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
去哪兒?
诶?
九弟你怎麽突然就……
樹林之外,蘇慕與江康瞧着忽然策馬而去的蘇肆,整個都是懵的。
他們以爲對方就打算在這兒養老,殊不知對方隻是反應比較慢而已……
怎麽辦?
跟上麽?
蘇慕與江康對視一眼,都瞧見了多方眼中的不确定。直到那落在他們身後的萬順二人策馬揚鞭,直接就追上了最前面的蘇肆。
事已至此,他們就是想勸也沒法兒勸了。
“出發啊!皇上都說出發了,大家還愣着做什麽?”
蘇慕回頭對大家一呵,立刻像表率一般沖了出去。
有了他打頭,江康等人也緊随其後。
隻不過大家心裏都清楚,他們今天也就是做做樣樣子。這樣子不是做給皇上看的,而是做給貴妃娘娘看的。
因爲他們的确是目前五支隊伍裏最弱的一支……
肅親王身邊浩浩湯湯幾十号人,精于騎射圍獵的大有人在。
他們是有備而來。
其次便是淩王蘇梓淩的隊伍。
衆所周知,淩王母妃趙氏出生大将軍府,家中父兄子弟多是上過戰場的。
所以淩王也是唯一有實力跟肅親王争一争的。
至于成王和那支中立隊伍,或許就要看看他們有什麽計謀了。
成王手下之人凝聚力更強,所以能撇開中立隊伍排行第三。
什麽?
你說他們起碼能跟第四争一争?
蘇慕笑而不語。
人第四裏也有不少會箭術精妙啊。畢竟那可是幾大中立官家聯合的,就算沒派真真靠譜的人來,也比較他們這群靠譜。
因爲蘇慕幾乎可以肯定,他是他們這群烏合之衆裏武功最高最會射箭的。
别問,問就是江康雖然品德高潔爲人強硬,但江府代代文官都是書生啊。
不是說書生不行,關鍵他們在狩獵,這書生大部分射箭都不行啊。
就比如那幾個跟在江康身後的文弱公子,瞧着他們拉弓試箭的動作,蘇慕就知道他們都是外行。
能射,但準不準估計得看運氣。
再看看他的身後……
他本來就是來玩兒的,誰知道蘇肆居然一副想認真的樣子。
他能說他也沒帶兩個靠譜的人麽?
深深的歎了口氣,蘇慕真後悔自己來時腦子裏隻有花天酒地,沒抓住這個讨好姜茶的大好機會。
算了。
這把還是靠他挽回點顔面吧。
不好說射多少鹿回去,兩三頭總是要的。
眼看馬兒便要穿過樹林,蘇慕都已經瞧見平坡碧草間的一衆鹿影。
就在不遠處,蘇信、蘇梓淩、蘇成已同時彎弓搭箭,瞄準了眼前群鹿中最肥碩的一頭。
他們不知道這不是鹿群中的頭鹿,他們隻知道作爲領頭人的他們是必須要搶這第一箭的。
因爲在以往,這開弓第一箭都是由當朝皇上,或者代表皇上之人來射的。如今東陵皇帝有名無實,這第一箭自是能者居之。
正因如此,除了這三人外的其他人幾乎都自覺的放下了自己手裏的弓,開始用審視的目光觀望着這一幕。
就連蘇慕也是如此。
就像其他人不會去自找麻煩一樣,他肯定也不會。
因爲這頭鹿他們肯定争不過的……不是,等等,九弟你這是幹什麽!
把弓放下的蘇慕一愣,因爲他竟忽然發現在場還有第四個人舉着手裏的弓箭,這個人不是别人,正式他身邊的九弟蘇肆。
午後的微風輕撫着漫山碧草,暖陽下,那頭鹿正四散奔逃,它似乎覺察到了危險,所以正盡己所能的規避着一切。
它越是奔跑,便越難瞄準,以至于蘇信三人的箭尖一直都在左右搖晃,眼底難免浮現出一絲懊惱。
這是他們第一次射頭箭,而且還是在如此多人的注視之下……
别說脫靶了,就是射的位置邊緣了些,也會丢了自己的臉的。
而且三人齊射,誰第一個也是問題。
要是自己與别人同時放箭,這箭剛好撞在一起了怎麽辦?
總之,他們表面是在射箭,實際上卻是在進行一場殘酷的心理博弈。
而他們在博弈,蘇慕卻頭疼不已。
因爲在場已經有不少人在偷偷打量他們這邊了。
看看也就罷了,那臉上的竊笑都快藏不住了……
沒錯,大家終于發現蘇肆這個第四人了。
因爲他實在是太顯眼了。
身份顯眼、動作顯眼、傻得更顯眼……
别人都是彎弓搭箭以一隻眼睛細細瞄準,那手将弓拉得是穩穩的,就連身闆也繃得筆直,沒有半分松懈。
這才像要射鹿,而且射頭鹿的人嘛。
而蘇肆呢?
此刻的,蘇肆是安安穩穩坐在馬背上的,别說,他坐的還挺惬意的。
白衣染風,膚白若雪。
尤其是那雙精緻如漢白玉的手,簡直沒有半點東陵武人的模樣。這細皮嫩肉的,不像老射鹿的,倒像是來唱戲的。
而且少年也并沒有跟另外三人般貓着一隻眼瞄準,而是與尋常吃飯睡覺一般睜着一雙鳳眼,眼角淚痣明晰動人。
你與其說他在認認真真的射鹿,不如說他在認認真真的模仿别人射鹿,隻可惜啊,這模仿的還不咋地……
“咳,九弟啊,咱不會射箭不打緊,一會兒四哥親手教你!你也是個冰雪聰明的人,何必這會兒去跟他們争呢?”
還有一句話蘇慕沒說,那就是他們可都在笑你了啊。
笑你一個人不打緊,你習慣了,可他們眼下是在笑咱們一群人啊。
很顯然,大多數人都抵擋不了别人的冷嘲熱諷,即便是蘇慕也是一樣。
蘇慕覺着吧,他都開口了,他們一向天真軟弱的九弟一定會乖乖放下弓箭,說上一句“四哥說的對的”。
因爲這就是對方慣有的風格。
可蘇慕失算了,他沒想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真的,真的讓他們溫溫柔柔的九弟都變了樣兒了。
“四哥,這冰雪聰明你可以用來形容你自己,别形容朕,朕笨。”
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蘇肆覺得蘇慕這腦子真是跟女色分不開了。
冰雪聰明?
你說一個大男人冰雪聰明真的好麽?
看着自家九弟那含霜帶雪的眼睛,蘇慕卡住了。
他,他這是被軟弱至極的九弟給教訓了麽?
不是,他也是爲了他好啊,這要是箭都射不出去該多丢……
咻!
思緒在這一刻停滞,蘇慕到嘴的話也徹底卡在了喉嚨裏。
因爲眼前的少年松手了。
箭尖冷光乍現,猶如一道虹光破開了春日的暖陽。細密的碧草在風中飄搖,成爲了箭矢跨越長空飛向頭鹿的背景,看似生機勃勃,實則暗藏殺機。
這箭的位置是偏的……
蘇慕在心中歎息着。
而其他射箭的行家一看到這一幕,嘴角便露出毫不掩飾的嘲笑。
何止是偏了,這都快偏到姥姥家了好麽?
人三個高手都不敢輕易放箭,你個什麽都不會的倒是上手了?
除非這頭鹿自己撞你箭上,要不然……
瞬息之間,破風聲停滞了。
鮮血在一雙雙不敢置信的眼睛中綻開,紅得像罂粟,豔得似美人輕舞的長裙。
一聲哀鳴之下,那被箭矢貫穿頭顱頭顱緩緩軟倒,而它的倒地就像一聲亘古的鍾鳴,瞬間敲破了那一張張笑臉,以及笑臉之下那顆幸災樂禍的心。
死了……
鹿死了……
這怎麽可能?
那箭明明射偏了啊?那鹿怎麽會自己往箭的方向跑,硬是接住了對方這偏到姥姥家的一箭呢?
是小皇帝有問題?
還是這鹿有問題?
所有人面面相觑,幾乎是在不約而同間選擇了後者。
因爲他們隻相信後者。
就連蘇信三人也用時回頭,看向了那曾他們勾心鬥角而大放異彩的少年。
少年一手握弓,一手策馬,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睛平靜極了。沒有喜悅,沒有茫然,甚至沒有感情。
在别人看來他似乎是懵了,是被自己的運氣給震驚傻了。
可唯有觀景台上的姜茶知道,蘇大反派可能是覺得無聊了……
因爲殺人如屠狗的他,射死一隻鹿不過舉手之勞。
姜茶相信隻要蘇肆想,他甚至不需要舉弓,隻需要像投壺一樣把箭投出去就可以了。
這是小說,是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作爲這個世界的食物鏈頂端,差點兒把男女主都收拾了的人,蘇肆的神奇遠不止于此。
“娘娘你看,雖然皇上箭術不行,但着運氣還是很不錯的。那鹿興許也是知道皇上是個好人,所以才自覺的撞上……”
作爲一個天然去雕飾的少女,纖纖到底是不會撒慌的。
所以她圓起話來也十分生硬,直接把姜茶給圓笑了。
見姜茶笑了,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再說下去了。
因爲她嘴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對對對,纖纖姑娘說的的。”姜茶似想起了什麽般,幫着她圓道:“我們皇上打小運氣就好,别說一隻了,一會兒肯定還有第二隻。”
“哈哈哈哈哈,是啊是啊……”
纖纖尴尬的假笑道。
再次望向下方的人群,姜茶真的很想知道蘇肆究竟是怎麽做到的。她知道這肯定不是運氣,因爲大反派從來不碰運氣……
她在這樣的苦惱中沉淪了好一會兒,直到耳邊忽然響起霧月的聲音。
“娘娘,皇上傳話說他記性好,記得那頭鹿的活動軌迹。所以他是确定那鹿會往那邊跑,這才主動射偏了。”
還有一張是先挂的,大家明早起來刷新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