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甯心裏的震撼難以言喻，面前這名聰慧的女子，似乎能夠看見世界運轉的真相。
然而汪莉這個時候兩手捧着桌上的小咖啡杯，眼中的神采就像見到偶像的小女生，說明她現在正處于自己的幻想裏邊：“這是我最想要知道的真相，唐甯，什麽權勢、武力、在這樣的真相面前，可值得一提？”
“要是能夠解決這個問題，那麽不死人，其實是不是一種病人，他們甚至可能還有救？”
真的是幻想，唐甯想起了曆史，人類對自身不同民族、信徒，都曾經施加過難以描述的迫害，就算不死人能夠重新變成人，那有如何？
“劉勝利爲何關閉城際網絡我不關心，聚居區外是否存在其餘聚居區，我也不關心，聚居區裏的政治格局、高層動态，我其實依舊不關心。”
“我隻想知道真相。”
“汪院長？”唐甯對汪莉爲什麽要和自己說這些感到非常困惑。
汪莉的語氣裏，似乎有些委屈和沮喪：“唐甯，你對不起我。”
這……唐甯都不知道該如何說起，他對這個溫柔的大姐姐般的人物，是非常尊重和具備好感的：“我怎麽了？”
汪莉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态度，轉眼恢複成最早見面時溫柔而精明的模樣：“今天收到個不好的消息，因此有些影響了心情。”
“跟我有關嗎？”
“是這樣的，不死人的嘶吼，也是我們研究的課題之一，高級變異人能夠對低級不死人進行召喚，壓制，控制，我們也曾經發現過。”
“我們甚至懷疑，他們之間，有一種精神聯絡，這種嘶吼，可能就是重要的溝通方式。”
“但是我們對各級變異體的嘶吼進行過錄音，然後播放，并沒有這樣的效果。”
“我們甚至将錄音設備和播放設備擴大到了人耳不能收集的頻率，但是依舊無法複制出那種‘指揮’效果。”
“然而這樣的事情，你們竟然用一個車載喇叭和無人機，就做到了，甚至你們還在其中加了一段幹擾音樂，依舊有效。”
“唐甯，你之前爲什麽沒有将那段音頻交給科學院？你知道它的重要性嗎？”
唐甯知道汪莉所說的自己對不起她是什麽意思了：“那段音頻是在病毒研究所發現的，我以爲内政部會将它交給你們。”
“内政部的人不是科學家，我不能要求他們有這種意識。”
“對不起。”
“沒有關系，你也别太往心裏去。”汪莉還是一樣的溫柔：“但是唐甯，你想過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嗎？”
“内政部可能是擔心有人利用這段錄音，吸引不死人來搞破壞？”
“你們男人啊……”汪莉覺得有些無語：“我告訴你，這段錄音和其它錄音的效果不同，可能就是其中加載的信息不同，這是什麽？語言。”
“如果真的是語言的話，不死人最終會不會發生社會進化，重走人類社會的發展模式，最終構成一個金字塔帝國？”
“從社會科學研究來說，這是完全可能的！”汪莉這話，說得斬釘截鐵。
語言學是一門複雜的科學，但是僅僅從其功能定義來講，就可以知道汪莉想要表達的重點。
語言的功能，主要分爲社會功能和思維功能。
其中社會功能包括信息傳遞功能和人際互動功能。
思維功能，則表現爲語言是思維工具，思維的載體和思維的表現形式。
而且具有傳承的能力。
隻有人類有真正的語言，許多動物雖然也能夠發出聲音，表示自己的感情或者在群體中傳遞信息，但是這都隻是一些固定的程式，不能随機變化。
隻有人類才會把無意義的語音按照各種方式組合起來，成爲有意義的語言單位，再把爲數衆多的語言獨立單位按照各種方式組合成語言語句，用無窮變化的形式來表示變化無窮的意義。
如果不死人也發展出具備真正意義的語言的話，就說明不死人已經進化出了“群體思維”，也就是俗話說的“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對于已經苦逼到極緻的人類來說，那才是真正的殘酷打擊。
唐甯的臉色白了，比魏雨面對兩萬多不死人組成的屍山時還要白。
汪莉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所以，我希望你學習班畢業之後，加入科學院。因爲隻有查清這些真相，才是解決人類問題的關鍵。”
“學習班畢業後，就來幫我吧……你對生态艙程序、變異生物、異能武器，都頗有研究，有更有意義的事情需要你的能力。”
“不要在内政部的勾心鬥角，軍方的四處撲火中耗費掉自己的天份和時間；要是你喜歡野外，喜歡戰鬥，也可以在我們的武裝考察團裏得到滿足嘛。”
“我們一起去挖掘這個世界的真相，如何？”
面對自己敬仰的大美女的要求，唐甯根本就無法拒絕：“行，我答應你。”
汪莉的笑顔更加嬌豔：“很好，那我可就當真了，你學習快要結束的時候，會有個志願填寫環節，我覺得武裝考察團、變異生物研究所、信息局，都有适合你的崗位，可不許再填别的了。”
唐甯點頭：“謝謝汪院長。”
“那好。”汪莉站起身來，伸出精緻纖秀的右手：“那我們在科學院等你。君子一言……”
唐甯也跟着站起身來，伸手輕輕和汪莉握了一下：“快馬一鞭。”
唐甯走後，汪莉用鞋尖掂着地，讓自己的座椅轉來轉去，完全沒有了高冷科學家的樣子，笑得好像一隻吃到雞的狐狸：“沒有一個毛頭小夥子，能逃出老娘的掌心！”
這一次事件的反饋速度，遠比唐甯的貢獻點審計下來得要快，回來後的第三天，新聞上就播出了一次内政部和軍方的聯合大行動。
視頻畫面發生在西郊原保齡球場，這裏布置起了水泥防護欄，圍出了一個兩個足球場大小的場地。
不計其數的不死人，被無人機的引導下，就像遠古童話中那個被流浪漢笛子引導的老鼠群一般，進入了這個廣闊的陷阱，陷阱設置了單向門，讓不死人隻能進不能出。
幾次引導之後，陷阱中的不死人越來越多，越來越擠。
記者在場館邊上興奮地大喊，背景裏是無數不死人伸向天空漫無目的抓撓的枯瘦的手臂。
“這裏是西郊奧林體育場！這裏是西郊奧林體育場！軍方和内政部，聯合在此設計了一個巨大的陷阱！”
“大家看我身後的體育場！現在這裏被引誘來了十萬多名不死人！這是一次新型的消滅行動！”
記者興奮得聲嘶力竭：“現在我們就在現場！即将見證人類一次無比輝煌的勝利！我邊上這位是科學院變異生物研究所文光烈所長，文所長，能夠接受一下我們的采訪嗎？”
文光烈正在忙着指揮手下識别不死人裏的特殊變異類型，聞言扭頭：“時間不長的話可以。”
“你能告訴我們，這次行動是如何實現的嗎？”
“很簡單，因爲我們對不死人的通信方式研究有了一些突破。”
“也就是說，我們能夠讓他們聽話，是嗎？”
“不能簡單的這麽理解，隻能說我們發現了對不死人具有壓制作用，能夠吸引他們彙聚過來的甚高頻信号而已。”
文光烈說完，似乎又覺得這樣說容易引起誤會，趕緊繼續解釋道：“但是這起碼是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對于接下來清理城市廢墟裏的不死人，具有無可估量的作用。”
這時候軍方的人已經過來了，通知所有人後撤到安全距離。
記者立即逮住軍人采訪：“向營長，對于這次行動，軍方有什麽評價？”
“軍人的天職就是執行命令。”向誨似乎在對記者推攘，導緻記者通過個人視窗錄制的視頻發生了晃動：“趕緊後撤，不要耽誤我們的行動。”
“我這裏沒啥好采訪的，能夠讓手下戰士在對付不死人的時候，不再以生命爲代價，對于軍方來說，當然是好事兒！趕緊後撤，後撤！”
視頻轉到了高空無人機的畫面，巨大的草坪上，水泥牆圍成的大圓圈裏，已經密密麻麻擠滿了黑壓壓的不死人群。
畫面裏傳來指揮中心的聲音：“引誘工作已經完成，現在進入處置程序。”
“觀測小組完成準備。”
“通訊小組完成準備。”
“戰術小組完成準備。”
“爆破小組完成準備。”
“行動！”
“準備光雷爆破，三，二，一，起爆！”
“嗡嗡嗡嗡——”
俯拍鏡頭下，巨大的陷阱内同時爆發出無數光圈，每一個光圈都經過周密設計，所有光圈組成的大光圈，正好覆蓋了體育場的全部範圍。
不死人群就好像失去了動力的機械一般紛然倒地，相互堆疊着，躺滿了整個場地。
無人機的鏡頭開始下降，部分強悍的不死人還在掙紮，奔跑。
水泥牆外圍，全副武裝的戰士紛紛就位，用突擊步槍，狙擊步槍對那些尚存的不死人實施射擊。
一名肌肉格外壯碩的三級變異體向着鏡頭沖過來，速度遠比變異獸還要快，接着被抵近水泥牆外的越野車上的重機槍射出的子彈撕裂。
這樣的鏡頭還被采集了許多，畫面裏戰士們的英勇，被渲染得淋漓盡緻。
十分鍾後，射擊聲消失了，任務執行完畢。
無人機降到更低，就是一個人目光所及的高度，從陷阱的這一端緩緩飛向另外一端。
就好像一個人，在巡視大戰之後的戰場。
曾經讓人戰栗恐懼的不死人大軍，整整十萬，被不費吹灰之力地殲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