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親王府書房内,蘇信一邊吃着美人遞上來的水晶葡萄,一邊聽屬下講起小皇帝今日的慘狀。
什麽大街小巷人人譏笑啊,什麽貴人圈子裏廣爲流傳啊,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姜茶今日沒去禦書房了。
“據說這貴妃娘娘還偷偷溜出了宮,直到一個多時辰前才回去呢。”
王老爺子笑的意味深長,似邀功又似倨傲,總之他覺得他的計劃真是成功極了。
雖然具體事情是他兒子做的,但兒子是他的啊!
“好,很好,如此一來,本王就不信她姜茶還能在蘇肆身邊待下去!沒了姜茶的蘇肆什麽都不是,同樣,他們皇家也将是一盤散沙!”
自如的靠在太師椅上,蘇信此刻的心情實在是太好了。
就像蘇肆說的一樣,他積累了好長時間的怒氣終于得到了宣洩,之前的緊張小心也因此退居幕後。
爽就一個字,他蘇信隻說一次。
雖然他還沒爽多久就接到了蘇祈明日回京,此刻正被京城百姓奔走相告的壞消息。
“怎麽?京城現在都成破集市了?連蘇祈那個病秧子都想來插一腳?”
蘇信覺得他真是見了鬼了。
這京城官員不都說這蘇祈是個心懷天下,一天到晚活的像個觀世音菩薩一樣的人麽?
他不是就想行善積德、燒香拜佛,祈求上蒼讓他多活活麽?
什麽時候這種人也開始宣揚自己,想要沽名釣譽了?
“行吧,反正本王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擡手讓報信人下去,蘇信也沒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一來他還看不透蘇祈的深淺,二來他得考慮拉攏姜茶的事兒了。
這春獵還有五日,他可得在春獵前把這事兒辦好了。
月色清冷,上林苑梨花紛飛,恍惚間,院中仿佛下起了一場春日白雪,連凋零都這般美輪美奂。
而在這般“雪景”之中,那一襲紅裙的少女正自顧自的收拾着藥箱,看也不看眼前的蕭烨一眼。
如果說無視有形狀,大概就是眼前這副模樣吧……
“白二小姐的意思是,你從明日開始就不會再來上林苑了?”
蕭烨震驚了。
雖然他的身子已好了大半,可武功還沒有恢複啊。
如今白鳳傾忽然告訴他他以後要看病都得自己去雲芝堂了,他一時間竟有些無法接受。
不是他矯情,而是他被蘇信那檔子事給搞怕了……
“嗯,貴妃娘娘又給我安排了一位公子,而且他的情況比你還要棘手些。我畢竟有店要看有妹妹要管,肯定是沒法三邊跑的。”
白鳳傾漠然道:
“所以一碗水端平,以後你們就自己來找我吧。”
這不知道真相還好,此刻知道真相的蕭烨整個人都不好了。
又找了一個?
我都還沒好她又找了一個?
她到底有多少個男人……咳,多少個男友人啊?
不是他蕭烨賭氣,是姜茶自打救下他後就沒主動來瞧過他一次。
以前還能從莫清荷那兒收到兩句不鹹不淡的問候,如今莫清荷走了,姜茶連問候都不會問候他了。
仿佛她壓根兒不認識他這個人……
相比之下,那蘇成與蘇梓淩倒是天天往他這兒跑,這個送人參那個贈靈芝,這個選美人那個送婢女的,都快把他煩出抗拒心理來了。
言歸正傳,姜茶她這是有了新歡忘了舊愛麽?
雖然他跟姜茶不是那種關系,但他還是有種失了寵的危機感。
而更讓他無語的是,白鳳傾說完該說的之後直接就飄走了。
她壓根兒不管他回不回答,又會不會問其他的話。
所以,這就是東陵的女人麽?
東陵的女人眼光都這麽高麽?
深夜時分,那零落的梨花像雪,毫無保留的撒在了蕭烨的心尖。
他好寂寞,他好自卑,他好冷……
與此同時,未央宮内的蘇肆正極不情願的望着面前的姜茶。
燭光散落,映照着少女白皙精緻的臉龐,她擡手将青絲撫在耳後,正目光興奮的凝望着他。
可那殷紅的唇瓣剛剛張開,又有些不自然的抿上了,就好像有點不好意思一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姜茶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扣住蘇肆的肩膀道:
“蘇肆,你聽我跟你說,你不是不行,你是潔身自好清心寡欲,你之所以不碰皇後她們是因爲你心有所屬。”
眨了眨眼睛,姜茶根本不等蘇肆反應便義不容辭的道:
“你喜歡我,你從三年前開始就喜歡我,你喜歡了我三年,等了我三年,好不容易才把我娶進宮的。三年來你爲了我守身如玉,因爲我說我要一生一世一雙人不然就堅決不嫁給你,就像江康之于楚楚,你也……”
她的話還未說完,手便被面前的少年抓住了。
與平時溫柔小心的一握不同,他的手上竟用了幾分力,讓她一時無法掙脫。
他低眸望着她,纖長的睫毛微微發顫,眼底翻江倒海似有什麽情緒要沖破那片星海,沖出來取她狗命一般……
嗯,她覺得蘇大反派恐怕要被她的自戀大女主劇本給氣死了。
畢竟她可是三年前親自将他掃地出門,絕了他大好計劃的那個狗賊啊。
如此一想,姜茶趕忙開口補充道:
“你你你,你不要誤會,我沒有冒犯你的意思,這是劇本,我在給你立人設,人設懂嗎?就是把你塑造成一個深情而又清白的好人,跟那些風流成性處處留情的狗官形成鮮明的對比……”
少年眉頭深鎖,他眨了眨眼睛卻并沒有說話,以至于姜茶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懂了還是沒懂。
于是乎,姜茶更心虛了。
“你看啊,我倆反正都演了那麽久了,連白錦溪都覺得我們兩情相悅了。而且你連不行都願意認,舉個喜歡我的牌子擋刀似乎也不過分吧?這樣一來皇後她們解脫了,你也正名了,也就蘇信那兒……”
姜茶說着說着,忽見少年的眸色更深了,吓得她趕緊咽了口唾沫幹笑道:
“哈,哈哈哈,我沒有逼你的意思,這隻是我的一個建議,你要是不願意就算……”
“我願意。”
姜茶剛想就此打住,卻聽少年認真的吐出了三個字。
似乎是怕她沒聽清,他又執拗的重複了一遍:“我願意。”
四目相對,姜茶覺得他眼底的認真有種詭異的吸引力,引得她主動陷入那片深不見底的海裏。
明知道不能去,卻還是忍不住的想靠近。
垂眸,她克制的不去看蘇肆,隻是溫和而又尴尬的笑道:
“你願意就行,你放心,這隻是一場戲,你我兩不相欠各取所需……”
她好像在安慰蘇肆,又好像在安慰自己。
直到蘇肆再度開口,像一個懵懂的學生般請教她道:
“那我要怎麽才能演出你說的人設呢?跟以前一樣麽?”
姜茶一愣,是啊,人設能寫,可演要怎麽演呢?
跟以前一樣麽?
可跟以前一樣的話不就是面首式表演,幾乎等于蘇肆單相思麽?
雖然也不是不可以,但毫無變化的東西誰又會信呢?
加之她與蘇肆看似離得近,實際接觸卻很少,就算她能想辦法把守宮砂遮住,以抹黑自己爲代價成就蘇肆,可其他人會信麽?
那些有心人不僅不會,說不定還會認爲她是不守婦道跟别人鬼混了呢……
于是乎,姜茶方才還自信滿滿的眼神一下子就暗淡了。
草了,這咋整?
真跟蘇肆睡嗎?
盯着少年看了又看,從精緻的眉眼看到滾動的喉結,再從喉結看向領口下方那若隐若現的性感鎖骨,姜茶暗淡的眼神亮了一下,然後又複雜了下去。
她之前想睡了蘇肆是因爲她覺得自己要死了,臨死前總要做點以前沒做過的事兒。
可如今她不用死了,她還有大好時光良人無數,名聲可以不要,但身子還得留着啊。
畢竟以後出了宮還得嫁人的。
再說了,她願意人蘇肆還不一定願意呢。
保險起見她這老實人不能用這個險招。
于是姜茶的目光再度偏轉,這次她不看鎖骨了,她看向了蘇肆的唇。
那總是勾着一抹明媚弧度,實際卻冷得像刀鋒一般的唇。
現代男女明星演戲都是要拍吻戲的,這親一下不僅不會少塊肉,還能瞬間把節目效果拉滿……
姜茶默默的總結着得失,努力的說服着心中那個慫慫的自己。
終于,姜.嘴強王者.茶不怕死的道:
“基本情況都跟以前一樣,但我們得多一點點肢體接觸。”
“肢體接觸?”
某人懵懵懂懂的重複道。
“嗯……就是你得多抱抱我,對我動手動腳懂麽?”
姜茶一邊說一邊低頭,根本不敢看對方的眼睛。
因爲她總有種自己在帶壞一朵小白花的罪惡感。
畢竟人蘇肆壞是壞嬌是嬌,可人家卻是原著裏正兒八經的事業型大反派。
除了一開始覺得白鳳傾是同類,對她有一絲看重外,根本就沒有感情戲這種東西……
清心寡欲潔身自好這八個字真不是她編的,蘇肆就是這樣的。
然鵝低頭的她并沒有看見,在她說出“多抱抱她”和“動手動腳”八個字的時候,某人的眼睛都亮了。
可亮了是一方面,懵懵懂懂又是另一方面,于是姜茶便又聽到他認真乖巧的問道:
“還有嗎?”
“有……”
猛地閉上眼睛,姜茶終于舍棄了老臉這個東西。
“親,你還得親我……”
說完,她那張臉還是不争氣的紅了。
索吻啊,她居然在跟蘇肆索吻……
本以爲自己需要忐忑很久才能得到答案,誰知她說出這句話的下一秒蘇肆便同意了。
“好。”
就一個字,卻瞬間拂去了她所有的不好意思。
擡眸,她望着少年那雙深邃而又靜谧的眼睛,他一個古代人都不怕自己一個現代人怕什麽?
“那就這麽說定了。”
點點頭,她笑吟吟的拉起了被子。
夜深了,既然事情都解決了那就睡覺吧。
可是,當累了一天的她準備再度躺下的時候,她的腰卻忽然被一隻手給扣住了。
那手在收緊,瞬間拉近了她跟身邊少年的距離。
燈火闌珊間,她甚至能感覺到對方溫熱的呼吸。
她被他抱在了懷裏,淡淡的奶香将她包裹、侵略,讓她無所遁形。而那隔着亵衣傳來的體溫,竟炙熱的難以言喻……
“你,你幹嘛?”
“練習。”
姜茶很驚異,可抱着她的蘇肆卻異常淡定。
對啊,是她說讓他多抱抱她,對她動手動腳的……
姜茶暗暗的想。
而在她思索間,蘇肆已經像之前一般将臉埋在了她的發間,他似乎在把玩她的頭發,又好像在侵略她的頸脖。
因爲她覺得脖子有些癢,就像有人在故意撓她一樣。
她本能的往後縮,可蘇肆卻總能輕松的黏上來。
到後來他直接是用了幾分力,将她扣得無法動彈。
也就在室内暖光渙散的同時,姜茶的身子僵住了。
因爲她感覺到了一絲柔軟的冰涼,那冰涼輕輕地附着在她白皙的頸脖上,不再是轉瞬即逝的酥麻,相反,它清晰而又綿長。
他這是在試探她麽?
姜茶目光有些渙散的想着。
她不敢動,也動不了,隻能任由控制她的人繼續“練習”。
不知過了多久,那清晰的觸感竟變成了一絲疼痛。
雖然隻有一瞬間,但姜茶覺得她肯定是被蓋了章了。
靠,你怎麽這麽熟練?
眨了眨眼睛,終于可以後退的姜茶瞬間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一雙眼睛不知是羞還是惱的看向了面前的少年。
可少年呢?
他就那麽靜靜的、真誠的、無辜的,甚至還帶了一絲委屈的看着她。
那雙眼睛就好像在說“不是你讓我動手動腳”的麽?
這還不夠,他竟緩緩偏轉目光,眼神執拗而又考究的看向了她的唇……
姜茶:“!!!”
瞬間抽身,捂住自己脖子的姜茶一秒躺進了被子裏。
此刻她心跳加速臉頰通紅,心裏好一陣翻江倒海。
她這是怎麽了?
被一朵“小白花”給調戲了?
姜茶慫慫的抱緊了自己,脖子上還有一抹殷紅的印記。
而在她背後,那前一秒還像“小白花”一樣純潔的少年,此刻正笑得一臉詭谲。
因爲高端的獵手,往往以獵物的形式出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