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隻怪獸再次從濃霧中滑翔了下來,停在了陳方海裝甲車的車頂。
車中衆人都是一驚,陳方海扭過頭,将食指豎在嘴唇間,示意他們安靜。
車中衆人都不知道陳方海爲何要這樣做,有些經曆過昨夜惡戰的傷員們, 甚至開始瑟瑟發抖起來。
接着又是幾頭怪獸穿出雲霧,落到了車上,路面上。
一道血迹終于引起了一頭怪獸的注意,伸出舌頭舔了舔地面,然後嘶叫一聲,翅膀一收, 向隧道中飛奔而去。
原來這種異獸除了能飛,奔跑的速度也不慢, 在地面上行動就像一隻已經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很久的川西獵犬。
車上的那些怪獸這時也注意到了隧道内的血腥,紛紛掉頭朝着隧道奔去。
更多的嘈雜聲來自天空,無數的怪獸被幾隻排頭兵的動作信号召喚,紛紛從天空沖下來,直接滑翔進隧道口,一時間熱鬧得如同歸巢的蝙蝠群。
就在這時,陳方海猛然将探照燈和次聲波打開,将發動機功率踩到最大,裝甲車如同一頭咆哮的猛獸一般,緊跟着最後一隻怪獸沖入了隧道當中!
“去死吧!”陳方海一臉猙獰,從出發到現在壓抑已久,不,甚至是從接到調令到現在壓抑已久的情緒突然爆發了出來:“你們都去死吧!二營長,打開次聲波武器,最大功率!”
裝甲車在隧道中撞出一團血霧,無數被次聲波殺死的怪獸還沒來得及墜落,就被緊跟上來的裝甲車撕得四分五裂。
隧道兩側,路面,甚至頂部, 都被變異獸特有的帶有熒光的血液灑成了一條有着古怪美感的畫卷。
狹小的隧道空間完全處于次聲波武器的攻擊範圍,一絲一毫的死角都沒有,落入陷阱當中的獸群,一點逃生的機會都沒有。
“去死吧!去死吧!”陳方海額頭和頸部的青筋暴起,根本不管裝甲車的透明鋁車窗能否經受住怪獸們的身軀上面的撞擊,甚至連前頭的視線都被血肉遮蔽模糊,依舊不管不顧。
兩公裏長的隧道,被裝甲車頭狂猛的次聲波震蕩屠戮,聲波在隧道壁上反射加成,更是讓殺傷效果增加了數倍,連隧道壁上都出現了微小的裂縫!
二營長的車忠實地守在隧道出口外,于是他就親眼見證到了一次終身難忘的景象。
“轟隆——”無數的變異獸屍體如同洪水一般從隧道内噴湧而出,灑滿了自己前方的公路路面,甚至撞上了自己的前窗。
接着一輛已經被血污塗滿車體,連前窗都看不見,如同血海地獄中開出來的裝甲車,發出刺耳的刹車聲, 從滿是鮮血的路面上朝着自己滑了過來!
二營長一踩倒車,車輛猛然一個甩頭,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輛瘋狂的裝甲車, 眼睜睜地看着它從自己身前滑過,撒了一車窗帶熒光的血液,輕輕地抵靠在路基護欄上。
“旅長!”二營長趕緊打開車門,拎起突擊步槍向着那輛血車沖去:“全體下車,保護旅長!”
親眼見過幾乎以一己之力消滅一個變異獸群的神威,這一刻他真是發自内心本能地覺得,這個新旅長的性命,遠比自己的重要一百倍!
“不用!上車!”陳方海的聲音從頻道裏傳了出來,停頓了好一陣,聲音再次恢複了平靜:“全體都有,依照目前的序列,撤回漢旺荒鎮再做修整。三營,你們可以上來了。”
滿是血污的裝甲車就在路邊停着,陳方海打開車頂蓋,從車内探出身子,靜靜地觀看着自己剛剛制造的傑作。
第一輛裝甲車終于從隧道裏駛了出來,隧道中的場景,無疑給了戰士們極大的震撼。
車頂蓋突然被打開,一名戰士從自己車上探出身子,激動地對陳方海行了個軍禮,同時喊道:“三營四連,035号車班,向我旅長,敬禮!”
陳方海将右手舉到頭盔一側,莊重還禮。
“三營三連,026号車班,向我旅長,敬禮!”
“三營一連,007号車班,向我旅長,敬禮!”
“三營二連,012号車班,向我旅長,敬禮!”
裝甲車内,副旅長周銘低下了頭,不想讓車中同袍看到自己的表情。
這一次他毫無疑問地輸了,在這個有着俊秀外表的年輕人面前,輸得徹徹底底,心服口服。
……
……
大同二十五年五月二十八日,漢安狙擊戰的惡果體現了出來。
軍方得到消息,駐守龍門山脈陽泉出口的守備二師一旅發現獸群有異動迹象,副旅長周銘親自帶領一營深入偵察,在綿遠河谷清平鎮地段,遭遇獸群襲擊。
獸群是一種新出現的變異獸,科學院将之命名爲“骨缇”,獸群數量多達上千,在夜晚對駐守的一營發起瘋狂進攻。
一營上下戰士在周銘的指揮下苦苦防守,但是因爲連日陰雨,導緻磁暴武器和自動車輛能量不足,傷亡巨大。
且山地剛剛經曆過一場地震,導緻電磁紊亂,天網信号無法及時傳輸。
千鈞一發之際,一旅新任旅長陳方海以敏銳的直覺預料到了一營的危機,果斷率領全軍出動,作戰勇猛,指揮得當,不但營救出一營幸存的戰士,還利用巧妙的戰術,利用簸箕山隧道,以一己之力,痛殲獸群,取得了消滅骨缇一千三百六十五隻,變異野犬兩百三十二隻的輝煌戰績。
整個作戰過程中,隻有一輛裝甲車因爲操控失當跌落綿遠河谷,車上七名戰士犧牲。
加上之前一營損失的兩百多名戰士,陳方海給司令部打報告,要求加強龍門山出口處的戰力,調撥更多武器裝備充實守備二師。
因爲陳方海認爲龍門山異獸群的異動絕不是偶然現象,而是因爲今年的魚潮在逆水而上的過程中,在漢安和眉州被殺死了太多導緻的。
龍門山脈既是岷江,也是沱江的發源之地,很多野獸在這個季節,本來是以上溯産卵的魚群爲食的,結果因爲食物匮乏,才導緻了這場災難。
科學院經過分析,認爲陳方海的判斷是正确的,雖然事情發生在龍門山内,但是堰口同樣會面臨這樣的問題。
爲了保證綿州方向秘密行動的安全,軍方最終決定立即從荒野獵人中招募一批緊急入伍,加強警備二師。
陳方海的父親陳仲是郫筒荒鎮鎮長,恰好處于兩地的大後方,因此承擔了這次兵員的補充任務。
在陳方海的厚道包容下,一番巧妙說辭,讓副旅長周銘僥幸沒有被強制退役,隻挨個處分,降爲中尉。
而陳方海少校經曆過這場戰役之後,除了得到了一枚二等指揮勳章,還名聲再起,得到了一個“參謀系智将”的民間稱呼。
之前關于他因設計引誘黃家軍主動出擊的計劃失利,而被從參謀局下放到一線部隊的傳聞,不攻自破。
警備二師一旅也實現了真正脫胎換骨,成了師長何敬宗手裏的王牌部隊。
從眉山戰役後一直存在的“恐獸症”,到此才算是徹底治愈,而彪悍的郫都荒野獵人的加入,不但讓陳方海更加牢固地把控了軍心,更讓部隊有了“野戰精英”的氣象。
……
……
瞿上荒鎮,一個胡子拉碴的胖子正在給幾個兄弟送行。
胖子如今的衣着發式,變得更加符合自己的外貌,戴着個不知在哪出廢墟裏撿來的墨鏡,身上穿着件花裏胡哨的短袖襯衫,裏頭是一件有些緊繃的背心。
背心還沒法遮住大肚子,導緻肚臍都亮在大短褲上頭,手上戴着一根明晃晃的粗大金手鏈,抓着麥酒瓶子正在給幾人倒酒。
“大熊,二毛,你說老子拉起支隊伍容易嗎我?這聯合理事會的屁它就那麽香?一股風剛吹過來,就把你們的魂兒都勾走了?”
“哥哥你這就說笑了。”那個叫大熊的雙手捧起杯子,谄笑着賭咒發誓:“要不是身上芯片級别太低,那個龜兒子才想要加入軍隊!”
“對呀對呀!”二毛也端起杯子:“這不是也想向哥哥一樣,混個人五人六嗎?哥哥放心,就算進了部隊,咱們一樣還是哥哥的小老弟!”
胖子正是江大海,離開眉州之後,一路靠着從葛大成那裏要來的面子,慢慢地混到了瞿上荒鎮來。
瞿上就是彭州,比郫筒鎮還要靠近堰口和陽泉,胖子在這裏幹起了老本行,利用自己塔層芯片的便利,做起了變異材料和軍火生意,充當買家和賣家之間的掮客。
除了這兩樣,還包括了替别人搜尋人才,交換情報,押運物資諸多破事兒,漸漸地還組織起了一個團隊,幹起了以前焰與銜尾蛇小隊的業務。
以前在小隊裏他就是戰術以外的小隊管理者,籌備軍火補給,發賣戰利品都是他的活,與什麽人都能夠搭得上話,現在放開了幹,更是如魚得水。
尤其是異能武器定制方面,胖子有自己的獨特渠道,所出的都是精品,頗有蜀都紅鳥工作室的風格,如今在這一帶也算是打響了名号。
“别以爲陳方海是什麽好鳥。”胖子依舊大放厥詞:“去他手下當兵,可都給我長個心眼吧!”
大熊和二毛在心底裏暗翻白眼,自己大哥就是陳旅長的終身黑,從來都立場鮮明不動搖,這個你不說我們自己都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