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端莊了!今天誰不誇我一句美女有氣質!”
“美女是,有氣質不是。”
祝野過于誠實,丁費思磨牙道:“你是不是不會說謊,哄哄我都不行嗎?”
“我不說謊。”
“那你怎麽騙你爺爺,說我懷孕。”
“我沒有騙他,我隻是在門口給你披了件衣服,我們之間開開玩笑,不算說謊。”
“…呵呵…你還真老實。”
丁費思勉強擺了個端莊的造型讓他對着畫。
“畫漂亮點啊,要是畫得醜我就砸了你的數位闆。”
“畫漂亮點有點困難。”
丁費思伸腳怼了他一下,祝野面不改色:“因爲已經很漂亮了。”
“……”
她小人得志,卻故意擺出一副不爲所動的樣子。
祝野畫得很快,半個小時已經有樣子,就是光影和細節還需要微調。
但對于丁費思這麽門外漢來說,已經被驚豔到了。
因爲祝野給她畫的背景居然是一池芙蕖。
煙霧渺渺,衣衫冰藍,飄然若仙,芙蕖疊浪時長長的墨發垂在花海中,她倚靠在湖中的大石上,微阖着眼。
似乎她真的是水神。
祝野居然把她往洛神的方向畫,和今天在街上到處找人誇的那個中文系才子一樣。
都覺得是洛水之神。
丁費思沾沾自喜:“嘿嘿,我真漂亮。”
祝野:“……”
老實人祝野面不改色:“嗯。”
丁費思把iPad還給他,很是可惜自己,摸摸他的臉感歎道:“便宜你啦。”
祝野無奈地輕笑,伸手接過了iPad。
丁費思回房間把钗環全都拆了下來,散了發髻,還洗了個熱水澡。
出來之後發現祝野還在那坐着,而且看起來莫名籠罩着一層陰翳。
可是她莫名想親近祝野。
“你看什麽呢?”
祝野沒應她,修長白皙的手指在iPad上徐徐滑動,表情凝重,似有微愠,周身氣壓低沉,連旺财都悄悄離他遠了一點。
見祝野不回答,丁費思又湊了過去,摟着他的手臂,主動靠在他肩膀上。
iPad上的内容一一落入眸中,鹿豫扶她上岸的照片被連拍十幾張,張張出片。
如果以美學的角度來看,無論是調色亦或是構圖,都恰到好處,出奇的驚豔。
但問題是,看的人是祝野。
丁費思趕緊抱住他的手臂:“這是偶然遇到的,什麽關系都沒有,人家是看台階太高,才上去扶我的。”
祝野不說話,青鴉色的長睫垂下,修長的手指将标題滑下來給她看。
……
『費大新男朋友!這個帥哥自己承認了!卧槽!』
丁費思腦子一空。
祝野開始清算了,平靜無波的聲音聽得丁費思一滞:“你說要私人空間,就是爲了跑出去和别人談戀愛?”
他每個字都輕飄飄的,每個字都都像石頭一樣砸過來。
丁費思想到鹿豫那家夥胡說八道就頭疼:“他胡說八道,就因爲和我有仇,他故意給我找麻煩。”
他的語氣冷冷清清:“和你有仇,你們一起遊湖,他扶你上岸?你和一個男人,孤男寡女在船上,不覺得危險嗎?”
“上畫舫前不知道他是我死對頭啊。”
“下了船還讓他扶你?”
丁費思忽然就不想争了,開始生悶氣。
又不是她非要對方扶她,那台階那麽高,她怎麽上來?
就會罵她,有這麽多脾氣,當時怎麽不來扶她?
丁費思抱着胸坐在沙發上,氣呼呼地不理祝野。
她其實吵架很菜,她寫作的時候有很多詞彙,可是在實戰之中,總是罵不過别人。
今晚就罵不過鹿豫。
以前罵不過對手,所以她就不摻和那些罵戰,都是幹脆利落解決對手,不說過多的話。
今晚自然也吵不過祝野。
但他明知道她不可能去找别人談戀愛,還一直質問,丁費思就更不想說話了。
辯解都懶得。
祝野也不理她。
丁費思逗貓,他就去洗澡,丁費思看書,他就進花房看花。
祝野在花房逗了一會兒小邊牧,帶着狗出來,打開自己房門,掀起被子躺上去。
冬天的被子偏厚,祝野沒發現寬大的被子下面有個淺淺的人形。
祝野躺下來,就感覺被子裏有東西挪了挪,他以爲是貓上床了,卻沒想到細弱的手臂在被子下面挽住了他,抱住他的手臂時,柔軟的臉頰還蹭了蹭。
祝野把被子拉下來,露出了丁費思安睡的臉,嘴唇绯紅,面頰微微泛着紅。
半夢半醒之間,下意識抱住了他的手臂。
祝野把被子拉到她下巴,不讓她蒙頭睡覺,看着她的臉,忽然消了氣。
論壇裏,除了鹿豫和丁費思,楊梓和丁費思的各路绯聞在被八卦之外。
丁費思的美貌無疑在國風活動之中驚豔了衆人。
她在花燈之下對着楊梓笑,顧盼神飛,指尖捏着棋子,極長的步搖墜珠光華耀耀如海波。
燈火搖曳,晚風和煦,人影交錯,唯她一人驚塵絕豔。
被人鹿豫扶着上岸,都有一種洛水之神臨世之感,長冰玉步搖上反射着燈火璀璨,浮光躍金。
天街甃琉璃光射,蓬阆苑放星槎。
當天晚上,那個在街上給人題詩的中文系才子,在論壇裏感歎,其實看見她的第一眼,腦子裏就有詩句了,而且是不由自主就蹦了出來。
『長安丁氏女,華京第一流』旃檀最馥郁,蒼煙渡白露,洛神當是此番模樣。
竟隻讓人覺得,風華絕代。
除了丁費思的美貌,連同丁費思發上那支簪子,都被人翻出來是國内小衆國風設計師的作品,當天晚上居然一售而空。
步搖墜子極長,華貴的镂金玉珠散發着琉璃光澤,呈現半透明色,在煙霧滌蕩之間,若隐若現,若有似無,越發有神仙妃子之朦胧。
美人令人目眩神迷,那支簪子更是美得讓女孩子心醉,女孩子們在論壇扒出簪子出處之後,就有不少人當晚下單。
本來現貨就不多,女孩子們這樣一沖,直接把簪子買斷貨了。
祝野看着她睡,自己卻睡不着,把手機拿過來,随手在論壇裏翻着,本來想看看她和那個男人有沒有更多交集,卻看見了女孩子們在論壇的驚歎。
『好想擁有這支簪子,不敢想能戴出和費大一樣的感覺,但這支簪子真的太美了,好想擁有,可惜賣斷貨了嗚嗚』
『我也想戴一次這支步搖…費大戴着它也太美了。』
那些評論,讓祝野想起了三年前。
那個時候,丁費思的打扮也被學校裏的女孩子模仿過。
高三下學期,丁費思第三次拿了語文市聯考最高分。
星期一升旗的時候,祝進華在演講台上看着學生們,聲音從話筒中傳出。
“語文最高分,丁費思,也是本次聯考唯一一個滿分。”
衆人驚愕不已。
語文拿滿分,這是多麽恐怖的實力?
丁費思從衆人之間穿行而過,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向她。
一頭濃密烏黑的長發綁成馬尾,燙了水波紋卷,墨綠色的發帶綁着寬大的蝴蝶結垂下來。
墨綠與烏黑,和諧得陡生驚豔美感。
卷曲的波紋像湖水蕩漾,顔色搭配上,美得讓人難以移開眼睛。
膚色玉白,身材纖瘦,眸烏點星。
女孩子們盯着她的眼神,甚至遠比男孩子們還要狂熱,似乎此刻盯着看,就能知道她到底美在哪裏。
原來這就是那個帶頭反抗的尖子班班花。
原來她就是丁費思,和祝野談戀愛的丁費思。
她比照片上,好看太多。
走上演講台,和其他單科狀元一起領獎狀,她無疑是顔色最鮮妍的那一個。
從那次領獎之後,從開始有女孩子學她,到随處可見綁發帶的女孩子,甚至越演越烈,校門口的文具店都開始賣各式各樣的絲帶。
可是依舊隻有丁費思那麽好看。
墨綠色的發帶,隻有她綁的時候清豔奪目。
而那條墨綠色絲帶,後來換了主人。就在祝野保送走的那一天,她綁在了他手腕上。
現在綁在祝野的床頭上。
那三年,一直綁在祝野床頭。
祝野醒來的時候,床上已經空了,他揉了揉眉心坐起來,被撩起的上衣下滑。
下滑?
他餘光瞥見一抹紅。
走進浴室,對着鏡子撩起上衣。
丁費思用口紅在他腹肌上寫了字,豔麗的紅在線條分明的腹肌上遊走,像女孩子塗了紅色指甲油的手輕輕摩挲過腹肌,性張力被拉滿。
如果,丁費思寫的不是“臭傻逼”的話,畫面可能還會好看一點。
祝野:“……”
楊梓知道自己買的口紅被這麽用了,可能會暴打他一頓。
商科的作業不少,但是抄起來,遠比中文系容易得多。
這是丁費思繼續念商科的原因。
但是這個學期,從開學到現在半個多月,她一節課都沒曠過,班上人每天都能看見丁費思,甚至看見她出入圖書館,借商科的書,交上去的金融論文還破天荒被表揚了。
…不對啊,費大以前的個性呢?
實際上,丁費思在嘗試做商科的畢業論文,這是華大轉系的要求。
要做完本系的畢業論文,才允許轉系,或者,考到本專業前百分之五,但後者,丁費思顯然做不到。
她想考中文系的研,就不能混日子了。
丁費思在商學院裏,卻迎頭碰上了鹿豫,出于有求于人的目的,她趕緊叫住對方。
鹿豫腳步一滞,讓其他幾個人先離開。
鹿豫居然把長發剪了,此刻穿着大衣和西褲,頗有幾分穩重和正式。
如果不了解他,恐怕會覺得他屬于精英類型的人。
他走近幾步,把手插進兜裏,嘲諷道:“那天晚上你跑路真夠快。”
她極力辯解:“我不是跑路,我隻是去下棋。”
鹿豫才不管她是下棋還是慌不擇路地逃跑,反正結果都一樣,現在還不是得乖乖和他伸手打招呼。
丁費思醉翁之意不在酒,試探道:“今天我有時間,我幫你看看你适合的文風和題材?”
鹿豫的表情看不出開心還是不開心。反正能捉弄她,就挺有意思。
她在圖書館,幫他找了幾本介紹題材分類的書籍,想讓他翻一翻。
拿着書走出書架間的時候,她低着頭看書,卻生生撞上了男人的胸膛。
她下意識捂住頭,擡頭看對方,一眼卻錯愕。
丁費思要走,祝野拎着她的帽子不讓她走,“見到我就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