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天海望着離去的牛車,緊了緊手,對身邊的人說了幾句,就追了出來。
“十三嬸,載我一程。”
葉楠一愣,停下了牛車,看着追上來的晏天海,“怎麽?怕我回去遇上劫匪?”
十三嬸,你這樣的人物,哪個劫匪敢找你啊?
晏天海憨笑,蹩腳說謊,“不是,我明日休沐,正好有事請教十三叔,就回家一趟了。”說着,還憨笑撓頭,“也正好蹭一下十三嬸的牛車。”
“那就趕車。”
葉楠懶得揭穿他,将牛的缰繩甩給他,自己起身到了闆榄車裏。
晏天海連忙上了牛車,趕着回家。
“嗚嗚……”晏天愛還在哭,小身子也顫抖個不停。
葉楠被吵得頭疼,啧了一聲,“哭啥?你連我都敢兇的主,還怕一群烏合之衆?”
“阿娘,那是官,不是烏合之衆,人家……人家是真的害怕啊!”
晏天愛叫屈,抽泣着犟嘴,“阿娘有武功,自然不怕,可以後八爹進城怎麽辦?我們進城怎麽辦?”
這不是挺會想的嗎?那爲啥不想想如何讨她歡心了?
葉楠有些小郁悶,“既然能想這麽多,證明你不蠢。那我問你,今日這種場面,你先強出頭了,自己不敵,需要求我,你會嗎?”
“呃?”晏天愛一愣,随即自信說道:“阿娘,首先我不會強出頭,就算強出頭,阿娘不是應該保護我嗎?”
“憑什麽?”葉楠挑眉,“少給我說理所當然的話,你不知道有句話叫大難臨頭各自飛嗎?”
晏天海被逗樂,噗嗤一笑,“十三嬸,那是形容夫妻,不是母女。”
“閉嘴,趕你的車。”
葉楠嫌棄的吼了一句,瞪着晏天愛,“哭,是最無能的表現,我不是你,我敢做荒誕的事,就能想到後果,可你了?想到了嗎?”
說着,想起原身的教育,溢出一汩強烈的寒意,“就算我是你娘,可我還年輕,還會生,你不是唯一,你一再地激怒我,憑什麽認爲,我應該爲你付出?”
晏天愛那承受得起葉楠的壓迫感,吓得小身子不停顫抖,連牙齒都在打顫,愣是說不出一句話。
“這天下就沒有理所當然的事。”
葉楠收了威壓,微微歎了一口氣,“我是你的娘,自會付出,可換了人會像我這麽好說話嗎?要是不好說話,你是不是也把家裏的做派搬出來?然後吃虧了就哭,有用嗎?”
晏天心有些擔心,怯懦地開口,“阿娘,天愛還小,她……”
“閉嘴!”葉楠呵斥大女兒,回頭橫了她一眼,“屋檐橼木先遭難,你是大姐,明知道她做得不對,也不提醒,更是錯得離譜。”
晏天愛這才反應過來,母親是在教育她,而不是真的不要她了。
“告訴她,她錯了哪裏了?”
葉楠話落,晏天心努了努嘴,便對晏天愛說道:“二妹,你不曾見識過外面的險惡,隻在自己那一片小天地裏自視過高;可隻要出門你的無知就會害死自己……”
“說那麽多廢話幹嘛?”
葉楠不喜啰嗦,搶了話語權,“以後你少自以爲是,在窩裏橫,出去就慫;要放寬眼界,曆練自己,學會适應任何環境的生存之道,可懂?”
晏天愛攥着小手,想了想,抿了抿唇,“那阿娘可以多帶我出去走走嗎?跟大姐一樣。”
“憑什麽?憑你是我女兒?剛才我的話白說了?”
葉楠失去了耐性,冷哼一聲,“沒可能,以後你們想要什麽,想幹嘛,都得憑本事争取,不然休想;記住,這世道适者生存。”
兩個女兒全被原身和包子婆母教廢了,一個個有樣學樣,全是窩裏橫,外面慫;遇事不是哭,就是怨天尤人等人救,真是氣死她了。
還好大丫頭跟她親爹時間多,不然也是廢物。
前面的晏天海,聽得茅塞頓開,立刻問道:“十三嬸,我當了三年小兵,連個伍長都混不到,也是因爲我不懂适者生存嗎?”
白癡,這種事還問她,三年軍營也是白混。
不過倒是可以借他,再教教女兒。
“三年了,你還能全須全眼當個小兵,已經很懂适者生存了。”
葉楠淡淡地說着,躺在糧食麻袋上,翹着二郎腿,晃着腳,“不想當将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想想你自身有什麽本事,然後利用身邊的人和事,展現自己的本事,堅持不懈,總能遇上伯樂。”
蠢貨,要是這都不懂,你也别混軍營了,回家種地吧!
“十三嬸,我……我不懂。”
“回家種地吧!”
異能魔女教官葉楠,活了兩輩子,從未遇上這麽蠢的兵,再也沒有耐心教了,冷哼一聲,直接閉目養神了。
從縣城到家,趕車也花了一個時辰,因爲她家在村尾的山坳裏,趕車不能走捷徑,隻能沿着村裏的大路,繞着村子走了大半圈才到家。
這無疑是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家買了牛車和糧食。
葉楠不在意,招呼晏天海幫着搬糧食,還把衣服和布匹交給包子婆母,讓她分下去。
晏天心也興奮的說着城裏的事,包子婆母歡天喜地,居然不鬧騰,還招呼晏天愛倒茶給,茶葉是葉楠弄回來的,還沒炒過,就這泡也可以喝。
晏清河看着牛車和糧食,外加那麽多衣服和布匹,心裏暖的一塌糊塗,特别是看到自己那兩身儒衫,眼眶都紅了,他的阿姐終于變了。
大家都高興,就晏天愛憂心忡忡,還嘀咕着,“這下不知道有多少人來打秋風了。”
“才發了赈災糧,應該沒有吧。”
晏天海不怎麽生活在村子裏,且不懂人情世故,也是正常。
晏天心白了他一眼,“天海哥,你不愧是全村最木讷的人,有糧又怎麽樣,人家不知道借牛車和耕牛嗎?”
“不借就是了。”
晏天海爽直的回了一句,葉楠立刻給他豎了一根大拇指,“小子,有前途,繼續這樣,很快就可以回來種地了。”
“阿姐,别這麽說天海,這世道亂,他還能保持初心,已經很不錯了。”
晏清河連忙幫着晏天海說好話,葉楠直接翻白眼,“假清高,迂腐!”
晏清河溫柔一笑,“阿姐曾經也這樣。”
那是原身,跟她沒有半毛錢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