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費思出階梯教室的時候還很困,緊緊攥着祝野的手,靠在他胳膊上,迷迷瞪瞪地往前走。
論壇都快刷翻了,當事人也隻是困得睜不開眼睛,隻想睡覺。
丁費思的手機忽然響起來,把她吵醒了。
她摸出手機,對面那頭的人惡狠狠地道,
“丁費思,你别讓老子抓到你。”
“不然一定要送你去死。”
那頭的聲音像惡鬼尋仇,嘶啞又陰沉。
丁費思吓了一跳,手機都扔了出去。
她猛然反應過來那是誰,登時間渾身冰涼。
祝野替她把手機撿起來,丁費思卻忽然道,
“不要撿!”
她的心髒猛地皺縮。
祝野長按關機鍵把手機關機,塞進自己口袋裏,安撫道,
“沒事了,我在這裏。”
丁費思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過激了,她胡亂解釋着,
“沒事,剛剛上課睡覺做了噩夢,有點魔怔了,那隻是個推銷電話。”
祝野微微皺眉,卻沒有戳穿她,
“走吧,我們回家。”
丁費思慌亂地點頭,
“好,回家。”
祝野握住她的手,才發現她的手全然冰涼。
回家的路上,丁費思的心髒還在不住地狂跳。
丁費思越想越恐懼,在車上的時候不受控制地流着淚,咬着自己的大拇指,不自覺地發抖。
可是她全然沒有發覺自己的行爲失控,隻是滿心恐慌地在胡思亂想。
祝野明顯發現了她的行爲不對勁,把車停下來,追問道,
“怎麽了?”
可是丁費思隻是不停地發着抖,眼淚大顆大顆地拼命落,但她卻像是感知不到這一切一樣,大拇指指尖都被她咬出血了。
祝野阻止她咬手指,怕她再受傷,丁費思卻像是受驚一樣往後退。
瑟縮在座椅一側,像是待宰殺的小鹿,那雙墨黑靈動的眼睛裏此刻隻有無盡恐懼。
祝野的心一沉,俊美的面龐沉郁,
“别怕,那隻是一個噩夢而已。”
丁費思的瞳孔終于轉動,轉過來看祝野的同時,一大顆晶瑩的眼淚落下。
她覺得自己快瘋了。
隻是一個電話,她好像就要走在發瘋的邊緣。
潘建國他找過來了,他出獄了。
丁費思不停地打着寒顫,怎麽也止不住。
祝野的聲音沉痛,
“思思,我帶你去看醫生。”
丁費思拼命地搖頭,淚光顫抖,
“不要……”
她警惕地看着四周,感覺潘建國下一秒就要從哪個角落裏拿着一把刀竄出來要她的命。
三年前那把大火沒有燒死她,他一定會想盡辦法把她送進地獄。
祝野想帶她去醫院,但是丁費思緊緊地抓着祝野的衣角不肯去,他隻能先安撫丁費思。
丁費思隻是一直看着一個地方,像是看不見任何東西一樣失神,瞳孔一動不動,但眼淚卻不停地流下來。
到了晚上她的狀态才有所好轉。
祝野坐在她對面抽着煙,他把整個房子的燈全部打開,燈火通明得甚至有些刺眼。
祝野把煙蒂摁在煙灰缸裏,終于開口了,
“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嗎?”
丁費思隻是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丁費思才開口,但她的聲音止不住地顫抖,
“我以前…有一個繼父,是我媽媽的前夫…”
她哽咽得說不下去。
祝野一身煙氣來抱住她,
明明她很讨厭祝野抽煙,可是這股味道卻讓她覺得熟悉和安穩,祝野的存在感變得很強,讓她的心緒漸漸平複下來。
丁費思狠下心道,
“媽媽因爲我,騙繼父說她不能生孩子,繼父和她結婚時也知道的,但是被繼父知道了是騙他的之後,他把媽媽打成重傷,關在房間裏任她自生自滅了四天,而我就被關在隔壁房間。”
她的眼淚簌簌落下,
“他和我說我媽不要我了,高考那幾天,他一直把我關在房間裏,我等不到媽媽來找我,真的以爲我媽不要我了,卻不知道我媽在隔壁,就在生死之間徘徊。”
丁費思的眼睛通紅,無助的眼神讓人心碎,
“一開始把我關起來,他可能是想活活餓死我,但是後來,他差點強奸了我。”
祝野緊緊抱住她,他的心髒亦冰冷。
丁費思繼續道,
“後來我逃跑報警,他被抓了,但是我也錯過了第一年高考。”
丁費思的聲音像是薄冰一樣易碎,
“剛剛他給我打電話了,他說要殺了我。”
丁費思紅着眼睛看向祝野,脆弱得像是立刻就要在風中破碎,哽咽道,
“祝野,他說他要殺了我,怎麽辦啊。”
她哭得眼圈鼻尖全都變得绯紅,卻愈發有一種瀕死的豔麗感。
但落在祝野眼裏,隻有心碎。
祝野的聲音沉重,
“他叫什麽名字,之前在哪裏服刑,有無不動産,剛剛打給你的号碼,你都告訴我,我會幫你找到他,絕對不會讓他接近你半步。”
丁費思慌亂地去找筆,連筆都握不住,卻用盡力氣寫下祝野問的那些問題的答案。
她的字本來是很好看的行楷,但最有規矩風度的字體,此刻卻被她寫得有些歪斜,甚至筆畫抖得變形。
祝野拿起那張紙,将丁費思抱起來,放進房間裏。
她的情緒漸漸緩和下來,卸了力氣,靠在祝野懷裏。
祝野根據她給的消息順藤摸瓜到當年的法院判決書,服刑監獄也确定,祝野找關系問到了常探視潘建國的親屬和朋友。
而最近,潘建國名下唯一一套房産有人在居住。
就算潘建國不是住在自己家裏,那麽至少也是住在了近親家中。
而這些地方,都離陸家嘴相當遠。
但知道這些并不夠。
祝野還在往下深究的時候,丁費思醒了。
丁費思睜開眼睛,看着天花闆,還沒起身就喃喃道,
“祝野。”
祝野握住她的手,
“在這裏。”
丁費思忽然哭了,眼淚毫無征兆地流下來,可她卻像是不知道自己在流淚一般,像個孩子一樣怔怔地看着祝野,
”能不能抱抱我?”
祝野抱住她,而丁費思隻是不停地流淚。
她說了那麽多,卻沒有說潘建國一定會來尋仇的真正原因。
但她害怕,怕得渾身發抖。
哪怕祝野就在身邊,她仍舊覺得下一秒潘建國就會殺了她。
丁費思抱緊祝野,不知道要抱得多緊才能完全感受到祝野的存在,丁費思的眼淚簌簌而落,
”哥哥,我想抱你。”
丁費思的臉貼着他溫熱的胸膛,眼淚浸濕了他的衣襟,
“不穿衣服的那種。”
祝野微微皺眉,眸中情緒深不見底,他卻一個字都沒有說,直接把上衣脫掉,扔在了地上。
他托住丁費思後腦勺就強勢地吻了下去,讓她感受到他的存在。
丁費思哭着和他接吻,而祝野想着上次她說腿抖得下不了床,沒有強求什麽,結束後坐在床邊點了根煙。
丁費思哽咽道,
“哥哥,你累了嗎?”
祝野把煙蒂摁進煙灰缸裏,面容冷峻,淡淡道,
“沒有。”
他揉了揉丁費思的頭發,
“來了。”
救世主的救贖是曠日持久地讓玫瑰盛放。
丁費思的臉通紅,卻依舊緊緊抱住他的腰,像是隻袋鼠,他走到哪裏她就跟到哪裏。
越是沒有安全感的時候,她越是黏着祝野。
晚上祝野寫論文的時候也讓她坐在自己腿上,丁費思就窩在他懷裏,一言不發,卻緊緊地抱住他,磨蹭着他的體溫,靠在他堅實寬大的懷裏,黏人得像是發情期。
祝野把論文寫完,合上電腦,輕聲道,
“哥哥要去洗澡。”
丁費思抱緊他,貼在他身上,
“我也要去。”
祝野無奈道,
“行吧。”
洗完澡之後,祝野給丁費思吹頭發,格外有耐心。
頭發還沒吹幹,丁費思就沖到他懷裏,踮着腳要和他接吻。
祝野無奈地關掉了電吹風,垂首吻她。
祝野坐在沙發上看書,丁費思坐在他腿上太久,祝野的腿被她坐麻了,他面容冷峻,說話時語氣一冷淡就像是不耐煩,
“腿麻了。”
丁費思已經帶着哭腔了,
“我不想下來。”
祝野無奈道,
“沒有讓你下來,我是讓你換一邊腿坐。”
丁費思馬上換了一邊腿坐,然後抱住他的腰,賴在他身上。
費秀給丁費思打視頻電話,丁費思也不下來。
費秀覺得丁費思的背景有點奇怪,
“你在哪呢?”
丁費思把鏡頭晃了一下,拍到了祝野的臉。
費秀立刻懂了,
一直以來,費思信任誰就會一直黏着誰,在出事之後,費思也一直黏着她,現在這情況起碼說明費思很信任祝野。
這樣也好,費思的狀态會穩定一點。
不過祝進華倒是一直狀況外,前兩天還跑過來給她承認錯誤,仿佛事情嚴重得無可挽回,起碼要拉着祝野一起來下跪認錯才配得到原諒。
談戀愛就談戀愛,整得和封建殘餘一樣。
祝進華自己一肚子花花腸子,兒子談個戀愛都阻止,什麽毛病。
費秀聽見祝野問丁費思要不要吃夜宵,聲音莫名的溫柔。
費秀連忙道,
“就這樣吧,你們忙,我睡覺了。”
祝野溫聲道,
“阿姨再見。”
費秀欣慰道,
“再見。”
費秀挂掉了電話,丁費思把手機一扔,直接摟住了祝野的脖子吻他。
祝野喉結微動,無論丁費思想怎麽樣他都順着她,他垂首吻了回去。
卻都沒看見費秀發來的消息,
『你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媽媽挺想抱孫子的』
『什麽時候把祝野再帶來我看看』
『最好早點結婚』
一吻畢,丁費思仰着臉,不安道,
“祝野,我是不是太黏人了。”
她怕祝野嫌棄,覺得不耐煩。
祝野面不改色,淡淡道,
“還可以更黏人,我很喜歡。”
丁費思的心一暖,她抱緊他的腰,把臉埋在他懷裏,像小孩子把臉埋進暖烘烘的鵝絨被子裏,滿足得手腳癱軟。
秦競給祝野發消息,叫他下來看論文翻譯,祝野剛按下語音鍵,丁費思就湊過來,煞有其事地道,
“我哥哥腿斷了走不了路,今天晚上不下去,明天也不下,後天也不下!”
祝野輕嗤一聲,卻直接松手把那條語音發出去。
秦競信以爲真,說要上來看看。
祝野按下語音鍵,頗有意味地看着丁費思,丁費思默契地湊近手機道,
“門也壞了,你還是别來了。”
秦競懂了,給祝野發了個微笑的表情。
呵呵。
有女朋友而已,一點也不值得難過。
祝野把手機放下,揉丁費思的頭發,壓低了聲音,卻愈發性感,
“要不要來黏哥哥?”
丁費思眼睛一下子亮了,
“要。”
她的手開始解祝野的扣子。
祝野之前還在想丁費思要怎麽哄,現在卻知道了,隻要陪着她,不讓她一個人就可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