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平時在工作上要接觸的人實在太多了。
每一個人當着她面的時候都說喜歡她,是她的影迷。
周雲已經下意識地把這些人都歸爲一種Social了。
喬安娜真的是她的影迷嗎?
周雲心想,也許是的吧。
但是,這也隻是個人的喜好而已。
D家對她的态度,絕對不僅僅是喬安娜對她的态度所決定的。
周雲也不想在工作中去摻雜這些個人的情感和喜好。
就像喬安娜喜歡的女演員絕對不僅僅是她一個人,而喜歡她的品牌高管也不僅僅是喬安娜一個人。
說到後續的合作,到底合不合作,這都涉及到很多的利益關系。
周雲不是說不在乎喬安娜對她的欣賞和喜歡,她隻是不想因爲這些私人的東西,去掩蓋掉一些本來就出于利益上的決策。
周雲這麽想清楚以後,就對周覽說:“覽姐,我短期内沒有跟D家簽代言的打算,所以,我們還是跟她們保持一定的距離吧,太親近了不是好事。”
周覽秒懂了周雲的意思。
“我知道了。”周覽點頭,“不過,友好的合作關系還是可以保持的,對吧?”
“像這次一樣,看看他們的秀,或者是出席一下他們的活動,那當然OK,不過,我們畢竟跟VX簽了合同,不是嗎?”周雲說。
周覽點頭。
“看來你是準備繼續跟VX長情地合作下去啊。”
“他們并沒有做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而且,對我也一直挺好的,爲什麽不繼續合作呢。”周雲說,“我是跟着VX一起走到的今天,我挺願意陪着它繼續往上攀登。”
“希望鄭曉雯她們對得起你的這份心意吧。”周覽這麽說了一句。
周雲知道,周覽跟鄭曉雯之間有些不愉快,這是之前的事情造成的。
她也沒有解釋什麽。
進了房間,周雲說:“覽姐,我先休息一會兒,我們回頭再說吧。”
周覽點頭,問:“你等會兒要出去逛一逛嗎?還是怎麽樣?”
“我今天應該不會出去了,你找小韻陪你逛一逛吧。”周雲說,“發生了這種事情,我想自己在房間裏靜一靜。”
周覽點頭。
在走廊那頭,還有D家安排的兩個保镖在守着。
之前周雲在美國住酒店的時候被人襲擊過,D家非常體貼地安排了二十四小時的安保。
周覽也放心。
“那行,你好好休息,有什麽事情給我打電話,還有就是,網絡上那些信息,你看看就算了,别回了。”周覽說,“我已經安排我們工作室的官微發了情況說明了。”
“好。”
關上門,周雲把行李箱放到一邊,就直接躺到了床上。
她閉上眼睛,在腦海中回顧剛才所發生的一切。
每一個畫面在腦海中浮現出來,以及剛才經曆的每一種情緒。
現在好多了。
周雲能夠平靜地回憶那個男人的眼神了。
經過仔細的回憶,周雲确定,自己跟那個襲擊者沒有過任何的接觸,也沒有碰過面,不存在任何過去的瓜葛。
既然如此,那個人爲什麽還要用這種仇視的、報複成功一般的眼神看着她?
周雲百思不得其解。
這讓她無法安甯。
其實,周覽也并沒有放下這件事。
她在來酒店的車上打了很多個電話,都是在找人,找可以幫忙的人。
終于還是讓她找到了一個。
這是一個朋友介紹過來的私家偵探,專門幫人調查事情的。
周覽約了這個人在酒店見面。
對方是一個混血,巧克力膚色,長得很英俊,但是有一種玩世不恭的氣質。
他叫傑洛德·桑奇,應該是三十歲出頭的樣子,有一雙非常明亮的眼睛,讓人過目不忘。
“你好,我是周覽。”周覽跟人握手,“你會說英語吧?”
她用的就是英語。
傑洛德·桑奇點點頭,看着周覽,勾起嘴角,眼中毫不掩飾他對她的興趣,說:“你是中國人?”
“對。”周覽點頭。
她饒有興趣地打量着傑洛德·桑奇,問:“你幹這一行多久了?”
雖然傑洛德·桑奇看上去并不是那種剛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但他顯然還是很年輕,并不是成熟穩重那一挂的。
做這一行的,經驗很重要是毋庸置疑的。
傑洛德·桑奇說:“在這一行幹了多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把你想要找的真相掘地三尺地找出來,難道路易斯沒有告訴過你我的能力?”
路易斯是他們之間的中間人。
周覽聽得出他對自己的驕傲。
周覽并不反感一個人的自我驕傲。
某種程度上,這也反應了一個人的自信。
“路易斯隻提醒了我,讓我注意不要質疑你的能力,否則你會很生氣。”
周覽微微一笑。
“傑洛德,我這麽喊你,沒問題吧?”周覽問。
傑洛德·桑奇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
“大概的事情路易斯應該已經跟你介紹過了,我希望你能夠幫我盡快調查一下,這個在機場襲擊周雲的男人是誰,他又是爲什麽要襲擊周雲。”周覽對傑洛德·桑奇說,“我先給你轉一萬美元,希望你能盡快給我一個消息,後續有别的需要,你随時聯系我,我們在這裏隻待三天,希望你能夠在這三天之内幫我把這件事弄清楚,事成之後,我會再支付三萬美元給你,但需要你跟我們簽協議,包括保密協議,周雲是藝人,這件事我們希望能夠完全保密。”
傑洛德·桑奇聳聳肩膀,似乎壓根就沒有把這件事給放在眼裏。
“事件不是問題,但一口價,六萬美元,沒商量。”傑洛德·桑奇說,“這不是普通的案子,涉及到明星藝人,封口費另算,我認爲這應該很合理,對吧?”
傑洛德·桑奇對周覽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
周覽:“保護客戶的隐私,這難道不應該是你的職業道德操守?”
傑洛德·桑奇:“我從不信那玩意兒,我隻信真金白銀。”
“……”周覽也不知道再說什麽。
不過傑洛德·桑奇說的這些話倒讓她對他有了幾分改觀。
周覽一向更願意相信那些敢在事前要價的人。
“行,成交。”周覽說,“六萬就六萬,但是如果這件事走漏了風聲,違約金可就不止這麽點了。”
“嗯哼。”傑洛德·桑奇再次聳肩。
……
周雲在自己的房間裏睡了一覺。
這一覺睡得很短,沒有一會兒就忽然驚醒。
她睜大眼睛,有種心悸之感。
又做噩夢了。
噩夢裏,她被囚禁在一個暗室之中,她大聲呼救,但是求救無門,沒有任何人來解救她。
周雲驚醒之後,意識到自己的精神狀态可能是真的出了點問題了。
一次兩次,或許是情緒的問題,或許是偶然,但是最近這段時間,她頻頻被自己的夢魇所困擾。
關鍵在于,她平時大部分時候其實都沒有感覺。
既沒有壓力大的感覺,也沒有無力感。
隻是時不時的,像是生活裏突然被一道閃電劈中似的,發生一件這樣的事情,提醒她,她在恐懼和害怕着什麽。
周雲先跟自己說了一聲,不要緊張,不要怕,然後,她深吸一口氣,拿出手機,搜索自己的名字,找到了現場粉絲拍攝的襲擊視頻。
直面恐懼。
周雲在心底對自己說。
她點開視頻,沒有看任何人,隻盯着那個襲擊者看。
沒錯,不是她的錯覺。
這個人就是在得逞地笑。
連評論區都有很多路人在說,這個襲擊者的笑和眼神看上去很吓人。
周雲深籲一口氣。
OK了,至少現在證明了一件事,她并不是潛意識裏出現幻覺了。
她的精神狀況沒有出問題。
那麽,現在就要看第二個問題了。
這個襲擊者到底有什麽目的。
現在周雲不相信這個人隻是簡單地仇恨亞裔,所以拿她這個亞裔明星開刀,故意來恐吓她。
她甚至覺得,這個人隻是打着這個幌子來做這件事而已。
他的真實目的就是讓她受到驚吓,讓她恐懼。
是誰在這麽做?還是說,這個人其實還有别的目的?
……
周雲都不敢把這件事跟宋遲說,怕宋遲知道了,替她擔心,更甚是直接飛過來。
跟周覽說嗎?
周雲在這個問題上隻猶豫了一秒。
跟周覽是肯定要說的。
但是,周雲擔心如果她認真地把自己最近狀态裏的恐懼和焦慮告訴周覽的話,周覽會調整她之後的工作計劃。
周雲不覺得自己現在是要減少工作,相反,她現在非常需要更加充實的工作來避免自己沉浸在這種狀态裏。
最好是進組拍戲。
把自己投射到另一個人物身上去。
周雲是理智的,她連自己怎麽樣去消解這種糟糕的狀态都想好了。
但是,周雲這種極緻的、甚至有點極端的理智,本身就是最大的不理智。
周雲在酒店房間裏慢步徘徊。
……
傑洛德·桑齊聯系了自己在警方的朋友。
“周雲?哦,那個中國女演員?”
讓傑洛德·桑齊有些意外的是,沒有等他多解釋,這位朋友就把人對号入座了。
傑洛德·桑齊問:“這個中國女演員很有名嗎?你竟然認識。”
“老天,她去年提名了金球獎,你不知道嗎?”這位警察朋友俨然是個電影愛好者,“而且,你看過她的電影啊。”
“哈?”
傑洛德·桑齊根本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看過這個中國女演員的電影。
“《幕後》,你不記得了?你還罵她演的女主角是個瘋子。”
“哦,哦。”傑洛德·桑齊想起來了,“好吧,我确實看過這個電影,但是我……呃,好吧,我對這個電影不怎麽喜歡,行吧,跟你說正事,你認識她就好辦了,她今天在我們這兒出事了,你知道了嗎?”
“你是指機場那件事?當然知道,我們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了,都上新聞了。”
傑洛德·桑齊說:“襲擊者什麽情況?”
“嘿,兄弟,你怎麽對這件事這麽感興趣?你不是對這些明星藝人一直不怎麽瞧得上嗎?”
“我從來沒有瞧不上他們,你又在胡說八道了,怎麽了,情況不方便透露嗎?”
“這個人正好送到我們這兒來了。”
“嗯哼?”
“但是,兄弟,雖然他挺可惡的,可他沒有造成實際的傷害,我們也隻能教育教育他,拿他沒辦法。”
傑洛德·桑齊:“沒事,他是幹什麽的?有正經工作嗎?”
“現在沒有,他之前是一家出版社的編輯,隻不過上個月剛被炒鱿魚。”
“所以受到刺激,出來報複社會了?”
“可能吧,但是他之所以被炒鱿魚,也是因爲他之前在網上發表了一些種族歧視的觀點,被很多人抵制,他這才被炒了。”
“他的推特賬号能發給我嗎?”傑洛德·桑齊說,“我接了個活兒,需要調查一下他。”
“他雖然是個混蛋,但是按照規定,我可不能把盧克·塞拉達的推特賬号給你。”
“OK,好吧,你還是這麽不講情面。”
“沒辦法,工作嘛。”
挂了電話,傑洛德·桑齊立即打開推特,搜索盧克·塞拉達的名字,根據之前他還在出版社工作的經曆,以及他發表過種族歧視的觀點,他很快就找到了盧克·塞拉達的賬号。
很巧,五分鍾前,他剛發了一張自拍,是自己在警察局門口的自拍。
傑洛德·桑齊翻了翻盧克·塞拉達以前發的一些内容,發現了一個他經常去的酒吧。
他上了車,駕車往這個酒吧開去。
下午,酒吧人不多,老闆坐在吧台後面看手機。
傑洛德·桑齊敲了敲桌子,“嘿!”
老闆擡起頭,是個身材非常高大的中年男人。
他看了傑洛德·桑齊一眼,問:“喝點什麽?”
“一杯啤酒。”傑洛德·桑齊說着,拿出手機,将剛才盧克·塞拉達的照片找出來,等老闆把酒端過來,他亮給老闆,“這個人,認識嗎?”
老闆看了照片一眼,說:“不認識。”
“盧克·塞拉達。”傑洛德·桑齊拍拍桌子,從錢包裏掏出一張自己的名片,以及一張十元的美金,“他是你家打得常客,我知道你認識他,見到他幫我轉交給他,帶句話,告訴他,我傑洛德·桑齊有個買賣跟他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