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李辭忽然就站起身，離開了。
周雲愣住。
難道是她剛才說的話太直接，把李辭給氣走了？
周雲驚訝不已。
她也實在是沒有想到，李辭的脾氣還是這麽大。
周雲思索了一下自己剛才說的話，雖然确實說得很直接，重了點，但是，也是必須要說的。
周雲不能把一個不負責任的李辭推薦到别的劇組，那是在坑那個劇組。
李辭是爲什麽突然離開了？
因爲覺得面子受損了嗎？
周雲坐在座位上，沉思了許久。
快到三點的時候，周雲才起身，去找何勇。
誰知道，周雲又在何勇辦公室的門口碰到了李辭。
李辭正在跟何勇的秘書糾纏。
“我知道何勇正在裏面，你跟他說，他今天要是不見我，我就不走了！”李辭對何勇的秘書說。
何勇的秘書一臉無奈。
“李辭，何總現在真的在開會，不在辦公室。”何勇的秘書說，“你就算一直在這裏等着也沒有用，隻是浪費時間。”
李辭嚷道：“如果他不在辦公室，你打開辦公室的門，讓我看一眼。”
這個要求簡直就是在無理取鬧，何勇的秘書同樣無奈。
“李辭，這不符合規定，我不能這麽做。”何勇的秘書說，“伱想要見何總，請提前預約。”
李辭惱火地罵：“如果我要是能預約上，我還跟你在這兒廢什麽話？我說你是不是也看我現在不紅了，所以狗眼看人低呢？”
這話周雲聽到了都忍不住替何勇的秘書在心頭湧起一股火了。
這李辭也忒不會說話。
但是，何勇的秘書到底是專業的，面對這種場面也熟練了，一點不把情緒往臉上擺，仍然保持微笑，說：“李辭，不管你紅不紅，我都是何總的秘書，我都按規章制度辦事。”
李辭一臉憤懑。
他指着何勇的秘書，“你牛，你行！你别讓我再紅起來，再讓我紅起來，我第一件事就是讓何勇開了你這個狐假虎威的家夥！”
何勇的秘書保持微笑，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周雲在後面将全程看在眼裏，心中感受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這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還是狗改不了吃屎？
李辭的表現太讓周雲失望了。
他紅，脾氣大，驕縱，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裏，耍大牌，臭臉，不配合工作，這些行爲讓他吃到了教訓。
周雲本來以爲，李辭會有些改變才對。
李辭氣沖沖地罵完何勇的秘書，一轉身就看到周雲站在不遠處。
何勇的秘書也同一時間發現了周雲。
李辭仿佛抓到了某根小辮子，立即指着周雲對何勇的秘書嚷嚷起來。
“她來這裏是不是見何勇的？”
何勇的秘書終于有了一點爲難的意思。
他正準備解釋的時候，周雲主動開口。
“誰告訴你我是來見何勇的？”周雲走過去，“即使我是來見何勇的，跟你有什麽關系？像你現在這個樣子，你見到了何勇又有什麽意義？”
李辭兇狠地說：“他得幫我！”
“幫你，怎麽幫你？”周雲說，“就憑你剛才在咖啡館說走就走的态度，還是在他面前大放厥詞的态度？就你這個樣子，誰敢幫你？把你送到哪個劇組，哪個劇組你能不得罪？”
李辭：“要你管！你别以爲你現在很紅，有資格教訓我，我告訴你，等有一天你不紅了，何勇也會像今天對我一樣對你！”
周雲神色自若，說：“李辭，你知道我跟你之間最大的區别是什麽嗎？就算有一天我不紅了，你放心，我也不需要跑到這裏來求何勇幫我，我合作過的制片人，導演，合作過的演員，編劇，他們都會幫我，因爲他們知道我戲好，知道我工作配合度高，我不需要靠這家公司來給我的事業保駕護航，如果你心裏面但凡有點數，你就該反思一下，當你不紅了的時候，爲什麽之前合作過的那些人都不理你？”
李辭憤憤不平，說：“那是因爲他們都是一群勢利眼的東西！”
“那就更可笑了，爲什麽你工作這麽多年了，身邊都是一群勢利眼，沒有一個真朋友？”
李辭忽然說不出話來了。
他從來沒有被這麽質問過，一時沉默。
周雲說：“你不痛定思過，總是找别人的問題，别人爲什麽要幫你？”
李辭冷哼一聲，忽然又走了。
他一邊走，還一邊說：“你紅，你說什麽都有理！”
周雲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李辭的背影，心中太多感慨。
在李辭看來，她隻是她紅她有理嗎？
何勇的秘書走過來，對周雲說：“周小姐，李辭他心情不好，說的話難聽，請您别往心裏去，何總已經在等您來，請跟我來。”
周雲點頭，跟着秘書進了何勇的辦公室。
在秘書口中“開會去了”的何勇，一直坐在他的辦公室，就坐在他那張椅子上，安靜地看着手裏的材料。
他擡起頭，看到周雲，露出了一個熱烈的笑容。
“小雲來了，我一下午什麽事都沒有做，一直在等你呢。”何勇站起身，以一種熱情的姿态走過來，“坐。”
何勇問：“你喝什麽？咖啡，還是茶？果汁也有，鮮榨的。”
周雲說：“不用，我剛喝了一杯咖啡上來的。”
何勇驚訝地問：“在哪裏喝的？樓下那家咖啡館嗎？”
“對啊。”周雲笑着說，“這不是跟你約的三點嘛，提前到了，所以就在咖啡館坐了會兒。”
何勇立即不滿地表示：“你提前到了就直接來找我好了，硬要等到三點幹什麽？”
“這不是怕打擾到你嘛。”周雲擺擺手，“何總，公司現在是放棄李辭了？”
何勇表情先一愣，才說：“哦，你在外面碰到李辭了是吧？”
周雲點頭，說：“對啊，我看他現在的樣子不是特别好。”
何勇歎了口氣，說：“公司對他也是實在仁至義盡，沒有别的辦法了，他吧，怎麽都不肯接受現實，仍然沉浸在過去的輝煌之中，不肯接受現實，我安排他去演戲，他非男一号不演，還說我虧待他，我的心實在是被他給傷透了。”
何勇說話永遠有一種本事——他可以把每一句話說得仿佛發自肺腑。
周雲已經對此免疫。
她問：“那公司就這麽放棄他了？”
“我逼他去演戲，那也沒個意思，好歹是我親手帶起來的，他要實在不樂意，我也沒轍，就這麽耗着吧。”何勇說。
周雲知道，何勇這麽做其實有他的道理。
一個不聽話的藝人，那就晾着他好了。
反正公司這麽大，李辭現在又不是不可取代。
張墨和周劍鋒如今上升勢頭十足，片約不斷，尤其是周劍鋒，在《盛裝之下》的幫助下，立即沖進了當紅小生的行列，商務邀請如雪花飛來。
何勇現在可謂是春風得意。
周雲點頭。
她告訴何勇：“李辭之前來找我幫忙，想要讓我幫他。”
“千萬别。”何勇下意識地說，說完這三個字以後，何勇似乎也意識到，他的反應有點過于激烈，往回找補：“我吧，沒有别的意思，就是現在李辭他沒有轉過那個彎來，現在去幫他，那是無濟于事，幫他也是害他，隻會讓他在業内的風評更差，隻有等他什麽時候真的改過自新了，我們再去幫他，隻有這個時候，才有用。”
周雲知道，何勇說的都是對的。
但是她并沒有被說服。
因爲她知道何勇說這番話的初衷并非這番話所呈現出來的良苦用心。
周雲告誡自己，永遠不要對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入戲太深。
她微笑，說：“咱們不說李辭了，我今天是想要跟你聊一下，關于《盛裝之下》第二季的事情。”
“嗯？”何勇問，“《盛裝之下》第二季的事情之前不是都聊得差不多了嗎？還有什麽事情，你還親自來公司一趟，直接給我打個電話說不就行了？”
周雲搖頭，說：“我一直覺得，還是面對面交流比較有效率。”
“這倒是。”何勇點頭，“那你說吧，有什麽需要我做的。”
周雲說：“這部劇要繼續請甯昱風做導演。”
何勇說：“這個我知道，之前不是說好了嘛，盡可能地請原班人馬。”
周雲：“何總，咱們不玩文字遊戲了，我知道，你雖然答應了我們要請甯昱風，但是你也想要在安排一個成千影視簽約的導演，跟甯昱風一起聯合執導，是嗎？”
何勇一愣。
他驚訝地掀起眼皮，問：“你這是從哪裏知道的？”
何勇之前确實有這麽個打算，隻是，這件事他還誰都沒有說呢。
他知道周覽和周雲這邊可能會有點意見，還在想轍，如何設法讓她們同意這件事。
何勇沒料到，周雲的消息渠道竟然挺廣，連這事都知道了。
這個新導演叫左志恒，是集團一位副總的親戚。那位副總親自給何勇打了個電話，讓他關照。何勇還能說什麽，自然滿口答應下來。
左志恒是導演系畢業的，不過之前從來沒有做過導演，沒有經驗。
這種剛從學校裏出來的新人，一般都是先去幾個劇組從其他工種幹起，熟悉了劇組的運作模式，才有機會獲得執導的機會，從副導演到聯合導演，再到獨立執導。
家裏有人，這條路就能走得順點。
像左志恒，何勇本來打算安排他去做個B組導演，到時候跟甯昱風一起挂導演，也是添了一筆金燦燦的履曆。
《盛裝之下》第二季，這部劇無論怎麽拍，拍得好或歹，總是能火的。
何勇這麽做，明擺着是給左志恒一個金饽饽的好機會。
周雲說：“你也别問我是從哪知道的了，我知道甯昱風的性格，他是不樂意跟人聯合執導的，你别拿這件事去惡心他。”
何勇說：“咱們公司也要培養自己的導演不是？”
周雲：“用得着在《盛裝之下》第二季來培養？何總你不是說了嗎，這部劇開發的好，可以開發個四五季，要是第二季口碑就大跌，那後面的計劃豈不是要腰折了？”
“整個戲的品質有甯昱風把關，沒問題的，隻是讓左志恒挂一個導演，實際上也隻是讓他去拍一些不重要的B組戲，這樣還能節省拍攝的時間。”何勇說，“小雲，你放心，甯昱風那邊的工作，我去做，如果甯昱風不答應，這事就算了，你看怎麽樣？”
周雲：“何總，如果我不願意呢？”
何勇歎了口氣，說：“小雲，如果你繼續演第二季，你說了算，我聽你的，但是現在你不是也不拍第二季了嗎？”
“那意思是，幹脆我就跟這部劇劃清界限得了？”周雲反問。
“别别别，我可不是這個意思。”何勇連忙說，“這部劇就是你一手做起來的，你不做制片人，那哪能啊，但是這部劇成千也投入了很多的資源和人力，成千影視那邊一直沒有特别拿得出手的導演，有這麽一個機會，爲什麽不考慮一下呢？”
周雲說：“你就别打馬虎眼了行嗎？你以爲我不知道那個左志恒是走後門進來的關系戶呢？跟成千影視簽約都不是靠的他自己。”
何勇語滞了。
“你看，天底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你也沒有想到被我知道了吧？”周雲歎了口氣，“要是甯昱風知道你們想用他來給領導關系戶擡轎子，他會怎麽想？他以後還會跟你們合作嗎？後面的第三四五季呢？還拍不拍？”
何勇臉色難看起來。
“既然你也知道了是集團總部那邊一個副總的意思，那我如果不給他幫這個忙，我可就得罪了他了。”
“難道你之前把那些人伺候得舒坦的時候，他們就幫你坐穩這個位子了？之前想要安排人空降的時候，他們怎麽沒有幫你擋住呢？”周雲直接問。
她說：“何總，你掌舵成千娛樂這麽久，難道還不清楚一件事？既然這事讓我知道了，你想過沒有，這件事是怎麽讓我知道的？誰告訴我的？告訴我的目的是什麽？如果你真徇私用了那個左志恒，集團裏就沒有别人拿這件事穿你小鞋？集團裏隻有那一個副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