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野取消所有活動,就在家陪了丁費思三天,她的狀态才漸漸好轉。
最後還是丁費思說要參加一個聚會,這種狀态才結束。
祝野把丁費思送到花舍,親眼見着丁費思被鄭慧言接進去才走。
陸盈這幾天通過一個朋友認識了一個華大的大神,還請對方吃飯才換來一個參加top2聚會的機會。
她的學曆達不到top2,能有機會交際到top2學校的人際圈,無疑是要緊緊抓住機會。
而衆人雖然聽說她不是top2的,态度卻都很和善。
但陸盈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丁費思和鄭慧言。
而且一見到丁費思,華大的那幾個大牛都很驚喜,甚至到門口迎接她。
衆人圍住丁費思,七嘴八舌的,
“鄭慧言,本來以爲你吹牛,沒想到你真能把我女神帶過來。”
丁費思懵了一下,連忙擺擺手,
“不用叫我費大,叫我費思就好了。”
其中一個華大的女生興奮地和陸盈介紹道,
“陸盈,這是丁費思,人稱費大,你還不知道吧,她就是最近在華大附近開簽售會的那位大佬,我們華大超級多人喜歡她的,最近選校花和宣傳大使,她的票數還一騎絕塵呢。”
陸盈的目光落在丁費思身上,尴尬地牽了牽嘴角,
“…是嗎?”
丁費思的目光落在陸盈身上,但隻是淺淺略過。
陸盈強顔歡笑,不讓其他人察覺到自己與丁費思不和。
花舍的花很多,陸盈本來是想展示一手插花手法的,她來之前特地惡補了半個多月的插花教程,已經能做得很不錯。
卻沒有想到,衆人反而圍在什麽都不會的丁費思身邊,搶着教她插花,從選花器到立劍山,陸盈聽着那些自己熟悉到拈手即來的名詞,卻一句也插不上話。
和以前一樣,陸盈是尖子生,可沒有人在乎陸盈。
丁費思在班裏倒數第一,可是每個人都喜歡丁費思。
陸盈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失落的感覺,她看着人群中心的丁費思,而丁費思的眼神卻始終沒有看陸盈一眼。
丁費思永遠讨人喜歡,隻有陸盈讨人嫌,尤其讨丁費思的嫌。
丁費思胡選了兩朵天堂鳥,又拿了一朵向日葵。
明明她連主花都沒弄明白,大家就開始誇她色調選得好。
丁費思插出來的花,犯了基礎天堂鳥不能背對而立的錯誤,衆人還一邊誇好,一邊替她補修飾的水蠟燭葉和蓬萊松,替她較正錯誤。
陸盈一直沉默不語,偶爾有人注意到她,詢問她意見,她也隻是牽強地笑笑,心思全然不在花卉上。
衆人品嘗花酒的時候,忽然有人建議道,
“費大都在,不如我們對花令,輸的人喝酒,男孩子要往頭上插花哦。”
衆人坦然應好,隻有陸盈有些錯愕。
鄭慧言積極地建議對令方式,
“那我們就以圍棋棋盤爲底座,誰先能以同色花連成五子,誰就赢了,剩下的人,女孩子選擇簪花或者喝酒,男孩子必須簪花!”
男孩子們籲她,有人調侃有人錯愕,但大多都同意。
聽聞對令方式陸盈松了一口氣,趕緊拿手機查圍棋棋盤。
沒想到又有人建議道,
“五子棋花令沒什麽意思,要我說,就是下圍棋。”
華大經常有全體成員必須參與的棋類活動,所以華大基本人人會下棋。
但陸盈也就會點象棋,對于圍棋是一概不知。
衆人分成兩隊,一隊執紅花,一隊執黃花。
相當于圍棋黑白子。
而花令開始之後,她更懵圈了。
衆人起哄道,
“第一步讓費思來下!”
而丁費思也不推诿,
“天元,人面桃花相映紅。”
桃花色紅,紅棋。
下在天元,這一步下得猛。
衆人詫異又忍不住啧啧感歎,
“黃隊要輸了,第一步下天元的都是些高人,肯定碾壓黃隊。”
而陸盈甚至不知道什麽是天元,她連忙在手機上搜,才知道是棋盤最中心的那個位置叫天元。
而鄭慧言搭着丁費思的肩膀,卻寸步不讓,
“九州十一冬,甯可枝頭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風中。”
下的是菊花,黃棋。
挨着丁費思下的,逼得很緊。
紅隊女生不甘落後,
“十一冬九州,一枝紅杏出牆來。”
紅杏,紅棋。
咬得死死的,一點不讓。
輪到了陸盈,大家都看着她,但是她根本不懂衆人的下法。
那些位置她并不明白。
連紅棋黃棋的叫名需要出詩,她都是剛剛才反應過來。
她尴尬地笑笑,
“我不會下圍棋。”
旁邊的女生皺眉道,
“剛剛怎麽不說呢。”
幸好有個男生替陸盈解圍,幫她下了一子。
“九州八方,滿城盡帶黃金甲。”
接下來的時間,衆人興緻勃勃地憑空對着棋,隻有她一個人像是被隔絕在外。
衆人都緊張和興奮也和她毫無關系,她甚至都聽不懂在說什麽。
幸好有個男生一直友好地在偷偷告訴她出什麽棋,她隻需要照說就行了。
衆人雖然沒有排斥她,可是她卻依舊覺得在人群中很孤單。
連别人誇她出棋好,出棋臭,她也隻能尴尬地笑笑,應付對方,因爲她不知道怎麽說。
到最後,祝野來接丁費思了。
衆人都很驚訝。
而祝野摸摸丁費思的頭,溫和地對衆人一笑,
“單已經買過了,祝你們玩得開心。”
衆人都知道祝野,可是也都從未見過祝野這麽溫柔。
也不知道原來祝校草脾氣這麽好。
和他們一直以爲的有點不太一樣。
衆人印象裏的祝野總是渣男形象,靠着長相和家世,永遠有數不清的女孩子往上撞。
但真見過了,給人的感覺卻平易近人。
丁費思一走,有個叫楊梓的男生也推脫着要走了。
是剛剛一直幫陸盈的男生,友善又溫和。
有個女生調侃道,
“楊梓,費思有男朋友要陪,你也是嗎?”
楊梓長得相當清俊,是在人群中極出衆的長相,和衆人也沒有架子,都玩得開,在這群人之中,無疑是他人緣最好。
他剛剛還幫了陸盈,從朋友的角度上來說,陸盈自然也對他頗有好感。
楊梓溫和地一笑,抱歉地道,
“真不能留了,我女朋友腿摔了,正住院呢,我得去多陪陪她。”
衆人感歎道,“真是有異性沒人性。”随後又互相調侃,“你們不會也要回去陪男女朋友吧?”
“我單身狗一條,可沒什麽要陪的,最多也就回去陪我家的貓。”
“陪空氣嗎?”
最後散的時候,大家對于陸盈的印象倒是都還不錯,可是開不開心,隻有陸盈知道。
丁費思像是個噩夢一樣陰魂不散。
陸盈和她交惡過,好得像要穿一條褲子過,丁費思救過她的人生,也差一點毀過她的人生。
丁費思到家之後忍不住在微博小号上發了在花舍拍的照片。
卻沒注意到微博給她自動定位了。
『認識了好多美女,嘻嘻開心!』
圖裏是她第一次插的花。
陸盈刷同城微博,一眼就認出那個是誰的微博,鬼使神差點了關注。
陸盈面對着小院裏的花架而坐,小洋房被夜色籠罩,隻有門口的一盞小燈開着。
她忽然回憶起自己和丁費思那段不長不短的友誼。
她和是丁費思有過節的,有段時間,所有人都知道陸盈極其不喜歡丁費思。
但是坦然道,大家都能看見,她當時是出于嫉妒與豔羨,丁費思好像什麽都不用做,就能得到大家的寵愛。
而陸盈,長相醜陋,沒有男生喜歡,脾氣也倔,自以爲清高所以看不起丁費思。
她認爲丁費思故意裝哭,就喜歡惹大家去安慰她,覺得她沒點主心骨,就和一朵菟絲花一樣,風往哪吹她就往哪倒。
可陸盈心裏想過,爲什麽丁費思就不能選擇軟一點,和她說兩句話,或許那樣,一切都迎刃而解。
但是無論如何,現在想來,當時的自己過于幼稚了,怎麽可能總是犯錯了讓别人遷就自己。
她沒必要因爲自己過得不好就去诋毀過得好的人,她過得不好,丁費思沒有責任承擔她的怨氣。
而被她這樣看不起的丁費思,卻在她就要失去保送機會的時候,挺身而出,替她拿回了保送名額。
丁費思和書記辯駁的畫面似乎還在眼前。
烈日炎炎,
那時丁費思清麗的面龐通紅,
“鄭慧言連年成績前三,從來都沒有掉出過保送資格線。”
“朱揚化競是沒有拿到金獎,可是他的競賽分數在我們學校卻是排名第二。”
丁費思的目光忽然看向陸盈,她拉住陸盈手臂,義憤填膺道,
“還有陸盈,這兩年她給學校拿過多少獎,校方真的不清楚嗎?”
陸盈錯愕地看着爲她讨公道的丁費思,心髒瘋狂跳動。
丁費思義正辭嚴道,
“這些同學,難道不比成績平平還多有違反紀律的留學生好?”
少女那張一向柔弱清秀的臉,此刻通紅卻依舊義正言辭,分毫不讓。
陸盈錯愕不已。
而她看着丁費思主動站在前面,一次又一次地抗議,甚至差點被勸退,也不見丁費思放棄真理而屈服,蹈死不顧。
最後保送資格真的回到她手上時,然而她腦海裏隻有丁費思在炎炎烈日下據理力争的臉龐。
從前堅定不移的心開始爲丁費思動搖。
那張清麗的面龐開始在陸盈腦海裏揮之不去。
丁費思輕微陽光過敏,曬久了會滿臉通紅,渾身起疹子,所以不會在太陽下站太久,而且也隻在陰天上體育課,可是她依舊站在陽光下,爲她的同學們讨公道。
從前陸盈厭惡丁費思嬌氣,可是那一刻陸盈忽然明白了,什麽是真正的清高。
不是她這樣的故作姿态,而是丁費思。
是本性柔弱卻依舊不會屈服于淫威,是地處弱勢仍舊不卑不亢據理力争。
陸盈是被拿走保送名額的人,也參與了抗議卻沒有敢強出頭,怕惹禍上身。保送名額被搶這件事與丁費思完全無關,她卻可以做到爲他們出頭。
丁費思骨子裏的血性,顯然比看不起丁費思的陸盈要重。
而清高從未合時宜。
陸盈一直以來的偏見,終于在那刻打破。
人不可貌相,是陸盈從丁費思那裏學來的最重要的一課。
她陡然明白爲什麽祝野會喜歡丁費思。
兩個孤傲清高的人,看似截然不同,實則殊途同歸,祝野怎麽可能不喜歡丁費思。
骨子裏倨傲不已的人,隻可能屈服于同類,正如祝野與丁費思。
陸盈忽然想起那場微雨之中,她站在人群之後,看着丁費思跳百老彙爵士時,高高揚起頭,纖細的細白脖頸挺直,像一隻孤傲清冷的天鵝。
冰冷如霜,不屑世人。
那時,陸盈能感覺到,
丁費思分明是一個清高,偏執,冷傲的人。
清高孤傲才是丁費思給陸盈的第一印象,甚至在往後的時間裏,丁費思的柔弱與好相處,讓她有一種丁費思一定是僞善的錯覺。
于是陸盈一遍遍想要打破她的僞裝。
而後來的抗議,更讓陸盈笃定了這個想法。
更何況,短短三年,丁費思能成爲一線大作,靠的絕對不僅僅是會撒嬌賣萌。
網文出身,在這條争奪資源最激烈的路上,丁費思不可能是什麽小白兔。
而她刻意和明悅的千金聊起丁費思,對方果然錯愕,對陸盈形容的丁費思很陌生。
因爲費大,是唯一敢和高層拍桌子的人,甚至态度強硬到讓不利于作者版權的條約直接滾蛋。
魚死網破的操作把明悅高層都給吓得膽戰心驚,股價一度振蕩,但是明悅的作者卻都對她感激涕零,那段時間裏,明悅作者都在自己的書裏、社交平台上瘋狂安利費太郎,像是一種信徒的瘋狂儀式,對他們眼裏的大神頂禮膜拜。
所以丁費思能紅得那麽快。
她不賣影視化ip,是因爲沒有人敢讓她賣,所以華氏也隻能從她最不重視的那本ip下手。
還不敢多追問,哪怕華氏那邊催得急了,都不敢催丁費思。
而且無論在簽售會還是年會,明悅千金見到的丁費思都是冷若冰霜。
美得全場的視線都不經意在她身上打轉,而她膚白如雪,人也和雪一樣冰冷。
陸盈形容的丁費思,讓明悅千金覺得陌生,甚至斬釘截鐵地說費太郎絕對不可能是這樣的人。
陸盈看着花架,略微失神,
其實,如果三年前沒出那件事的話,陸盈和丁費思能成爲很好的朋友。
丁費思救了陸盈的前途,卻也讓陸盈連接了地獄。
嘿嘿,是我,騙票的又來了,隻要票到位,觀衆老爺們想看什麽都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