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沒想到，這生物的物理攻擊也挺強啊……”唐甯也不禁後怕：“它那一掙紮，就連冥王戰士的透明鋁護罩、裝甲、關節都遭到了毀壞。”
張秋意看着唐甯：“你還不知道，這些損壞，不是那蟲子造成的，而是……你。”
“我？”
張秋意又調出一幅圖表：“你看，你的腦電波活動, 在那幾秒鍾内突然爆發了一個異常的峰值。”
張秋意手指在空中靈巧地點劃着：“當時你的大腦皮層活動，換算成超感度的話，應該是……”
一個巨大的348出現在屏幕上：“這麽高。”
“這……怎麽回事兒？”
“你在行動之前，将冥王戰士的超感度調整到了百分之一百二十，而現在這個峰值，已經超過了當時冥王戰士上限阈值的一百七十多倍！”
“這就好比用超大功率發動機駕駛一輛古代的老爺車, 那些機件的異常震動，導緻了透明鋁護罩的炸裂和外裝甲的損傷。”
“包括那條蟲子，也不是被捏死的, 而是被你造出的這種異常震動，給震碎的。”
“這……不會要我賠吧？”
張秋意關閉了光幕，溫柔地說道：“事情大緻搞清楚了，唐甯你閉上眼睛，邊休息邊聽我說。”
唐甯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這也導緻了你現在的神經系統受到了損傷，可能還會導緻一些心理上的異常。接下來你就好好修養，修養到身體完全恢複，别的事情都先别管。”
“你放心，我是醫療所的所長，我會讓你完全恢複健康的。”
“謝謝你秋意。”
“你不要說話，聽着就是了，至于其它善後工作，我和汪院長會去做。”
“冥王戰士的損壞你也不用擔心，你都是按照标準處置操作的，因此沒有任何責任。”
“相反，掃清了進入那個基地的障礙，拯救了更多戰士的生命，這是大功勞。”
說完輕輕拍了拍唐甯的胳膊：“什麽都别想, 好好休息。”
“嗯。”
然而唐甯并沒有休息幾分鍾，車輛一過磐石鎮，小智的聲音立刻就響了起來：“爸爸你回來……爸爸你怎麽了？你還好吧？”
唐甯閉着眼假裝休息，但其實是在和小智偷偷交流：“爸爸沒事兒，你先将個人視窗系統裏的信息處理分析一下，準備好湖底那個醫療艙，這次需要調配的運算單元會很多。”
“爸爸放心！你趕快回來！”
“好。”
回到漢安基地，張秋意先給唐甯做了全面的檢查，之後便要他卧床靜養。
唐甯提了個建議，就是與其卧床，不如進入生态艙中，利用那個醫療艙虛拟軟件進行調理。
現在的漢安城遊戲廳也給唐甯增設了醫療艙模塊，戰士們在完成訓練之後，會進入其中進行疲勞恢複。
張秋意也曾對那個程序進行過研究，知道醫療艙中的超感模式能夠讓身體出于完全放松和深度睡眠，對于機能恢複是有很大好處的，最終還是同意了。
在小智的幫助下, 唐甯在湖底醫療艙中陷入沉睡。
夜已經深了，張秋意還在加班，結束前還瞥一眼光幕上唐甯的身體參數。
見到唐甯的身體參數尤其是精神參數變得異常沉穩, 張秋意這才關閉了光幕，走出研究所，回頂樓休息。
而唐甯那邊才剛剛開始，調用了五萬個運算單元，近三百度的超感。
這是一次身體的巨大變化。
昏迷之後到蘇醒之間經曆的那次噩夢，唐甯沒有告訴張秋意。
但是它覺得，那些場面，應該是怪異的透明蟲子，臨死前沖擊幹擾自己的腦電波，殘留在自己腦内的記憶片段。
那隻蟲子從其它變異生物的記憶或者本能中，偷竊到的片段。
很多雜亂無章的東西并沒有價值，但是最後那一幕，那種在無盡黑暗裏，對能量産生的渴求，曾經讓唐甯莫名的熟悉。
和自己以往在醫療艙裏恢複時，身體細胞對異能的渴望，如出一轍。
唐甯不知道那種感覺是哪一層次的生物留在蟲子腦内的記憶碎片，但是唐甯本能地覺得，那種感覺，非常重要。
在深層睡眠和完全放松之前，唐甯保留了一絲念頭，就是爲了回憶起那種感覺。
海王星生态艙已經被張秋意設定爲一百五十度的上限，加上自己的作弊頭盔，已經能夠支持百分之二百五十五的超感。
加上巨量天網資源的支持，唐甯一進入那種狀态，腦海裏那種殘留的隐約感覺，立即就被治療艙捕捉到，然後以超感放大的方式，反作用了回來。
“轟！”
唐甯的身體，瞬間變成了一個黑洞，将空氣中彌散的異能，瘋狂地吸納了進來，以往淺嘗即止的細胞們，這一刻似乎變成了無法滿足的饕餮，大肆吸收着這股湧進來的能量。
能量在體内轉動起來，漸漸變得豐厚，開始修理唐甯遭受創傷的神經系統。
修理完畢之後，細胞依舊沒有停止下來，體内積蓄的異能越見狂躁，似乎想要在沖突中尋找到一種與唐甯的身體共處的方式。
然而這種自發的方式明顯是粗糙無益的，唐甯的體溫頓時下降到了危險的邊緣。
汗出如漿，頭痛欲裂。
這是一種極度單純的疼痛，一種感覺腦部在劇烈萎縮的疼痛。
唐甯想到了很久之前便感悟到的朦胧線路，念頭一起，讓體内過多的異能強行運轉了起來。
無數随機沖突的能量，開始在意識的引導下勉強運轉，狂躁與疼痛，開始漸漸地消失了，最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微妙的平衡。
漸漸地，異能在體内分出了濃度不同的區域，在小腹和腦内，形成了兩個感覺上的内核，而兩個内核之間，還有了兩條溝通的渠道。
一條從腦内沿着中樞神經向下，一條從腹部沿着身體的中線向上。
細胞終于慢慢減緩了對外界異能的吸收，靠體内的兩條溪流滋養着，重新回到了緩慢而有序的吐納代謝中來。
唐甯松了一口氣，暗叫一聲好險，從醫療艙退到了虛拟别墅：“小智？”
“爸爸！”小智從房間裏跑了出來，跳到唐甯的身上：“剛剛生态艙數據顯示，你的身體修複了！”
“當然不是物理性的修複，是爸爸的精神監測從紊亂重新變得正常有序了！”
“剛剛好像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什麽事情？”
“爸爸感覺，差點變成了不死人。”
“沒有檢測到變化啊？除了爸爸房間空氣監測有些異常……”
“你等等，我切出去看一看。”
從生态艙裏出來，唐甯發現房間你充滿了一種異樣的氣味，自動清潔裝置正在瘋狂地運轉，更換空氣。
身上到處都是污漬，包括生态艙裏。
“我靠！”唐甯吓了一大跳，沖進了浴室。
“爸爸你是不是在生态艙裏拉便便了？是就承認，說謊話不是好孩子。”
“沒有！”唐甯在淋浴噴頭下吼道：“爸爸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水滴在噴頭下飛舞着，淋到了唐甯的身上，唐甯伸出手，終于發現了有何不同。
噴頭每一股淋在手上，身上的細小水流，唐甯都能産生特殊的感受，似乎大腦對神經元傳送過來的信息，有了更加強大的處理能力。
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如果非要解釋的話，似乎……虛拟遊戲廳中的超感，被他帶了出來，一起來到了現實當中。
擦拭身體的時候，柔軟的毛巾擦拭過身體的感覺，也和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唐甯穿上襯衫，拿起架子上的骨刀，乘坐電梯來到了樓下。
從大廳裏出來，跟着湯圓巡夜的武裝隊員見到他：“頭兒，聽說你受傷了？”
唐甯笑道：“沒事兒，這從龍泉過來，一路睡得太久，現在反倒睡不着了，我随便散散步。”
隊員松了口氣：“那就太好了，要不，讓湯圓跟你去？”
“有道理。”唐甯對湯圓點頭：“湯圓，跟上。”
湯圓乖乖地跟在唐甯的身後，一人一狗穿過大廣場，又穿過防護江岸的樹林，竹林，來到了江邊。
來到水邊，清澈的沱江水奔流向下。
唐甯現在除了能夠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水氣，還能夠感受到江風當中，那些被水流帶動的空氣亂流。
而在這些動态的流動當中，還有一種隐約的氣息，如同照在自己臉上的月光。
以往的唐甯，是感受不到月光照射到皮膚上的感覺的，現在他除了能夠感受到月光的異常皎潔，還能感受到它反射到自己身上的能量。
還有聲音，江邊的聲音，也比以往豐富了很多，水流沖擊在橋柱上的低沉，風掠過竹稍的尖銳，雄蛙求偶的叫聲在結束時的那幾個低顫，昆蟲在不同氣流中的振翅頻率的差異。
唰！長刀閃出，在水邊一晃收回，一道血線随着水流翻了出來，接着一條大魚翻出水面。
湯圓立即撲了上去，咬住尚在掙紮的大魚腦後肉最厚的地方，将它拖了上來。
水面下有無數的遊魚，唐甯現在能夠感受到它們撥水的頻率，感受到它們體内或多或少的異能，在河水中逆流而動。
最神奇的，是剛剛長刀那一下劃動，異能帶動周圍異能的流動，形成一個相對濃郁的扇形。
這個扇形，現在能被唐甯清晰地看在眼裏，甚至能夠伸出手指，去感受它。
異能漸漸地變淡，然後消散在空中，就好像一片被風吹散的雲。
這個世界的秘密真的太多了，唐甯想起了汪莉的感慨，感覺自己離這個秘密，又近了一步。
唐甯就這樣站在水邊，在月光下繼續體悟着這種神奇的感覺，感受着河中那些逆流而上的，大大小小的“能量團”。
這個世界，真的不一樣了。
天色将明，唐甯才帶着湯圓，回到了廣場。
湯圓表示很滿意，背着老婆偷到了一次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