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新年,這天清早,魚塘也布置起了新年裝飾。
這種事情老範當然是不關心的,其他人也沒什麽所謂,往年都不會多管,都是由酒井花青買些彩飾随意布置一下就行。
今年也是由她來辦,現在還能指揮鹿九幹活。
酒井花青的勁頭特别高,今年是不一樣的,今年下半年變化太大了。
自從禾桑到來之後,好像什麽都不同了,連她的臉都整了回去。
這個新年的氣氛必須辦起來,這可是禾桑在魚塘過的第一個新年……
此時,酒井花青站在魚塘門口這麽想着,看向裏邊的吧台,顧禾正坐在那喝着枸杞水,看上去精神很好,但又似乎有點心不在焉。
她那個衰哥哥,一大早就喝着什麽晨酒,拉着禾桑在笑談。
薇薇安也來了,一套低胸露背的米黃連衣長裙,展露着大片雪白的肌膚。
今天大家都來得好早啊,酒井花青想。
“大禾?”薇薇安坐到吧台邊,很疑惑地瞧了顧禾一眼,“走運了嗎?”
顧禾頓時露出一個笑容,薇薇安看着他幾秒,也就露出玩味的笑容來……
“鹿九,這幾個燈籠挂上去吧。”酒井花青則在繼續指揮鹿九,讓鹿九把新年燈籠挂上居酒屋門口屋檐,而旁邊失靈的霓虹招牌還在閃。
鹿九忙活着,酒井花青卻注意到街道口那邊,洛娜走來了。
洛娜一身冬裝外套和牛仔褲,沒帶着武士刀或其它武器,身上多了個棕色女挎包。
可能就因爲這樣,讓洛娜看上去不像洛娜,而有一幫六七個的不良少年迎面走過。
他們都是七彩的哥特發型,皮夾克和皮褲,很多紋身,嘴上叼着點燃的香煙。小巷沒那麽窄,他們有路走的,卻故意想去撞洛娜,明顯是想占占便宜。
還沒撞去呢,那幾個人就已經笑嘻嘻的,一副調戲美女的興奮勁兒。
猛然一下,洛娜踢出一腳,把最先想撞上去的混混踢得在驚叫中飛了出去。
那混混撲在地上,差點把幾個同伴都撞翻,這夥人頓時呆住,全部停住腳步……
“以爲抽根煙就很牛逼了是吧?”洛娜淡淡地說。
那些不良少年這才發現自己冒犯了不能冒犯的人,紛紛慌急了,其中有人恐慌地說,是洛娜,就是那個骨血之女,真是她……
别說踢一腳了,如果她要把他們全部殺掉,也隻是眨眼之間的事情。
“對不起,對不起!”地上的混混急忙道歉,“我們外區的,剛剛沒把您認出來……”
“把煙整根吞下去,然後滾。”洛娜說,“我是說你們全部人都是。”
他們全愣了,但幾乎馬上,還撲在地上的混混就慌忙把掉在地面的香煙,也不管煙是不是髒的或者點着的,整根吃進嘴裏,再難受地咽了下去。
其他幾個人也立即把嘴上燃着的香煙吃進肚子,鞠躬了下就慌不擇路地跑了。
“一群傻逼,回去找媽哈。”洛娜朝他們喊,“街頭不适合你們。”
與此同時,魚塘門口這邊,鹿九都看呆眼了,在東土街沒見過洛娜姐這種架勢。
酒井花青呵呵地讪笑,也不知道要怎麽爲洛娜解釋,因爲洛娜就是那樣的。
“怎麽了,我好像聽到洛娜的聲音?”顧禾從吧台邊走了出來,瞅了瞅就看到那一道身影,頓時欣然地叫道:“洛娜!”
那邊,洛娜霍地轉過身來,剛剛還能吓死人的面容完全變了神情。
有點慌,又明媚,想微笑,卻又不想讓自己笑,但是又抑不下去,就會是那樣子。
“大清早的,看到一個接着一個的傻逼,真晦氣。”洛娜說着走去,語氣輕快。
酒井花青聽着洛娜罵禾桑,雖然知道她是在開玩笑,也不想有人這麽罵禾桑……
“物以類聚。”但顧禾毫不在意,還笑得開心。
“你都不算是人。”洛娜走過的時候說,“就一異域種牛馬。”
他們倆說着走進魚塘落座,洛娜叫老範上一個拉面,顧禾之前沒點早餐,現在才讓老範也上個拉面,不多時,兩人就吃上拉面,一直在笑聊。
酒井花青跟進去一直看着,越看越有點懵,怎麽感覺,就是,跟平時不太一樣……
這同時,薇薇安瞧着兩人,玩味的笑容越發濃烈,輕輕發出啊哈的聲音。
“哎喲?”酒井修吉也看着顧禾和洛娜,作爲甜寵文寫手,他當然能看出這兩人正在眉來眼去、打情罵俏,還旁若無人,好像吧台邊其他人都不存在。
酒井修吉移着目光望向自家妹妹,真的不想幸災樂禍啊,但是。
妹啊,這把完了啊,賭本全部輸光了,上天台都行了。
就算酒井花青再遲鈍,也是能看出點端倪來,一張臉不由自主地漲了個紅。
怎麽顧禾和洛娜去了一趟骨血鎮回來,他們看着對方的眼神,變得那麽火熱……
“我警告你們。”老範突然悶道,是對吃拉面的兩人說的,“沒有人能在魚塘裏搞那檔事,别以後給我來那麽一出啊哈啊哈,要是弄髒地方,我宰了你們。”
什麽!?酒井花青的面色頓時更紅了,什麽啊,範叔,你在胡說什麽……
大家快罵罵範叔,沒那一回事對吧,禾桑,洛娜,對吧。
“嘿嘿嘿……”酒井修吉發出忍不下去的壞笑聲,“哈哈哈!”
“洛娜,大禾的滋味怎麽樣?”薇薇安笑問,“好吃嗎?”
“哈哈哈!”酒井修吉一個勁地笑,“來了,新書的靈感,有了。”
“呃。”顧禾這才大驚,瞧瞧周圍衆人,想來這是街頭,牛郎俱樂部就在隔壁,自己就是牛郎,這也沒啥好否認……但問題在于,這些人怎麽看出來的?
他也沒把這事兒挂在臉上吧,不就跟平時一樣吃早餐、聊天嗎……
“還受得了嗎?”薇薇安又問道。
洛娜放下筷子,抿起了嘴,一下站起身,面色似有過一絲羞澀,“真是些王八蛋。”
她才來魚塘沒多久,一碗拉面都沒吃完,錢也沒給,就又往外面走去。
“呃唔。”顧禾立時也站起身,想說點什麽,但最後隻是說了句:“你們懂的。”就拿過吧台上的保溫杯,快步往魚塘外面追着洛娜去了。
事發全程,鹿九都沒有說話,輩分最低,就在一邊看衆人笑鬧,而且不太懂。
酒井花青木在原地,半晌才走到魚塘門口往外面看。
隻見小巷那頭,禾桑追上洛娜,兩人并肩地走向小巷外面街道,有說有笑。
聽不清楚他們說着什麽,就見洛娜推了禾桑的腦袋一下,但禾桑摟向洛娜的肩膀,但洛娜把他推開,但她又在笑,他們就這麽走遠了。
酒井花青站了一會兒,感覺心頭,也像那塊霓虹招牌一樣在失靈閃爍。
“唉。”她失魂落魄地轉過身走回去居酒屋裏,禾桑的檔期沒了啊……
她往吧台邊一張椅子坐下,望向那邊播着早間新聞的電視。但電視裏說着什麽、旁邊其他人說着什麽,都混成一團。
“花青,花青?花青!”
她驚了一驚,肩膀一縮,好像是修吉在叫她,“哦,什麽?”
“還真難過上了?”酒井修吉的醉目打量着妹妹,拿了個空酒杯給她倒了一杯酒推過去,“喝吧,大醉一場,就當又一次試鏡失敗啦,你哥我呢……”
酒井修吉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往魚塘外面開溜,“喝梯子酒去喽。”
留下來的話,就得繼續說安慰話了,或許說着說着就把心裏話全說了:
花青,我愚蠢的妹妹啊,死了那條心吧,沒别的,你就是不行!
“男人的負擔啊……”酒井修吉在歎息中離開魚塘。
與此同時,鹿九瞧出情況不太對,隻好去門口繼續把新年燈籠挂好,居酒屋的熟客們很快會來吃早餐的,得趕緊把燈籠挂好,不然老範又要罵了。
酒井花青望着吧台上那杯滿溢的清酒,并沒有拿起來喝。
“哈哈。”薇薇安笑問,“花青,很難過嗎?”
“沒,我爲什麽要難過。”酒井花青勉強地笑了下,“大家都誤會什麽了……”
“可是我,很高興。”薇薇安樂道,“我距離能嘗到大禾,前進了一大步,他和洛娜這幾天做的事情,我要他十倍做在我身上。”
酒井花青轉頭瞪向薇薇安,不要瞎說啊……
“禾桑和洛娜,他們好像,我覺得,”她欲言又止,“薇薇安,你最好别再那樣了,要不然洛娜會很生氣,禾桑也會很爲難,場面會尴尬的吧……”
薇薇安幾乎是噗通一笑,拿過花青那杯未喝的酒喝了口,喝得很享受。
“花青,你是真的不懂男人,以前做得很少吧,還是沒做過?”
“我……”酒井花青轉動着眼睛,“不是,不是啦……這跟我怎麽樣沒關系……”
老範面無表情地望着她們倆,但胖臉的顔色越來越黑,“别在我面前說這些,我不想聽到你們整天說這檔事,不是吃早餐的就走。”
薇薇安笑着起身往外面離去,“花青,跟我來,我告訴你怎麽跟男人玩兒。”
坐了半晌,酒井花青還是起身跟了去,不行,我不能讓薇薇安亂來……
她到了小巷,被外面的冬季寒風吹了吹,臉部更有點發燙。
她跟在薇薇安旁邊,一起往街道走去,一邊聽着對方的話語。
“洛娜男人多嗎?”薇薇安先是又問。
酒井花青怔着,搖了搖頭,“以前沒見過……”
“這就說明,洛娜這隻母老虎是紙老虎。”薇薇安笑說,“叫得兇,其實就一雛,在怎麽跟男人玩這個事情上,她跟你一個級别,隻不過剛好大禾比較吃她那款。”
薇薇安想着什麽,往自己胸口按了按。
“那也很正常,洛娜漂亮啊,身材多好,她那胸,連我一個女的都忍不住想要捏,還有她那腿,啧啧……對了,我可以跟女人做或者一起做,但我隻喜歡男人。”
酒井花青笑得讪讪,低着頭,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要聽薇薇安說這些。
不過,薇薇安說得沒錯,洛娜的外貌身材,什麽方面都赢她……
早就知道了的……禾桑和洛娜一直都很好,而對待她,就隻是朋友……
兩人談着的同時,走出這條小巷,來到壽惠街的主街道,清晨的街頭人來人往。
酒井花青不由悄悄地往兩邊的人群張望,但沒看到心裏想要看到的身影。
“找什麽?”薇薇安頓時也張望,“找大禾和洛娜啊,找不到的,他們肯定開車去哪個隻有他們的地方幽會了,現在那兩位呀,巴不得每一秒都搞在一起。”
酒井花青不想去想象,心頭有些發慌,她怎麽能這樣去幻想禾桑和洛娜……
但有些朦胧的畫面,就是會閃過,越閃越讓她慌。
她已經不想再聽薇薇安胡說什麽鬼了。
“可是。”薇薇安頓了頓話,“就算再美的妞兒,三個月之後,新鮮感都沒了,如果時間不夠,那就再來三個月。”
她掃視滿街的霓虹招牌,“一旦得到手的東西,樂趣就隻會不斷下降。”
“不是的。”酒井花青忍不住反駁,“禾桑和洛娜,不會隻是因爲洛娜是美妞……”
“不然禾桑和你早就發生什麽了吧,你不是一直在勾搭他嗎,但你就沒成功,在荒野那時候,禾桑是有很多機會的,我知道,我守的……”
見薇薇安轉頭看來,她縮着擺擺手,“我是想說,禾桑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我那都不算勾搭,隻是逗他。”薇薇安毫不在意,反而笑得更歡,“你也知道,我的最愛是林賽,我可以爲了林賽去死,林賽對我也是。
“但這不影響我逗大禾,他願意的話,确實我們早就會搞個翻天覆地了。不過,他見識的薇薇安是魚塘薇薇安,你以爲我就隻是這樣而已嗎?”
酒井花青隻能抱以讪笑,在街道上走去。
對于薇薇安,林桑,她一直都不太能理解的……
“和尚吃過了肉,就不可能吃素了。”薇薇安跟了上去,“男人一旦破戒,‘最後一次’永遠隻會是上一次。花青,你看這滿街的男人。”
酒井花青被薇薇安按住肩膀,頓時停下腳步。
她望着街道上來來往往的男人們,幫派分子,暴走族,上班族,水手……
“男人啊,你得讓他從你那嘗到競争、狩獵、征服的樂趣,你整天圍着他轉是沒用的,你身邊出現幾個男人圍着你轉,比什麽都有用。”
薇薇安比酒井花青長得高,這時候微俯着頭湊在她的耳邊,細細地說着:
“想讓男人圍着你轉,首先你要漂亮,這個你有,你身材也好,隻不過跟洛娜那種是不同類型而已,可是在你的類型裏,你很棒,男人是什麽菜都愛吃的。
“條件有了,你還要做好自己,女人的敵人永遠是自己。
“首先是衣着打扮,你要給自己多買一些衣服換着穿,穿出不同的風格。女人需要衣服就是因爲這樣,這其實是我們的本能需要,這些可是我們的武器。
“但光是這樣是不夠的,更在于你在他們心中,是怎麽樣的一個女人。
“别讓他們能簡單地形容你。
“你要扮演不同的人,明明是同一個女人,卻好像是不同的人,每天一種性格,每天一個态度,你要在男人的心中,成爲一個迷。
“今天對他妩媚,明天對他冷淡,今天像個無知少女,明天又像個激情浪女,今天像是他的妹妹,明天像要當他的情人。
“在這事情上,你有着最大的一個優勢,你是演員,你能讓新鮮感一直在。
“你用不着勾搭他,時間會解決你最大的敵人,你隻需要這樣做好自己。
“他會忽然發現,原來酒井花青這麽漂亮,原來這麽多男人圍着她,他會對你感興趣,他會着急,他覺得自己有什麽東西要被搶走。
“你隻要能做到這樣,好事就會發生,一個月,三個月,半年?但一定會發生。
“突然有一天,你會發現,這個男人像發了瘋一樣,隻要你給他一個暗示,他滿腦子都是你,他非要不可,他中毒了,唯一的解藥就是你。
“出于求生的本能,他隻能撲向你,要把你吃抹幹淨。
“你要給他機會,又不給他機會,折磨他,等待着最好的時機,在他快要發狂的時候,給他施展‘雄性力量’的機會推倒你。
“你要拒絕,卻又讓他知道那不是拒絕,這樣你就留有讓他繼續征服的樂趣,同時有着在事後對他高冷的借口,讓他患得患失,明明嘗過了你,但隻是加深了他的瘾。
“他放不下,隻要你保持着這種新鮮、這種變幻、這種迷,他就一直放不下。
“你是控場的人,你是演員,也是操縱師,他隻能跟着你的節奏走。”
薇薇安輕細地說了這一番話,酒井花青的耳根都紅透了,心頭噗通噗通地跳。
“我……”酒井花青扭頭看着薇薇安的側臉,此時臉上的神态就很迷幻,那是她不熟悉的薇薇安,但她知道,這是一個能勾人心魄的女人。
操縱師,薇薇安是個可以往男人心裏種下巫毒的操縱師。
所以,即使是林桑,也一直與薇薇安離離合合嗎……
還是說,這就是薇薇安的操縱,保持着自己的“新鮮感”。
可是我呢?酒井花青,還有大禾?不對,禾桑……
酒井花青猛地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薇薇安!我做不到,我不是那種人,禾桑也不是那種人,我也不想和洛娜不好……”
“你說他們做什麽?”薇薇安噗通地笑了,“我有說那個‘他’是顧禾嗎,我隻是在說男人,花青,别管顧禾和洛娜了,做好你自己。”
她拍拍花青的肩膀,“試試當個不一樣的人,這也是一種扮演,不是嗎。”
酒井花青茫然着,其實,的确是這樣……薇薇安說的那種女人,才是皇後。
她有升變程序,卻一直發揮不出什麽威力,因爲她連皇後面具都沒打造好。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隻是個酒井三句。
安裝在她腦子裏,升變程序根本就是浪費了吧。
薇薇安輕撫了酒井花青的臉頰一下,露出一個笑容,“走,我帶你去買些衣服,扮演另一個女人吧,她不叫酒井花青,這個女人,叫做……勒菲,摩根勒菲。”
勒菲,酒井花青喃喃,勒菲,摩根勒菲,皇後勒菲。
薇薇安拉着酒井花青的手,在喧嚣的街頭上昂然大步地走去。
“勒菲,讓遊戲開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