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蘆居士搓了搓手指,有些遲疑的看向女鬼的頭顱。
“可能是棺材菌!”
老婦人疑惑:“可能?”
草蘆居士搖了搖頭:“因爲我也不敢肯定!貧道修行數十載,降妖除魔不下千餘次,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奇怪的東西,實在是不敢給出定論!”
“棺材菌是什麽?”老婦人問道。
這個問題出口,現場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包括高甯。
他覺得這個稱呼略微有些耳熟,但是又忘了是從哪聽到過的了。
“所謂的棺材菌其實是人死後的最後一口氣,這口氣上上不去,下下不來,隻能卡在喉嚨處。”
草蘆居士背着手來回踱步,一邊思索一邊說道。
“而所謂的送葬儀式,其實就是讓死人吐出最後一口氣。送走了氣,屍體才不會有屍變的風險。
而且若是沒有送走,埋在地下,受到陰氣的日月滋養,這口氣就有可能逐漸變成怨氣,而怨氣晦氣死氣等會将人變成僵屍。
但是這個過程同樣是極難的,中間一旦出現了丁點差池,這口氣就會被地脈吸走。
若是附近正好有靈草植物吸收掉,便會逐漸發生變化,醫道上将這種植物稱之爲血靈芝!”
“原來是血靈芝!”老婦人一臉震驚。
血靈芝這個名字她聽過,知道是一種價值連城的寶藥,據說服之可以驅除百病,延年益壽。
可從沒想過,這東西的來源竟然是僵屍嘴裏的一口氣。
草蘆居士繼續說道:“而僥幸沒有被地面吸走,在僵屍的喉嚨裏面繼續溫養,就會逐漸變成棺材菌。
這東西是極寒之物,對于僵屍來說乃是不可多得的寶物。
含在嘴裏,僵屍便可殘存理智,行動自如,甚至能夠免疫道法,厲害的甚至連雷法都不爲所動。
不過這東西通常長得跟涼粉一樣,還從沒見過變成鬼頭的,這……”
草蘆居士想撓撓頭,想說一句這是什麽鬼?
但是考慮到自己的光輝形象,還是将這句話強行扭曲了。
“這種情況,還是比較少見的!”
老婦人沒有說話,她隻是年紀大了,身子骨有些不好,不是傻子。
草蘆居士這副姿态,她也看出有些不對勁。
不過這鬼哭狼嚎鬧了将近一個月,各路高手不知道請了多少,都沒有解決。
眼下鬼哭之聲變成鬼頭現身,情況越加危急,不管草蘆居士是不是靠譜,都隻能依靠他才行。
想通這一點,老婦人便不再說話,隻是略帶憂心的盯着兒子的胸口,緊緊的捏着龍頭杖,眼神中滿滿擔心之色。
一進來,高甯就在用靈覺反複的掃描。
以黃金煉成陣來看,那顆鬼頭确實有些古怪,明明已經是成型的物體,可是在靈覺的掃描之下,卻依舊空無一物,甚至連異種能量都沒有出現。
除了些許陰氣之外,便是鬼泣之聲帶動空氣輕輕震動。
聲音的傳播途徑非常有意思,這一聲聲的鬼哭并不是大面積的向外擴散,反而如同精準制導一般,從口中出來之後,便會分裂成細小的音波,分散給院子裏的每一個人。
不管他們距離遠近,得到的音波強度都是一緻的。
谷偎
這就是仇員外之前說的,仿佛在耳邊哭泣了。
有意思!
高甯越看,眼睛越亮,甚至生出一種将鬼頭拆開看看的沖動。
不過他也知道,今晚的主角并不是自己,看看熱鬧可以,随便插手就不好了。
畢竟大家還算朋友,人家都已經要開壇做法,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了,自己上去拆台,不是讓其他人看笑話嗎?
況且,高甯對鬼頭能不能退散并不在意,他反而好奇草蘆居士的道法。
普通的朱砂和黃紙,随便勾了出幾個特殊的符号,竟然就能夠發揮出奇特效果。
這可比變魔術還要厲害。
難道茅山術真的掌握了世界密碼嗎?
高甯眼珠子轉了轉,決定一會兒好好看看。
仇員外不愧是大戶人家,手底下有的是幹活人,命令傳達下去,立刻便有人送上了各種材料。
小輝也沒閑着,手持一摞符咒在旁邊指點,偶爾在木材上貼上一張,或是取一根朱砂筆,在木材的表面勾勾畫畫,看的人不明覺厲。
二十多個人通力合作,花了足足半個時辰,才搭好了一處三丈高台。
此時,那滴血已經在鬼頭不斷的掙紮之下,逐漸被侵蝕了。
血液的邊緣化爲黑色,之後有化爲飛灰飄散,血迹的面積一點點變小,**的震動逐漸變大。
甚至在隐隐約約之間,再次能夠聽到鬼哭之聲,這下可把圍觀群衆吓得夠嗆。
老婦人臉色還算好一點,人老成精,見多識廣。
知道這個時候家裏最需要的便是一個主心骨,如果她亂了,家就亂了。
等了半個多時辰,草蘆居士也有些按耐不住了,見鬼頭随時可能掙脫出來,他對着老婦人微微行了一禮,連話都沒說,便手腳并用,如同靈猴上樹一般,三兩下便竄上了高台。
“小輝,東西!”
“來了師傅!”
小輝應了一聲,扯下腰後一個癟癟的黃布袋子,甩手扔向天空。
草蘆居士一把抓住,右手捏着劍指,在眉心一點,口中念念有詞,随後倒轉黃布袋子,用力一抖。
黃色布袋迅速化成一張巨大的黃布,瞬間籠罩了整個吧台,随着草蘆居士向外掀開,以前還空空如也台子上,赫然多了一個法台。
法台上,香爐紙錢,元寶蠟燭,各種擺件,黃豆大米銅錢紅線,木劍菜刀稻草人小棺材火盆等一應俱全。
法台的外側甚至還倒掉着幾隻公雞,一個個掙紮扭動,卻無法發出半點聲音來。
高甯瞪大眼睛。
這是什麽?變魔術?
教練!我想學這一招!
下方的圍觀黨也各自驚奇,下人們低聲竊竊私語,老婦人則一言不發,看了一眼法台之上,正拿着桃木劍貼在眉心上,閉目念念有詞的草蘆居士。
随後又将目光看向了捆綁在樹上的兒子。
希望我兒平安無事!
老婦人心底輕輕一歎,默默祈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