羽反複無常,而丁費思也不是句句都回複對方,對方來回拉扯得多了,她厭煩了,也會不回。
她的中心始終綁在那個論壇号上,幾乎每一句話都不離這個目的。
但是爲什麽和陸羽單獨遊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