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何尚升走進黃啓發辦公室,關門聲将這打瞌睡的家夥直接驚醒。
他睜開眼睛,看到坐在對面的何尚升靠在椅背上,一臉痛苦的捏着鼻梁,心中咯噔一下。
“喂,别跟我說還沒頭緒啊!”
何尚升沒睜眼,“口供都錄完了,每個人質都由不同小組審訊了三次以上,然而有用的消息卻少得可憐,完全沒頭緒!”
黃啓發先控制不住的打了個哈氣,伸了個懶腰,起身去飲水機旁接熱水。
“這麽多口供都沒用?”
“他們計劃周詳,行動力驚人,整個過程沒人說話,一直以錄音機來發号施令——說實話這招很新鮮,從來沒見過!”
黃啓發給他接了杯水,自己端着杯子做了回去。
“就沒有一個人看到劫匪的長相?”
“哼!”
何尚升哼了聲,搖搖頭,“我叫夥計們給每個人質都拍了照片,拿給所有人辨認,依舊沒什麽效果。
如果不是金庫的錢确實沒了,現場有留下了彈孔,我甚至懷疑這件事從沒發生過。”
黃啓發愣神:“怎麽會這樣?”
何尚升攤手:“不知道!完全沒頭緒!”
黃啓發想了想:“會不會人質們一起預謀的?”
何尚升猛地睜眼,怪異的看着他。
黃啓發被看得發毛,道:“幹什麽?東方快車謀殺案沒看啊?”
“大哥,就算所有人都參與進來了,那錢呢?找不到錢運走的辦法,就像謀殺案沒有屍體,什麽都做不了好不好?”
“……”
黃啓發微怔,尴尬的擠出一個讪笑。
何尚升沒理他,繼續念叨着:“指紋沒用,那裏是銀行,公共場合,無法作爲證據。監控錄像被破壞,不在場證據幾乎每個人都有。
就算有幾個可以目标,也很快有人質指正他們是好人,一點進展都沒有,簡直一團亂麻!”
黃啓發想了想:“提前被釋放的那兩個小子呢?”
何尚升點頭:“有點可疑,但也僅此而已。根據口供描述,在他們出來之後,劫匪依舊是三個人,人數沒有變化。
而且鑒于他們古惑仔的身份,審訊并不配合。”
黃啓發聽得直發愁:“難道一點進展都沒有?”
“倒也不是!”
何尚升從拿來的口供中抽出一份報告:“彈道分析報道已經出來了,經過對比,這把槍曾在中環商場槍擊案中出現過。”
“哦?”黃啓發精神一震。“那個不是女殺手麽?”
“沒錯!但這邊劫匪首領是個男的,銀行經理曾兩次近距離接觸過他,可以肯定是男人。所以疑點又來了,同一把槍爲何在短時間内出現了不同的使用者。這個案子跟槍擊案是否有關?
他們是一夥的還是通過什麽途徑獲得了武器。
另外,第一個被送出來傷者也有問題!”
“那個大腿中槍的倒黴蛋?”
“就是他!銀行經理說劫匪曾讓他往這人賬戶上轉了兩千萬無效款項。”
“無效的?”黃啓發不解。
何尚升點頭:“他說曾提醒過劫匪,這種操作是無效的,但對方并不在乎,這裏面就有很濃的栽贓的味道了!”
“你想從他這裏查?”
“不!”何尚升搖頭:“這家夥背影很複雜,是和聯勝的一個堂主,案底足有一尺厚。因爲性格乖張,加上社團生意的特殊性,仇人多如牛毛,想查的話,恐怕得費一番手腳。
況且他因受傷,現在還在醫院,有夥計看守着,也算是在我們手裏,倒也不着急。我準備先從槍開始着手!”
說這些的時候,何尚升眼睛都在發光,就像男孩子遇到了喜歡的遊戲,興緻勃勃,精神煥發。
黃啓發點點頭:“好好好,有頭緒就好!那錢呢?錢是怎麽消失的?”
“這個還不知道!”何尚升搖頭,“除此之外,劫匪頭領怎麽消失的,那個幾乎被每個人質都提到過的錄音機哪去了,也是問題!
不過别擔心,我會盡快搞定!”
他将水一飲而盡,起身向外走去。
黃啓發道:“你幹嘛去?”
“再去一趟銀行,我要再看一遍現場!”何尚升頭也不回的走了。
“喂别亂來啊,很麻煩的!要寫報告啊!”
黃啓發追着喊的時候,他已經轉過拐角消失了。
……
監獄空間,高甯已經将現金清點好了。
去掉粉包和餌錢外,一共是三千二百五十萬,收獲不能說多,隻能算還行。
以高甯現在日入數萬的收入,三千多萬也就是三年……咦?這麽一想還真不少啊!
洗一下,也能剩下兩千多萬的樣子。
将錢重新分裝好,塞進保險櫃裏。
高甯坐回老闆椅,閉目養神。
鏡子一直處于開啓狀态,斷斷續續的有聲音傳進來。
警方折騰了幾個小時,絕大多數人都已經撤走了,隻留下了兩個值班的。
一黑一白,帶着點痞氣,曾跑到辦公室裏找杯子,被高甯看了個正着。
現實不是電影,不可能每次一有案子發生,就會遇到正義感超強、不破案不舒服的主角。
這兩個警察可是标準混日子的老油條,同時一走,他們也算放飛自我了,像幾歲孩子一樣到處亂跑亂看,探索着這個未知的世界。
兩人聊天多數圍繞着同時的八卦和桃色消息,偶爾抱怨一下女友老婆,上司什麽。
高甯起先還比較在意,試圖偷聽一下辦案進度,後來就無所謂了,有一句沒一句的聽着,注意力都在數錢上了。
錢是到手了,想拿出來用還得費一番腦筋才行。
高甯沉吟半晌,起身走向休息室。
“算了,反正時間還很充裕,”
……
阿潤兩女回到達叔家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
達叔毫無意外的不在家。
估計不是在麻将館就是在拳賽場,有點傷怎麽了?有傷也無法磨滅他那顆好賭的心。
兩女關好房門,并排坐在沙發上,久久無人說話。
今天短短一天時間,經曆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她們都有些緩不過神來。
在警局的時候還沒覺得怎樣,因爲腦子在一刻不停的提醒自己,她們必須要謹慎謹慎再謹慎,千萬不能說錯一句話,否則就完蛋了。
要是暴露出來,少說會被判五年。
如今回了家,精神突然放松下來,白天所經曆過的片段,便開始不受控制的閃現。
直到這個時候,兩女才覺得有些後怕。
太冒險了,簡直像在走鋼絲,但凡有一步邁錯,變化葬身崖底。
兩女靜靜的坐在那裏,不知道過了多久,阿潤才按着膝蓋起身,拉起有些腿軟十三妹走進卧室。
太刺激了,得睡一覺平靜平靜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