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行經肅州的時候,晏清河突然撩起車簾子,看向了阿金山,低喃一句,“熹微,希望你就在這裏,千萬不要去漠北。”
同車的晏天海有些擔心,抿了抿唇,低聲勸慰,“六叔,你别擔心,就算六嬸去了漠北,她也不會貿然行動。”
說着,還看向外面騎馬的魏家兄弟,“如今魏家兄弟是主,我們是次,要是不想想辦法,我們又該給魏家做嫁衣了。”
晏天洲也附和着,“可不是,晏天言那小子就是一個悶肚子,有壞都在心裏,六叔你可千萬要當心。”
晏天海切了一聲,“什麽晏天言,他叫魏毅德,别因爲他拽上我們晏家。”
說着,又回頭看着晏清河,一臉認真,“六叔,那小子一點不記我們家的好,你可不能再心軟。”
“對對對,他現在是外人,我們可不能再管他們了。”
“你們擔心過頭了。”
晏清河淡淡地說了一句,放下車簾子,幽幽閉目。
晏天海有些無力,他還在想着,如何才能掌控魏家軍,畢竟魏家太過分了,多次利用晏家,連那個晏天言都不是個東西,竟敢利用……
晏家已經給魏家做了太多的嫁衣,這一次行動,他絕對不會再幫魏家做嫁衣了,說什麽都要說服六叔,想辦法掌控魏家軍。
“六叔,我這叫未雨綢缪,這麽多年了,魏家真的太不把我們晏家當一回事了,如今……”
“閉嘴!”
晏清河冷聲打斷晏天海的話,臉色一沉,“這是國家大事,你們兩個少帶個人情緒,什麽事都還沒開始,你們就說個沒完,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晏天洲瞬間老實了,不過晏天海心裏卻不服氣,雖然他知道這是國家大事,可魏家這些年對晏家做的事,他是絕對不會原諒的。
此刻,在外的魏毅承耳際微微動了幾下,臉色也有些陰郁,想不到晏家這小子會對魏家有如此深的成見,看來去了漠北,晏家這兩個小子還是安排在賢佑身邊吧,省得給他沒事找事。
“大哥,我們一介書生,爲何要跟着你們去漠北啊?”
晏天言,不,現在應該叫他魏毅德,他實在想不通,大哥好好的,非要讓他也跟着去漠北,雖然說是爲了保護他,可這都送去戰場了,有啥保護不保護的?
“你留在益州隻會給我惹麻煩,還是跟着吧!”
魏毅承淡漠的說着,瞥了一眼自己的親弟弟,說句實在話,他是真心想這家夥不是自己的弟弟,希望賢佑是。
哎,可惜啊,當初這孩子送到晏槐濤的手裏,雖然晏清斌也是魏家的人,可到底隻是一介賬房先生,還入贅晏家,能交好自己的主子,實屬不易。
好在這小子人品還算好,不然他是打死都不想認了。
“大哥,我這些年用晏天言的身份活得好好的,要不是莫隐找我麻煩,我何至于……”
“都說了,現在你什麽都不用想,好好當你的魏家二少爺,去了戰場也就是在大營裏做做後勤,沒人讓你沖鋒陷陣。”
魏毅承懶得聽魏毅德廢話,怒氣打斷,回頭甩一個眼刀子,沒好氣罵道:“好歹也是魏家的二郎,怎麽能如此沒出息?”
魏毅德也火冒三丈,低吼着犟嘴,“大哥,我是書生,我有用武之地,我不……”
“你沒得選擇。”
魏毅承怒了,怒吼一聲,指着漠北的方向,“還有三百裏路就到了。”
魏毅德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明明就對不起晏家,對不起六叔,如今還要跟六叔他們在一起做事,這叫他如何面對他們啊?
而且晏天海那小子打小跟他就不對付,如今表明了身份,還不知道他要怎麽陰陽怪氣彎酸他了。
哎,光想想這些,他都頭疼,如何有心事待在漠北啊!
可他又不能違背長兄的意思,而且晏家如今也不要他回去了,實在是養父母都覺得沒法面對六叔了……
魏毅德想到這裏,低聲說道:“大哥,我知道了,但我希望大哥不要讓我再去面對六叔他們。”
“不面對也得面對,什麽事都需要化解,我們魏家行得正,坐得端,沒啥好逃避的,當年也是爲了保住這魏家軍。”
魏毅承嘴上這麽說,其實他自己心裏也不好受,最後嘀咕一句,“這一切都是晏家老太爺安排的,我們魏家不過是聽命而已。”
說得這麽理直氣壯,有本事當着晏家的面說啊!
魏毅德心下嘀咕,決定不再說了,免得說多錯多。
一路上,晏天海兄弟倒是熱鬧得不行了,與他們帶的兩百人聊得火熱,但是三百裏路,他們都沒跟魏家兄弟說過話。
不管魏家兄弟和晏天海兄弟如何鬧騰,晏清河都沒有發表任何意思,随着他們鬧騰。
就算如此,魏毅承也沒說啥,還找晏清河說話,隻是晏清河嘴好似鋸嘴的葫蘆,除了禮貌性的回話,他一直保持緘默。
一直到了漠北的大營後,晏清河才對魏毅承說話,不過全是一闆一眼的規劃,以及部署。
魏毅承心裏雖然難受,可晏清河的部署,确實比他強,他也隻能默默的聽取建議後,按部就班地吩咐下去,再去與鎮守這邊的大将說事。
晏清河吩咐完了,就帶着莫衡和晏天海去巡視大營,以及一個烽火台。
一路上,晏天海又開始抱怨,“六叔,我可是來上陣殺敵的,爲啥把我安排在你身邊啊?”
“如今尚未戰事,這麽安排也省得魏家說我厚此薄彼。”
晏清河雖然不想跟着小子廢話,可這邊是大營,他也不想晏天海鬧騰,隻能給他解釋。
一聽這話,晏天海有些竊喜,“那有戰事,六叔能安排我……”
晏清河立刻打斷,“你最好别希望有戰事。”
“爲啥?”晏天海有些不解,“我們來這裏可不是玩的。”
“那是因爲你沒見過戰争的殘酷。”晏清河沒好氣地回怼,看向西北阿金山,詢問身邊守烽火台的士兵,“這裏點上烽火後,阿金山那邊能看到嗎?”
士兵點點頭,“是的軍師,我們跟西北大營是守望相助,隻要有外來的強敵進攻,我們兩邊的烽火台都可以發出援軍的信号,正好兩軍相隔不過幾百裏,一夜就能趕過來。”
晏清河想起犬戎如今分裂成東西,便又問道:“那東南邊的大營了?”
“那邊太遠了,有一千裏,所以沒法看到,不過求救的話,他們還是先發我們這邊。”
士兵話落,晏清河薄唇微微揚起一抹淡笑,看來熹微一定在西北大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