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混亂剛剛開始，更可怕的是第一層，幾名不死人已經從房間裏撲了出來！
“怎麽回事！”還在琢磨如何安放陷阱的老大扭頭，就見那名三級變異體已經撲到了自己身前。
老大吓得一機靈，本能一腳向她踢去，卻忘了三級變異體的速度和敏捷。
不死人猛然向前一竄，将老大撞得後退一步，卻正好踩到剛剛才布置好的捕獸夾上。
捕獸夾“啪”的一聲合攏，一下将老大左腿夾成了骨折。
“啊——”老大一聲慘呼，坐到了地上，伸手拔出了腰間的手槍。
不死人的動作比他更快，撲到老大身上，一口就從他臉上撕下一塊肉來。
“啊——”老大又是一聲慘呼，瘋狂地踢打阻擋着三級變異體的撕咬。
身邊一個人猛然将老大的槍搶走：“大哥這個交給我！我來搞定他們！”
正是老五。
老五話雖這麽說，腳下卻一刻沒有停，搶到了手槍，就快步朝着機井跑去。
等跑到機井再一扭頭，老五才發現自己的同伴都被不死人紛紛撲倒在地上，被咬得慘叫連連，血流如注。
老五吓得心膽俱裂，手腳并用爬上伸縮梯，待到爬到機井頂部，才發現鐵門竟然被關上了！
老五瘋狂地拿槍托砸着頭頂的鐵門：“開門！大彪！阿坤！快開門啊！你們這群狗日的在搞什麽搞！開門！開門啊——”
老大早已經沒有了動靜，那名三級變異體正趴在他的身上，埋頭喝着血。
老五的慘呼聲和叮叮咚咚砸擊聲，讓她猛然擡起頭來，露出了被鮮血染紅的臉龐和灰白的眸子。
“嘶啊——”三級變異體突然對着機井嘶喊起來。
正在撕咬着流氓們的幾名不死人聽見，也全都擡起頭來，停頓片刻，然後朝着機井撲去！
……
……
從大樓頂部下來，唐甯順手切斷了廢墟的電源，同時也就關閉了所有的出口。
當廢墟大樓裏響起絕望的隐約槍聲，唐甯已經回到了第四塔層西區的主幹道上。
找了一家物流站，唐甯将監控視頻和自身攜帶的水晶存儲取出來，裝進一個姜效遠給他的金屬盒子，随手丢了進去。
同層同區，半個小時後自動物流車就會将快遞送到姜效遠手裏。
做完這事兒，唐甯感覺一身輕松。
雖然自己受到了來自自管會的威脅，但是并不代表安排光頭明和自己同處一晚的姜效遠，就是好人。
甚至對自己一直很好的張玉成，美麗溫柔的汪院長，他們對自己，似乎也有着什麽目的。
唐甯不認爲自己的表現有什麽亮眼之處，哪怕是救了人，也不值當大人物們如此關注與安排。
自己那些生存技能，戰鬥技巧，在光雷和熱武器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短短兩天的遭遇，讓唐甯升起一種被人利用，成爲棋子的感覺。
這種“重視”，讓唐甯有些忌憚忐忑，李勇在車上說過的話，更是擴大了這樣的陰影。
聚居區真的很複雜，讓不明頭緒的他非常被動。
直到今晚，他親眼目睹了這場罪惡。
唐甯通達了。
不管上層大佬們怎麽想，至少今晚看到的東西，讓他不後悔答應了姜效遠。
因爲自己的母親，絕不會同意她的殉職之地，淪爲那樣的罪惡淵薮，也絕不會同意她發明的針劑，成爲罪惡的幫兇。
所以現在，在黑暗中避開監控攝像頭，或快或慢地行進着的唐甯，腳步和心态，都重新變得愉快輕松。
……
……
塔層分局，申隆成端着茶杯，看着監控屏幕已經很久了。
屏幕上，是工機廠街第四巷，唐甯的住所。
SD19726928，那是唐甯的身份編号，停在地圖上一直沒有動靜。
其實這并不奇怪，第四塔層很多居民的光點，都和唐甯差不多，那是他們正在生态艙裏，通過遊戲玩樂消除一天的疲憊。
從監控錄像上看，唐甯在下午送走姚華以後，先是在卧室停頓了一陣，然後去了廚房和客廳，之後又在客廳一個角落鼓搗了一陣，再然後，又進了卧室，就一直沒有出來。
很正常。
但是申隆成心裏卻有些不怎麽好的預感。
工機廠第四巷，是原來的工程機械廠舊址，又在自管會管轄範圍之内。
張玉成是憑什麽崛起的？還不是憑了當時異軍突起的脈沖武器？
申隆成也是有“理想”的人，當年唐院士發掘的武庫裏，大多數都是高爆熱武器。
唐院士的設計團隊針對聚居區的現實，将之作爲參考，又改了設計方向。
但是那批原始圖紙，在政變後落到了自管會的手裏，後來何九又利用荒鎮勢力，找到了彈藥原型。
接下來就是合作了，工機廠第四巷，就是計劃裏的熱武器工廠，張玉成曾經走過的路，爲什麽不能利用熱武器，在自己和何九手裏，再複制一遍？
當年的張玉成，在最後關頭退縮了，才有了聚居區三權分立的局面。
然而申隆成認爲張玉成是個傻子，是誰定義的個人地位必須與貢獻度相匹配？
天網遊戲。
一個遊戲給出的虛拟社會運轉方式，能夠被内政部全盤接受，成爲現實中的社會規則，這本身就是一件滑稽的事情。
就拿變異獸偵察這件事情來說，如今科學院有變異生物研究所，武裝考察隊；内政部有外管局異能物資監察司，軍方有情報局異種調研司。
三套班子，其實幹的是一件事情。
說到本質，其實還是科學院想要擁有自己的軍事力量，内政部和軍方想要擁有自己的科研力量。
說白了依舊是權力鬥争。
申隆成是第四塔層安全分局局長，要通過正常渠道向上走的話，依次将是安全局局長，内政部副部長，部長，最後才能到聯合理事會秘書長。
安全局局長，姜玮；内政部部長，王聯春；理事會秘書長，浦修全。
全都是身經百戰的老狐狸，和自己掌握的“群衆路線”，不是一條道。
想到老九今天的話，申隆成莫名其妙地調開了對唐甯個人ID的監控。
唐甯到工機廠街這件事情，看上去順理成章，繼承他父母的遺産而已。
但是這個人是唐普和林雨的兒子，又在大同七年那批軍閥的虛拟财産保護即将到期的日子裏出現，第四巷106号離自己的秘密又那麽近，還有自管會和唐甯莫名其妙的沖突……
雖然這些事情梳理起來，都隻是簡單的必然，可是老九的直覺和自己的隐憂，又是從哪裏來的呢？
認真思索後，申隆成突然發現了隐藏所有這些合理當中的一處不合理，那就是事件的起點——自管會的兩個喽啰，爲何會跟唐甯發生沖突？
雖然也可以解讀爲自管會一貫的嚣張跋扈，但是那些市井中的黑暗勢力，其實真沒一個是傻子。
哪怕是分區最嚣張，街上最能打的紅袖箍，在安全局一個區分局負責分發文件的小妹崽面前，都得彎下他厚實的脊背，臉上挂上谄媚的笑容，喊一聲姐姐好。
不是因爲小妹崽有什麽威嚴，隻因爲小妹崽身上，穿着的那身代表安全局的黑色制服。
所以，唐甯和趙能馬三的沖突，并不能解讀爲巧合，而是信息的不及時。
如果趙能和馬三知道唐甯是唐普和林雨的兒子，知道他剛剛救了偵察旅一營三連連長向守川和手下二十一名戰士，知道他是聚居區警備司令部司令張玉成和科學院院長汪莉聯署特批的新進居民，甚至在抵達聚居區後，還得到了他們的先後接見，那麽趙能和馬三，對唐甯還會是那樣的态度嗎？
要是早知道這些，那麽出現在唐甯的面前的，恐怕就是兩位熱情好客，噓寒問暖，排憂解難的好鄰居，好協管，在上門之前，還會提前行一堆惠而不費的小方便，甚至是備下不菲的禮物。
所以，是誰讓兩個紅袖章後知後覺，或者說，是誰讓自己後知後覺？
申隆成終于打開通信：“老九。”
“申局你好，有事兒？”
“那個唐甯，系統監控到他早上搬了一台海王星進卧室。”
“申局的意思？”
“你那裏有兩台海王星是吧？我告訴你他在那裏待着的時段，你和海王星裏同時段登錄退出人員做個對比，看看哪些是唐甯可能使用的ID。”
“那申局你稍等。”
過了不久，九爺的語音傳來：“從上下線時間來看，唐甯最大可能，叫……鍋盔。”
“他現在多少名了？”
“第九。”
“第九？無怪馬三光頭明都降不住啊……他現在在幹什麽？”
“我看看……好像在倒騰自備武器。”
“沒有對戰？”
“嗯……第二次登錄後，一直沒有對戰。”
“這不太合理，是吧？”
“是，我就說這人有貓膩。”
“這樣，你去挑戰一下，看看他的反應。”
“你是說，他有可能金蟬脫殼，用的代理ID？”
“難說，試試不就知道了？”
“如果是呢？”
“如果是代理的話，那我們就得知道，唐甯爲什麽失蹤了？去哪兒了？幹什麽去了？”
“明白了，我這就去試試。”
海王星遊戲廳，小智正頂着鍋盔的ID，往自備武器庫裏上傳兵器。
下午三場戰鬥，已經讓鍋盔這個ID有了小小的名氣。
輸的人會很沒面子，因爲這個叫鍋盔的玩家，其戰法很有個人特色——這娃似乎對爆别人的頭興趣濃厚。
其實這是對手們誤會唐甯了，因爲唐甯的技能都來自實戰，而實戰中最接近人體的對手，那就是不死人。
對付不死人，唯一的辦法就是破壞他們的神經中樞，因此敲腦袋這一招，理所當然就是唐甯的日常必修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