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場的燈光偏冷白,但是鐳射彩燈卻從T台兩邊穹頂往下照。
金色的流光讓看秀的時尚達人們身上的首飾更璀璨奪目,丁費思的臉龐被映上流金光線,顯得清貴萬分,尤其是她耳上的鑽石耳釘被内場舞美一照,流光溢彩,連眸子也清粼粼的如同昂貴寶石,卻反而有幾分淡漠,簡直貴氣逼人。
其實丁費思眼裏那不是淡漠,隻是因爲她沒有特别感興趣,這反而使得她在看秀的時候格外冷靜,仿佛一個習以爲常的老手。
唐慧好奇地附耳丁費思,
“費思,你不姓費吧?”
丁費思點點頭,
“對啊,我不姓費。”
唐慧像是猜中了大獎一樣激動,
“我就說!你肯定不姓費,你肯定是被掩護得密不透風的大小姐。”
丁費思錯愕道,“我隻是普通家庭,你肯定是搞錯了。”
唐慧卻不信,反而覺得丁費思連她也瞞着,“你知道你剛剛那個冷漠的眼神和那位高官有多相似嗎,就剛剛光打過來那一瞬間,簡直不要太像!”
唐慧追問道:“是不是因爲你們家族太核心了,所以不會輕易洩露身份消息?”
丁費思更詫異了,
“沒有這回事,我真的和那位沒有關系,我出身很普通,連稍微有點錢的人都算不上。”
唐慧還是不太相信,
“你确定嗎?還是你們真的不能說這個?”
丁費思肯定道,
“我姓丁,不姓楊,和那位也沒有關系。”
唐慧失望地道,
“好吧,看來是我看錯了,我剛剛吓一跳,還以爲你的背景居然那麽牛,難怪祝野都那麽讓着你,現在看來,祝野确實是很愛你啊。”
丁費思忍不住嘴角微彎,
“當然啦,我們可是相愛的。”
而大秀開始了,高挑的模特兒穿着帶有Erdem當季最新元素的衣服上場。
獨具有品牌特色的印花刺繡浪漫而優雅,厚重綢緞在光線下反射着如水波般的光澤,這一季的單品頗是貼合自然,天藍與暗綠爲主色調,看着就舒服。
其中一個模特兒穿着複古長裙,頭戴折沿油皮雨帽,前端帽檐完整折起,那是20世紀60年代英國所流行的帽型。搭配柔美波點面紗點綴本季造型,複古且神秘。
丁費思有點動心,
“這個帽子好好看啊。”
唐慧贊同道:“确實還挺複古的,但是平時沒什麽能戴的場合,好像也隻能買來凹凹造型了,估計是搭配衣服用的,Erdem的商品裏不一定真有這頂帽子。”
唐慧盯着那個模特看,
“不過模特兒身上穿的那條暗綠印花魚尾半裙倒是還不錯,和你的氣質很合,還是能拿下的,日常也可以穿,可惜這個模特長得太令人遺憾了,穿不出感覺來。”
丁費思又被下一個模特身上的深紫色吊帶裙吸引了,裙擺蓬蓬的,歐根紗下的墨色印花刺繡也朦胧起來,模特戴着蕾絲複古長手套與之相配,莊重優雅。
可唐慧還在盯着那個穿暗綠魚尾裙的模特兒,仿佛同人家有仇。
整場秀下來時間不長,但丁費思中途就看餓了,大概這個秀場裏就隻有她看秀的時候還惦記着吃飯了。
出秀場的時候,唐慧冷得跺腳,丁費思沒什麽感覺,唐慧哀歎道,
“你這麽穿也好看,早知道我就不凹什麽造型了,今天怎麽會這麽冷!”
丁費思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暖寶寶遞給唐慧,唐慧驚訝道,
“你還在衣服裏塞東方邪術!說好的一起要風度不要溫度呢?”
丁費思淺笑道,
“這麽冷的天,要是着涼了,幾天都得癱着,而且就算要風度,内場也還有很多穿得不少,風度也有的觀衆啊。”
唐慧捏着她那個暖寶寶,抱怨道,
“還不是因爲這條裙子太美了,我才鬼迷心竅非穿上她,不然才不會冷得和傻子一樣。”
丁費思笑了笑,
“那我們去哪裏吃飯?”
唐慧邊把暖寶寶往身上貼邊說話,
“當然是先找個地方買兩件成衣讓我穿上,至于吃飯嘛,我有一個相熟的朋友在這裏開了一家西班牙餐廳,我帶你去捧捧場啦。”
丁費思點點頭,拿出手機才發現一個小時前祝野給她發了消息,問她中午吃什麽,丁費思回他說要和唐慧一起吃飯,讓他自行解決。
祝野好奇道,
“唐慧的情緒正常?沒有生氣?”
丁費思不理解,
“唐慧爲什麽要生氣?”
祝野:“貝弗莉包的那個模特就在Erdem的秀場裏。”
丁費思猛然頓悟了什麽。
剛剛唐慧盯着那個她誇過帽子好看的模特看,唐慧還誇了模特身上的裙子,卻幽幽諷刺了兩句模特長得不行。
難怪啊!
誰看秀是來看模特的?而且模特就是爲了展示衣服,衣服好看就行,沒人會那麽在意模特的長相。
難怪今天這麽冷,唐慧還穿成這樣,她都可以直接上場走秀了!
原來是來會情敵的。
丁費思心裏啧啧感歎。
真是暗流洶湧。
而唐慧帶丁費思去的那家西班牙餐廳位置也相當不錯,丁費思看着底下的透明地闆,能看到樓下的廚師們在廚房裏忙碌,她慶幸不已,幸好沒有穿裙子出門。
而高層的全落地窗能看見倫敦的一區地标式風景建築,比如倫敦眼和國家劇院、西敏寺。
而侍者全都是帥哥,穿着西班牙沿海民族服飾,色彩缤紛,對比鮮明,異域風情十足。
給丁費思倒酒的時候,還刻意對丁費思抛了個媚眼,這個媚眼抛得突然,丁費思被油得面色略微猙獰。
雖然帥是很帥,油也是真的油。
而唐慧似乎并不覺得油,還能含笑和對方回抛一個媚眼。
丁費思埋頭吃西班牙海鮮燴飯,把烤蝦往嘴裏塞。
唐慧看丁費思吃飯也覺得食欲大開,丁費思吃飯的時候像隻小倉鼠,她多數時候的舉動都透着渾然天成的天真可愛,根本不必裝。
祝野原來是喜歡這樣的,難怪這麽多年來往他的生日派對上塞什麽樣的模特明星他都沒興趣。
聽說費思還是作家,有些時候也确實很優雅,有許多人都沒有的熱烈風情與莊重柔然。她有一種内斂而優雅的魅力。
這樣的氣質,說不是出于大家族,其實唐慧是不太相信的。
但是那個家族又确實保密性極高,丁費思不說,她也不好往下問,這也許是機密呢?她再問下去可就是不識趣了。
丁費思埋頭吃飯,全然不知道唐慧在想什麽,而餐廳裏有表演,舞者用西班牙特色舞蹈樂器Castauelas打着節奏起舞,但丁費思看了兩眼就繼續吃飯。
大抵是因爲童年經曆,她吃飯的時候向來很專心,從來不會分神去做别的事情。
卻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了楊梓。
楊梓看見丁費思的時候還有點不敢置信,但是走近的時候,确實是丁費思。
楊梓叫了她一聲,
“費思?”
丁費思擡起頭來,驚訝道,
“楊梓?”
唐慧看見楊梓的那一瞬間,登時就明白了。
費思怎麽可能不是那位大人物的女兒!她都認識楊梓呢。
連她也隻是在港城的一個聚會匆匆見過楊梓一面,聽旁人低聲議論說楊梓是那位大人物的侄子。
衆人都不敢大聲議論,畢竟那個家族不是能用來胡亂八卦的存在。
連楊梓一個鑲邊的三代都讓人不敢輕易造次。
費思認識楊梓,楊梓還主動和她打招呼,她怎麽可能不是那個家族的女兒?
這保密工作做得真是滴水不漏啊!還騙她姓丁。
難怪祝野不介紹費思的背景,合着是背景太恐怖,不能說。
丁費思驚喜地道,
“你不是回國了嗎,怎麽會在這兒?”
楊梓溫柔地淺笑着,“突然想來就來了,沒想到居然還能碰見你。”
唐慧有意攀談,“楊梓,你記得我嗎?我們去年十二月份在港城的宴會見過一面的。”
楊梓這才注意到丁費思對面坐着一個女孩,楊梓有點印象,思索片刻便很快想起來,他笑着道,
“Yana,好久不見。”
唐慧驚喜于楊梓居然記得她,連忙叫侍者開了瓶拉菲,讓楊梓和她們同桌。
楊梓的身份屬于富貴的“貴”那一層級,就算再謙和,也不是說同桌吃飯就能同桌吃飯的,這個機會相當難得。
而餐桌上,楊梓頗照顧丁費思,更讓唐慧笃定了兩人是堂兄妹的想法。
唐慧旁敲側擊地道,
“楊梓,你和費思是怎麽認識的啊,看起來你們還挺熟絡的。”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以前是同學。”
“我把費思當妹妹看待。”
而楊梓的回答讓丁費思都有點錯愕,不過想到楊梓素來紳士,大抵是他爲了避嫌才這麽說,免得唐慧誤會。
隻是同樣的話,響在唐慧耳中可就不是那個意思了。
妹妹。
費思果然出身不凡。
這也瞞得太緊了,居然還說和楊梓是老同學。
那個人的女兒,
真正的大小姐啊。
唐慧一時都覺得面上生光,
天哪!她居然和楊家的大小姐一起看秀吃飯,而且她的朋友還娶了這位頂級世家的小姐!
費思也太平易近人了吧!
難怪她一直覺得費思有氣質,原來是因爲出身高貴。
而丁費思埋頭幹飯,根本不知道在唐慧腦子裏,她已經被鍍上一圈聖光了。
吃完飯之後,楊梓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然而丁費思渾然不覺。
乘電梯到了樓下,丁費思對着他擺手,笑着道,
“再見!”
車門拍上的時候,楊梓的心也随之一空。
不知道以後他和費思是成爲兄妹還是淪爲陌生人。
費思會不會接受楊家還是一回事。
畢竟小姑當年那樣排斥家族,說不定會囑咐費思遠離外家,不要認親。
而丁費思回到祝野在倫敦一區的公寓裏,躺倒在寬闊的地陷式環繞型沙發上。
祝野把她撈起來,
“看秀有那麽累嗎?”
丁費思閉着眼睛,迷蒙道,
“我這不是看秀累的,我是吃飽了犯飯暈,想睡覺。”
祝野把她抱回房間裏,
“睡吧。”
然而他說話的時候,丁費思已經睡着了。
昨天本來就被祝野折騰了很久,上午還早起看秀,恐怕T台上的模特都沒她那麽累。
睡到晚上,丁費思起來的時候,入目就見高有兩三層樓的落地窗下,夜景璀璨,外面的倫敦夜景美不勝收,現代與古典的建築起伏,霓虹交錯,輝煌震撼。
丁費思放眼望去,正是西敏寺和金融城,困意一下子消散了,
祝野從身後抱住她,
“醒了?”
丁費思的手抵在落地窗上,不禁感歎道,
“哥哥,這裏真美。”
祝野輕聲在她耳邊道,
“寶貝你更美。”
丁費思耳根一紅。
祝野摟着她的腰,薄唇擦過她的耳畔,“現在晚上了。”
丁費思面紅着道,
“晚上又怎樣,我沒睡夠,還想睡。”
祝野輕笑一聲,壓低聲音在她耳畔道,“睡我,也是一樣的。”
丁費思腿一軟,祝野連忙攬住她的腰不讓她往下滑。
祝野都忍不住笑了,
“我有那麽可怕?”
丁費思虛了,幽幽道,“你不可怕,但睡你很可怕。”
祝野揉了揉她的頭發,男人寬大的手掌從秀發中穿過,身高和體型差讓丁費思看上去格外嬌小。
她本身就小女友,在高大的祝野面前更是嬌小玲珑得可愛,不怪祝野覺得她像一隻貓,尤其是她撒嬌的時候,還像個小孩子,男人根本抵擋不住這種攻勢。
祝野摟着她,順從道,
“行吧,那你想看着夜色和哥哥接吻嗎?”
丁費思點點頭,勉強同意了,
“接吻還行。”
祝野忍不住笑了,摟着她坐在窗邊的吊椅上,腳下是昂貴的手工純毛地毯。
丁費思靠着他的胸膛,
“真想一直待在這裏,這裏太美好了,有你的好朋友,有漂亮的夜景,最重要的是,沒有國内那些煩心事。”
祝野垂首親了她一下,柔軟的唇瓣相觸後,再和她說話,
“國内什麽讓你煩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