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角幫的大倉庫位于壽惠街的偏僻一處,連着周圍的成排貨倉,前面的破爛水泥荒地上停滿了各種車輛,洛娜的越野車也停了進去。
三人下車朝那倉庫走去,已經能聽到裏面傳出來的沸騰人聲和搖滾樂聲。
倉庫門口前有些摔角幫的人員把守着,他們都一身鑲有鐵釘的雜色皮衣褲,頭發也染得五顔六色,手上拿着帶刺的鐵棒。
摔角幫的賽事不設賭,每位觀衆入場至少交上5000塊,就能看上一天。
交錢越多就距離擂台位置越近,最靠近的觀衆甚至能參與擂台邊的亂鬥。
5000塊不多也不少,普通人不能每天都來看,得存上一段時間的錢才能來消遣。
守門人頭目卻是認得洛娜,聽他們來找拳佬的,馬上用對講機與老大溝通。
摔角幫的老大“極惡海坊主”宮本先生曾經是歌舞伎町的第一摔角手,是一位旁門超凡者,自創的摔角手職業系,隻有一個J級程序。
但彩音久美子看到他都要叫一聲宮本前輩,也就北野老頭那些人可以指罵他。
摔角幫雖然是小幫派,卻在壽惠街自有地位,不是壯哥的遊戲幫可比。
遊戲幫賺點兒青少年和小孩的錢,之前還昏了頭做野狗生意;摔角幫卻養活了全區一大群的摔角手,有自己的摔角訓練營,提供給很多街狗街鼠翻身的機會。
這下,守門人說極惡海坊主給魚塘面子,給三人打了個大折扣。
三個最好的場邊席位,總共才交一萬塊。
“我請。”洛娜剛做完城寨那活兒,也是分了一筆錢,懶得跟顧禾啰嗦,“來都來了,就看上幾場摔角吧。歌舞伎町的摔角,味兒純。”
“嗯,好久沒看了。”酒井花青已經有點被喧鬧氣氛帶起激動。
既然有人請,顧禾沒意見,能白嫖那就看吧。
他們從倉庫門口走進去,震耳欲聾的聲浪頓時撲面而來。
洛娜說摔角跟拳區拳賽不同,很危險,但這裏不取性命,選手們既要分出勝負,也要懂得适時表演,讓觀衆看得痛快,而不是像那些拳佬亂捶一通。
顧禾隻見倉庫裏人山人海,擂台設在中央,比周圍都高,旁邊擠滿了人,能有三四百人,有些人坐在折疊椅上,有些人站着,幾乎都在叫嚷。
而在倉庫四周的上空挂滿了一些贊助商的霓虹招牌。
但沒有三藤等那些大公司,全是壽惠街的俱樂部或店鋪,麗彩俱樂部也在其中。
倉庫上空是可以打開的機械雨棚,這裏的摔角手在無數個雨夜中搏鬥。
“走開,我們是場邊座。”洛娜撥開一些擋路的觀衆,往擂台邊上擠去。
顧禾離擂台越近,越清楚地聽到摔角手的嘶喊咆哮,還有被對手重重地摔倒在擂台上的嘭砰聲響。
還沒擠到旁邊,他已能看得清楚那個四角擂台。
擂台的四邊護欄是帶刺鐵絲電網,殘破的鐵刺尖銳而扭曲,到處沾有着或陳舊或新鮮的斑斑血迹,還不時有電流竄過濺起的火花。
現在擂台上的是一場團體戰,兩隊四名摔角手,以及一個男性裁判。
洛娜對顧禾大聲道:“這裏的摔角不限性别,比賽都是混合的,上台就是了。”
顧禾果然看到挂在那邊上空的一塊大屏幕上,顯示着這場摔角的對陣信息:
【“大橋姬”工藤美惠,力士塔贊 VS 變性人沙羅姐妹】
而就在擂台邊上的一處,還設有樂隊演奏位置,現在演唱着的人正是拳佬。
拳佬甩着飄灑的金發,抱着個黑色的電吉他,瘋狂地彈動一首旋律勁爆的樂曲。
“你是時候該死了!”此時,擂台上那個叫大橋姬的棕發緊身衣女摔角手,揪住另一個身形壯實的女摔角手的粉色頭發,把對方整個人往旁邊一處摔去。
那裏的擂台地面上放着一塊撒滿了圖釘的木闆,嘭砰!
壯實的女摔角手被摔了個正着,整個人像粘在了木闆上,後背紮滿了圖釘,已是被紮得皮開肉爛,鮮血開始湧流。
她的變性面容顯露出痛苦的漲紅,發出一通慘叫,帶着圖釘翻滾了開去。
顧禾看到這一幕,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但倉庫裏的觀衆們更加沸騰。
“變性人大沙羅,她要不行了!”那個裁判似乎也當着解說員,激動地驚呼。
“可惡!”與此同時,擂台上的另一個粉色頭發的女摔角手,同樣身形壯實,變性人小沙羅,猛地向着沒什麽防備的大橋姬沖過去。
她飛起一腳,飛踹到大橋姬身上。
這時三人擠過人群,來到了擂台邊,顧禾看得不由眼睛微瞪。
大橋姬被一腳踹飛,摔到了身後的一邊擂台護欄,但那也是帶刺鐵絲電流網……
随着裁判的驚叫,大橋姬觸發了電網,嗞嘭的重響,一片亮得刺眼的電光閃過,電流随即爆得好幾秒的火花四濺、煙霧彌漫。
這個棕發年輕女人被電得搖搖欲墜,挂在電網上下不來。
距離這處擂台邊上的那些貴賓觀衆更是被火花濺中,臉頰麻痛。
但他們在揮拳,全場所有觀衆都站起來了,爲這一幕亢奮地叫喊不已。
顧禾還心悸着,酒井花青捂住了嘴巴,隻見洛娜抄起旁邊的一張折疊椅,猛然一下往擂台上扔了過去,正好打中大橋姬,把她從電網上打落下去。
嘭砰一聲重響,大橋姬摔倒在擂台上,像死了似的,但身體還在微微抽搐。
“混蛋!”大橋姬的隊友力士塔贊,一個相撲員身形的光頭中年男人,全身隻穿着一條黃色的緊身三角褲,這時朝着變性人小沙羅沖去,踏得擂台震動。
力士塔贊以一隻手抓住立腳未穩的小沙羅,直接往場邊電網推去。
嗞爆!又一片電光爆炸,小沙羅被鐵刺電網勾破皮肉的同時,被電得頭發豎起。
力士塔贊沒松手,身上連着也是一片電光與煙霧,但他仍然站得穩穩,用力往前推着小沙羅。
搖滾樂聲頓時也爆發起來,拳佬彈着電吉他的手速加快,扯着嗓子高唱起來:
“我是惡棍,從小喝奶都噴,我娘說我真笨
“我要暴走,要做天下第一LOW,我娘說我真醜
“我又笨又醜,可你人模狗樣的真讓我作嘔
“我遍體鱗傷,帶刺鐵絲電流爆破死亡震撼你個憨憨
“你愛吃快餐,可蝦仁豬心肉片番茄炒飯,才他媽的香!”
觀衆們的情緒更加高漲,很多人都抄起了自己的折疊椅扔上去擂台,還有扔去帶鐵刺的鐵棒等武器。
裁判沒有表示,這都是摔角死亡賽所允許的觀衆行爲。
有時候連觀衆跳上去擂台加入亂鬥,也不會被制止。
“爽!”洛娜舉着右拳高呼,酒井花青也在笑呼地拍動着手掌。
請他們去看那些有錢佬辦的拳賽,他們都不去。
隻有像這種街頭摔角,由這些無名的、野路子的選手進行的血汗與淚水交融的搏鬥,才是街狗喜歡吃的炒飯。
“呼。”顧禾側身躲了躲,幾乎被從後面砸來的折疊椅砸中,心跳都被帶動加速。
他又聽到有觀衆大喊,讓拳區那場什麽狗屁三千萬大獎賽的人來看看,讓那個伊麗莎白-斯特林來看看,這才是街頭,銀行狗不懂的街頭!
那邊擂台上,力士塔贊終于松開了被電暈過去的小沙羅,自己卻還能撐着。
力士塔贊朝擂台四面的觀衆一通咆哮,手指着衆人,引起衆人默契地齊聲叫喊:
“塔贊,塔贊,塔贊!”
這片混亂的沸騰,是屬于摔角手的榮譽!
“他想做什麽?”裁判大叫道,“沙羅姐妹這下麻煩了!”
衆人就見到力士塔贊提起了小沙羅,又走到那邊提起大沙羅,一手一個。
這位大力士在咆哮中提起這對變性人姐妹,停頓了好一會,叫了聲:“歌舞伎町!”
然後他這才猛地把兩個對手,扔到了擂台地上的那片帶刺鐵絲區域。
頓時間,大沙羅和小沙羅,都整個人紮進了一片鋒利的鐵絲中,鮮血淋漓。
“啊!”裁判整個人也翻滾了下,激動地拍打着擂台地面,“三,二,一!”
随着觀衆們的振臂高呼,力士塔贊和搖搖欲墜地站起來的大橋姬,獲勝!
顧禾擦了擦額頭冒出的熱汗,隻見沙羅姐妹被裁判從鐵絲網上拉扯起來,鮮血灑了一地,看着都疼。
“怎麽樣?”洛娜笑問道,“好看吧?”
“有點特别……”顧禾提起保溫杯喝了口枸杞水,都壓不住心跳。
比賽是連場進行的,場地清一清,又将由下一組選手繼續死亡賽。
而拳佬還将繼續演出,他明明唱得很難聽,但不知道怎麽的,他那粗野的歌聲正适合這裏的氣氛。
這裏一天下來會打上很多場,最後每位摔角手即使是勝者,分到的錢其實都不多,在扣除治療傷勢和休養身體的費用後,也就是份普通收入。
在摔角幫人員收拾場地的這時候,亦有人員把三人叫去,說極惡海坊主想見他們。
很快,三人走過一條破爛的回旋鐵樓梯來到倉庫的一處二層鐵架闆,可以望見下面的擂台和觀衆們。
極惡海坊主就站在生鏽的護欄旁邊,五十多歲的年紀,黑發,西瓜頭發型,矮個子,一張皮肉松垮垮的胖臉,戴着副小墨鏡,一身随意寬松的全灰色衣服。
雖然他雙手插着衣袋,但露出的手腕表明,兩隻手明顯都是經過改造的金屬材質。
“宮本先生!”酒井花青很尊敬地叫了聲,微微鞠躬以示敬意。
顧禾不明就裏地跟着照做,“宮本先生。”
洛娜卻還是大咧咧的樣子,幾乎都要去拍對方的肩膀,“宮本老頭,今天的比賽搞得不錯啊。”
“還成。這個就是魚塘的新牛郎?小禾是吧。”宮本先生看了看滿頭汗的顧禾,老臉扯出了一絲微笑,“應該多帶他來這裏看比賽的。”
“我看應該安排他上台打一場。”洛娜說起這個,饒有興趣。
“呃,摔角很精彩,但不适合我……”顧禾連忙道,生怕被他們說着說着傳到魚塘去,彩音小姐聽了會突發奇想。
“是啊,禾桑他不能打。”酒井花青也幫忙解釋。
“來找拳佬是吧。”宮本先生并不強人所難,“這事兒跟鬥箕黑豹幫有關對吧。”
“哦?”洛娜一下意識到了,“他們有來找過摔角幫?”
“沒直接來找,捎了個信,他們做事很隐秘。”宮本先生望着下邊即将又要開賽的擂台,四名摔角手都興奮吼叫着登場了。
“那些黑豹小子想在歌舞伎町過幾天快速搞一次事兒,想法還挺有意思的。”
洛娜聞言扯了扯眉,顧禾都聽得出這事不尋常。
鬥箕黑豹幫是活躍于拳區街頭的,曆來搞事都是在那邊,主張的亦是複興拳區。
這跑到歌舞伎町來搞事是爲了哪般?
“搞的誰?”洛娜疑惑問道,不會是雅庫紮,摔角幫、遊戲幫這些都算是雅庫紮的分流,黑豹幫不可能蠢到這都分不清楚。
“流光城達人秀。”宮本先生說了句,“我這裏有意思參加搞這事的人還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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