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楠看到那一排排骨瘦如柴的奴仆,宛如牲口一般,被綁着展示,心靈受到沉重的打擊,她已經見識過很多了,可依舊無法适應……
前世,再被父親抛棄的時候,她跟着母親四處流浪,過着乞丐一般的日子。
一次母親外出賺錢,她生病了,還因爲一個小乞丐玩火,讓自己住的地方着火了,在瀕臨死亡的時候,有個穿着軍裝的人,如天神一般将她救起,那個男人的一切都成爲了她終身奮鬥的目标。
她成功了,可卻終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大緻因爲這樣,她永遠見不得這般景象……
野風跟了葉玉松三十年,是打小就跟在二哥身邊的人,自然說話做事都像二哥,可以說,野風就是葉玉松的影子。
他看出葉楠的難受,微微低頭,在葉楠的耳邊小聲說道:“七姑娘,這隻是災年才有的景象,以前不會……”
“沒什麽,我比你更懂!”
葉楠打斷野風的話,走到肥胖的牙婆面前,從自己的腰間拽下荷包,扔到牙婆面前,豪氣說道:“這些我都要了,你看看夠不夠?”
牙婆眼冒金光,隻覺得眼前多了一隻待宰的肥羊,先掂了掂荷包,瞬間委屈地喊道:“哎喲喂,我的貴夫人啊,這些可都是老婆子我搜羅了整個首府找到的‘好貨’,這點銀子……”
“野風!”
葉楠讨厭牙婆,嫌棄地撇牙婆一眼,瞬間溢出威壓,牙婆吓得瑟縮一下,可看看自己的地盤,幹咳嗽一聲,“貴夫人,我們……”
“尤婆子,你最好别得寸進尺,别忘了,這裏是西門。”
野風擋在了葉楠前面,冷冷一笑,“怎麽,是不是老眼昏花了?”
“呃?”尤婆子一愣,擡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頓時吓得打了一個激靈,“是……是風爺啊!什麽風把你吹到瓦市啊?”
“哼,我就是風,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不需要他人置喙。”
野風冷漠的說着,俯視着尤婆子,“我家七姑娘剛到首府的院子,需要置辦新人,難得看中你的人,那是你的福氣,你可别損了這份天降的福分,可懂?”
尤婆子轉瞬換了一張面孔,點頭哈腰,“是是是,這些銀子已經足夠了,是老婆子眼拙,沒能看清福分,還請七姑娘見諒。”
“無妨!”葉楠揮了揮手,笑了笑,“死契!”
“是是是,馬上奉上!”
尤婆子連連應着,轉身回頭就怒罵,“混賬東西,全都是沒有眼力見的蠢貨,還不趕緊把這些小崽子死契拿來?”
“是,婆婆!”
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子,眼神空洞,死氣沉沉地應着,轉身如同拆線木偶一般進屋。
少頃,女孩子又毫無生氣地拿着一疊厚厚的死契,送到尤婆子面前,“婆婆……”
“晦氣東西!”
尤婆子一把奪過死契,甩手就給了女孩子一巴掌,“老娘還沒死了,你整天哭喪着臉給誰看?要不是你那晦氣娘沒出息,還有你大姐那個廢物,我們尤家何至于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尤家?難不成這是尤鐵花的家人?
“婆婆……”
“閉嘴,别喊老娘子,你個晦氣玩意。”
尤婆子受了委屈,隻能拿女孩子撒氣,當然也是做給葉楠她們看的。
野風實在氣不過,低吼一聲,“尤婆子,你……”
“野風!”
葉楠低聲呵斥,打斷野風出頭,故作不知,擡手托着下颚,看着地上的少女,指着她,“喂,牙婆,這個丫頭多少錢?”
“呃?”
尤婆子愣住了,木讷地轉身,“貴夫人,這……這孩子是我大哥的小孫女,不是奴婢。”
“是嗎?”葉楠嘶了一聲,“那你就是她的姑奶奶了?我看你這般虐待她,以爲她是奴婢了……”
說着,葉楠搖搖頭,連連咂嘴,“想不到姑奶奶也這般狠毒心腸,害得我都看走眼了。”
“七姑娘,這不是你的錯,很多人都是披着羊皮的狼,所以……”
“野風,你是在羞辱狼嗎?”
葉楠嫌棄地打斷野風安慰的話,啧了一聲,“回家就去領家法,好好記住,畜生雖然不通人性,可不會泯滅天性,但人就不一樣了,所以你不要随便打比喻,那樣會侮辱畜生的,可懂?”
野風愣了一下,噗了一聲,連忙憋着笑意,單膝跪下,“是,七姑娘,屬下錯了,回去就找二爺領罰。”
“尤婆子,你知道葉家七姑娘嫁給誰的嗎?”
葉楠提醒一句,尤婆子渾身都在顫抖,她都忘記了,眼前這個女兒可是她那個大侄孫女的妯娌啊,晏家雖然分崩離析,可嫡出是很護犢子的。
萬一這女人……
不,不可能,她那個大侄孫女可不是好貨,還多次将這女人的嫁妝偷到尤家,這葉家女肯定恨死尤鐵花了。
可要是這女人記恨尤鐵花那個蠢貨,那不是連她都不會幸免嗎?
尤婆子思前想後,立刻颔首,“貴夫人,老婆子久居首府,不知道尤家的事,再說了一表三千裏,我能恩惠照顧大哥孫女,完全是不想尤家落到賣兒賣女的地步,我已經做了一個外嫁女……不對,我已經老态龍鍾,早就該忘記這娘家路了。”
“呵呵……”
葉楠擡手,掩唇輕笑,“尤鐵花不就是你們尤家賣了兩次的女兒嗎?還一天到晚幫補娘家,連死了你們尤家都沒放過我們晏家,如今居然當着我的面,大義凜然地說着冠冕堂皇的話,你不覺得可笑嗎?”
尤婆子聽不下去,拽緊拳頭,低聲冷道:“葉娘子,差不多夠了。”
“尤婆子,這才隻是一個開始,我不想再西門看到你了,所以别再去坑蒙拐騙别人家的孩子,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你最好别做了,不然……算了,反正我不會讓你出現了。”
葉楠冷漠的話,帶着無盡的怒火,以及冷如千年寒冰的冷冽,讓身邊的野風背脊一涼,下意識的後退幾步……
一瞬間,他擡手捂着自己的嘴,他居然被七姑娘吓到恐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