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費思被他牽着手,雖然他不說話,暧昧的氣氛卻在蔓延。
叮地一聲,電梯門打開,祝野牽着她慢悠悠地渡步出去,像是來散步的。
而他腿長,他走一步丁費思得走一步半,這樣慢慢走倒是剛好。
回家的長走廊像是在給她時間消氣。
似乎有了罅隙讓她透氣。
回到家裏,小邊牧和旺财立刻跑上來,小狗的尾巴拼命搖晃,丁費思此刻才看清楚了這隻小邊牧,黑白色揉在了一起,但背上居然有一個很像玫瑰的圖案,大概這才是祝野把它帶回家的原因。
這狗,像祝野一樣。
把玫瑰紋在了身上。
它是真的狗,祝野也是真的狗,難怪能對上眼。
丁費思想到這個,居然有點開心,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祝野插兜,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你也不用這麽開心。”
“跟我回家,也不代表我會原諒你,也不意味着能和我親親抱抱,你開心早了。”
丁費思:“?”
“……”
須臾,她擡起頭,面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
“你有毛病?”
祝野輕嗤一聲,“就是有病才大半夜撿你。”
他懶散地坐在沙發上,卻看着她拍了拍大腿,
“過來。”
丁費思坐在離他最遠的地方,
“…我不過去。”
他聽見這話,倒像是聽見了什麽笑話,嘴角微彎,慢悠悠地道,
“我讓你一步,和你好好商量,你是不是也得讓我一步?”
有商有量的,仿佛真是個講道理的人。
丁費思硬着頭皮道,
“你要我怎麽讓你?”
他完全不害臊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坐過來。”仿佛伸張正義一樣,“你要好好談,總要雙方都做出讓步吧。”
丁費思動了一下,沒起身,就不服氣地看着他。
祝野把手機扔出來,突然把外套脫了,随手一丢,小邊牧伸着舌頭,歪頭好奇地看着他。
但是祝野的動作沒停,他的手已經撩起了單薄的毛衣下擺。
丁費思眼皮狠狠一跳,轉過頭去,“你幹嘛。”
祝野語氣上揚,”你不過來,我就一直脫衣服。”
丁費思頭皮發麻,而祝野下巴微擡,睥睨着她,滿不在意地道,“會發生什麽我就不保證了。”
她心裏罵了一句死變态,趕緊跑過來抱住他,不讓他再脫。
祝野把她抱起來放在自己腿上,讓她跨坐在自己身上,欠揍地道,“你早這樣不就完了麽。”
距離一下子拉近,丁費思能感覺到他身上溫熱的氣息。
裹着煙草和香水味撲面而來,不濃,卻像烈酒,要把人灌醉。
她一直以來,就喜歡這個味道,他身上的木質香很有安全感。
卻是她用了他每一瓶香水都散不出來的味道。
人家說有能聞到對方體香的人很少,所以丁費思想,她可能是聞到了他的味道,混着淺淺的香水味,沐浴露味,幾個味道糾葛在一起,讓人很難分辨出來。
與其說是香水味,不如說是祝野這個人的味道。
他高中就是這個木質香的味道,她還問過周圍人,周圍人說聞不到。
尤其是鄭慧言,還反問她:“狗男人味嗎?
但她總覺得他身上有香水味。人家說費洛蒙契合的話,能聞到喜歡的人身上的味道。所以,對她來說,這應該算祝野的信息素。
丁費思低着頭不說話,還抽了抽鼻子,祝野終于發現她在幹嘛,他捏着她的下巴讓她擡起頭來,輕輕淺淺地說了一句,
“你聞什麽呢?”
丁費思掙開他的手,沒好氣道“聞狗男人味。”
“你想哥哥想得睡不着就直說。”祝野慢悠悠地道,“一回來就聞我——”
“是不是有點明顯了?”
“……”丁費思無語了,“你能不能别這麽自戀。“
祝野輕嗤道,
“說的和做的永遠不一樣,你半夜給我發消息,不就是想我想得難以自持,想和我說說話?”
祝野的尾音上挑,“不是麽?”
丁費思太陽穴猛跳。
祝野面色冷淡着,把另一條腿的腳踝搭在膝蓋上,長腿之間留出一個三角形的空。
丁費思被他摟着,他這樣變換動作,重心下陷,她不得不往下坐了一點。
這個姿勢,卻更容易擦槍走火。
她頭皮發麻,“你能不能不亂動?”
祝野把腿放下來,不懷好意地揚了揚唇,“你回來…”他輕佻地道,“不就是想這樣嗎?”
丁費思坐在他腿上,渾身都不自在,但她想下去,祝野就按住她,他笑着,她都覺得是冷笑。
丁費思咬咬牙,“我不想,我隻想和你說清楚。”
“哦…說清楚。”
祝野按着她的後腦勺,距離拉近間,兩人雙目相接,
“這個距離才說得清楚。”
分寸之間就可以吻上去的距離。
丁費思和他對視,過分俊美的面容在面前放大,讓她有些愣神,因爲近看祝野和遠看祝野完全不一樣,近看更能感覺到他長得到底有多優越,精緻得連毛孔都看不見,像是一幅無暇的畫。
祝野按着她,“怎麽說呢?”
“你趁着我洗澡的時候跑了,我找你,你還不回消息。”
“之前還打了我一巴掌,怎麽算?”
丁費思沒底氣地道,“和你裝定位器的事情抵消。”
祝野的指尖滑過她的頭發,丁費思的脊背一僵,耳鬓厮磨的相處,讓她太清楚祝野玩她頭發是個什麽前奏。
而且祝野現在生氣了。
他裝定位,也是怕她在葡萄牙走丢。
青絲在他指尖勾勾繞繞,他手上的戒指微微反着銀光,像是波光粼粼,開始有條有理地和她算賬,
“那你離家出走呢?說我像魚刺一樣膈應你呢?”
丁費思不想回答。
但是她不回答祝野也知道她心裏想什麽,祝野的手放在她肩膀上,包裹着她單薄的左肩,冷漠地道,
“我爸不忠那是他的問題,我媽插足,那也是我媽的問題,和我沒有關系。”
祝野又擡了一點頭,嘴唇幾乎要碰到她,“哥哥對你不好嗎?錢給你花,人讓你睡,你說什麽就是什麽,難道你覺得這樣還不好?爲什麽拿别人的錯誤來懲罰哥哥?”
提起這件事,丁費思憤懑地錘了他一拳。
祝野有力地握住她的手,鉗制得她一動都不能動,唇舌卻頗色情地抵着她的貝齒,像是要和她接吻。
祝野按住她,在她柔軟绯紅的唇瓣上輕吮一下,按着她吻,丁費思掙脫都掙脫不得。
仿佛又回到了今天傍晚被他按着親的樣子。
她欲哭無淚,怎麽又上了他的當?鄭慧言說得對,他再怎麽溫言軟語,就是爲了騙她回來的。
祝野忽然停住了,半擡起着眼皮,說話輕飄飄的,
“哥哥呢,不喜歡繞彎子,就想和你談戀愛,每天醒來摸摸你,聽你撒嬌,和你幹點開心的事情,聽你說喜歡哥哥。”
他眉尾微揚,
“丁費思,你說喜歡哥哥。”
丁費思不想看他,隻是反駁道,
“你不是我哥哥。”
祝野的手像是能點着細微的火苗,放在她背後都讓她不自在。
“我怎麽會不是你哥哥呢?你叫了我那麽久的哥哥,從談戀愛叫到結婚,在爸媽面前都是這麽叫的,難道都是假的嗎?”
丁費思聽了他的話,太陽穴疼:“你不是。”
祝野輕輕一笑,纏綿地親吻她,把她按在沙發上,丁費思忽然哭了。
她用腳踢祝野,眼淚橫着往下流進了耳朵裏,耳邊的碎發微濕,“我不要這樣!”
祝野按住她的手,“談也談過了,你還要怎樣?”
丁費思用手臂捂着臉哭,像個被欺負了的小孩,這讓祝野狠不下心來。
對峙片刻,祝野起身,坐在她旁邊點了根煙。
丁費思把自己縮成一團窩在沙發上哭,“你根本就沒和我談,你就是在糊弄我,我現在看見你就覺得膈應。”
與其說是和她談判,不如說是和她調情。
祝野彈了彈煙灰,“你看着我膈應?”
他像是并不在意地道,
“那就先當這婚沒結,你自己睡,我讓你冷靜,除了搬出去,我都能接受。”
在丁費思說要離婚之前,祝野就把她的話堵上。他準确猜到了她的想法。
丁費思的哭聲變微弱了一點。
祝野吐出一口白霧,輕飄飄地道,
“你要非覺得我膈應,你就想想,以前你是怎麽喜歡我,怎麽想和我談戀愛的。”
“現在結了婚,我什麽都順着你,換成以前的丁費思,是不是得覺得很幸福?”
他的墨發垂下來,略微遮了鋒利的眼角,那雙深邃漂亮的長鳳眸像是看不見底,他的聲音很輕,
“丁費思,我把你縱壞了。”
像養了一隻小貓,像養了一個小孩的語氣。
總之不是平等的交流。
祝野給丁費思的就是這種感覺。
哪怕祝野并沒有這個意思。
丁費思終于明白了,其實他不是和她交流不了,而是他的原則在這,她無論怎麽交流,他也不會改,他不允許自己走。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三年前她一走了之,讓他有了後遺症。
亦或是他的控制欲,本來就這麽強。
但是他能做出讓她自己冷靜的決定,讓她就當作這婚沒結地相處,其實已經是很大讓步。
丁費思垂下眼皮,沒說話。
其實他說得對,三年前的丁費思要是知道現在和祝野結了婚,祝野還對她那麽好,肯定會開心得要命。
祝野那麽不可一世的人,他誰都看不起,怎麽可能事事順着她,就算是喜歡她,也不會遷就到這種程度。
能事事遷就,隻能是因爲很愛她。
三年前,她就怕祝野以後會不喜歡她,他要是能喜歡自己到這種程度,三年前的丁費思一定高興壞了。
祝野把煙蒂摁在煙灰缸裏,語氣涼涼的,“你還睡現在這個房間,我睡你隔壁。”
他自嘲地道,“你要是睡不着,就過來。”
但已經讓她待在睡習慣的房間裏,估計也不至于睡不着。
睡不着的估計隻有他。
祝野把新手機放在桌上,
“你如果不信就不用,我認識你以來,沒說過假話。”
祝野撩起眼皮,帶着幾分利落,“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丁費思聽着他微微有幾分輕佻與不屑的聲音,忽然想起以前他好像就這麽傲,她是怎麽忘記的,把他這麽一個恃才傲物的人,當成溫柔好說話的家夥。
依着他的性格,他當然不屑于撒謊,他從來都是有話直說,不需要拐彎。
丁費思沉默着,祝野起身進了房間。
就把她一個人放着,也不理她跑不跑了,像是管她管累了。
丁費思回房間裏,對着鏡子洗了把臉,才發現自己的眼圈已經紅起來了,鼻尖也是紅的,看起來像個無家可歸的可憐人。
洗過澡之後,丁費思在房間裏睡下,床上還殘留着祝野的味道,她聞到這股味道無由來覺得安心,疲憊上湧,一下就睡了過去。
中午起來的時候,外面的太陽很刺眼,隔着白紗窗簾也能把屋裏全照亮。
她慢吞吞地起床,穿好衣服往外走,祝野正在逗昨天帶回來的那隻小狗。
說是逗,其實也不準确。
祝野随手撒一把狗糧,低着頭看小邊牧吃,而旺财頗怨念地站在沙發上看着小邊牧。
他的墨發垂下,遮住額角的玫瑰,一雙線條精緻修長的眼睛盯着小邊牧看,像在想什麽,眸中墨色濃重。
那雙眼睛,精緻利落得恐怕用葉筋勾線也勾不出三分神韻。皮肉均勻,眼皮薄薄的,深邃的眼睛偏生有青鴉似的長睫,陰翳着看不清他的情緒。
丁費思站在房間門口看着他,祝野就這麽盯着小邊牧,盯了十多分鍾。
他顯然是在出神。
祝野很少有這樣的時候,他總是一副很強大的樣子,控制力也強,永遠知道自己要什麽,要做什麽就一定要做到。
他現在的樣子,無端讓她覺得他有些茫然。
小邊牧終于把那把狗糧吃完了,對祝野搖着尾巴,但祝野隻是随手把旺财從沙發上抱下來,讓一貓一狗自己玩,沒有理它們任何一個。
丁費思沉默着回了房間。
想找點事情,讓自己把昨天的事情全都揮散出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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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