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倩坐在周雲面前，許久不見，劉玉倩把她的頭發剪短了一些，一落座就把手機倒扣到桌面上，對周雲一笑。
周雲問：“玉倩姐，你這麽着急地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劉玉倩點頭, 說：“一個特别着急的事情，小雲，抱歉，如果可以的話，我實在是不想來麻煩你，但是我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我想跟你借錢，可以嗎？”
“玉倩姐，你是發生什麽事了嗎？”周雲驚訝地看着劉玉倩, “你要借多少？”
劉玉倩抿着嘴，猶豫一下，才開口：“我之前跟公司有對賭，輸了，我得賠他們三千萬，我實在是湊了很久，還差五百萬，實在湊不出來了，小雲，對不起，跟你開這個口，我自己也覺得難堪，可是我也實在沒辦法了。”
周雲聽劉玉倩這麽一說，頓時就明白了。
明星藝人跟公司搞對賭協議是幾年前盛行起來的，這一兩年不怎麽火了, 可當年基本上有點名氣的藝人，你都能在網上看到他們跟公司搞對賭的新聞。
利益當前, 誰不心動，誰不想一口氣吃成一個大胖子？
但最後能夠完成對賭的，卻沒有幾個人。
周雲其實有些猶豫。第一，五百萬不是小數字，不僅不是小數字，還是一個很大的數字，周雲當然拿得出這筆錢，否則劉玉倩也不會來找她，但拿得出是一回事，願不願意拿出來是另一回事。第二，周雲和劉玉倩還沒有熟到那個份上，她和劉玉倩關系确實還不錯，但也僅僅認識一年左右，平時一年可能就見到幾次，如果劉玉倩借了錢不還呢？周雲對劉玉倩這個人人品如何并沒有太大的把握，不确定。
周雲問：“玉倩姐，我能問一下，如果你沒有把這筆錢賠到位的話，會怎麽樣？”
劉玉倩說：“我自己的公司就要被他們購回, 而且，我會失去30%的股份, 十年之内不得解除獨家演繹代理關系。”
周雲頓時就明白了。
劉玉倩當初應該是趁着資本瘋狂湧入的風口，趁勢自己成立了一家公司，然後跟她原來的公司進行了一輪對賭，具體怎麽談的不知道，什麽條款也不知道，但雙方約定了公司提供給劉玉倩和她公司某些東西，但劉玉倩和她的公司要在某個期限内要完成某個目标，否則，劉玉倩就要接受對賭協議失敗的後果。
劉玉倩說：“小雲，我需要你幫我。”
周雲點頭，說：“玉倩姐，我幫你，但你要答應我，兩年之内你要把這筆錢還給我。”
“當然。”劉玉倩點頭，“你相信我，我會用最快的速度把這筆錢還上的。”
“好。”周雲點頭。
這屬于救急。
周雲跟劉玉倩見完面以後，給周覽打了一個電話，請她幫忙調查一下劉玉倩所說的是否屬實。
确認是事實之後，周雲才把錢給劉玉倩打了過去。
劉玉倩給她發了一連串的謝謝，最後又說：小雲，你放心，我一定會還給你的。
周雲回了一個OK。
周雲跟宋遲聊起這件事。
宋遲說：“唉，我身邊也有很多人都在搞這個對賭，但都是失敗的居多，之前左鏡也搞過，爲了加快發展速度，當時左鏡跟人簽過對賭，三年要完成3.5億的利潤，那三年你猜我拍了多少部戲？”
“多少部？”周雲問。
“不包括客串和配角，光是主演就有十三部。”宋遲說，“同時，也錄了五十多檔節目，常駐嘉賓的有十檔。”
“這麽多？”周雲倒吸一口涼氣。
“是啊，所以爲什麽我後來不肯續約，而且要自己成立公司，受那三年的影響很大。”宋遲說，“别的藝人是自己跟别人對賭，再辛苦，收獲也是自己的，但當時我在左鏡可沒有任何的股份，隻是一個按合同拿分成的藝人，被他們安排着辛辛苦苦三年時間。”
“太變态了。”
“成千娛樂當初應該是想要拿股份留住你的。”宋遲說。
“那不如自己開工作室讓他們投資入股來得自在。”周雲說，“說實話，自從我自己的工作室成立起來以後，何勇對我的約束再也沒有了，成千娛樂隻能每年拿錢，但不能再幹涉我的工作安排，我準備讓小鏡他們在跟成千娛樂的合約到期以後，如果他們願意的話，都可以簽到我工作室來。”
“也不是不可以，但這都難說，誰也不知道幾年後他們會發展到一個什麽樣的程度。”
“也是，說不定人家到時候都想要自己開公司了。”
“那也是好事。”宋遲說，“沒有必要把所有人都綁在自己身邊，隻要你的朋友都發展得好，就行。”
“嗯。”
春晚彩排那天，周雲和宋遲見了面。
宋遲一臉疲憊。
周雲看在眼裏，感到心疼。
宋遲說：“我真的要被左航給磨死了。”
周雲安撫：“慢工出細活，加油。”
宋遲歎了口氣，說：“慢工出細活是沒錯，但是這讓《将雲台》又要追加資金了，我公司現在手裏同時在開好幾個項目，本來現金流就緊張。”
“那你手裏的錢夠不夠用？不夠的話，我先借你？”周雲說，“反正我這幾年也沒有花什麽錢。”
這幾年周雲賺錢賺得多，但确實沒怎麽花錢。
住在宋遲的房子裏，也沒有買自己的房子，就買了車，除此之外沒有大筆的支出，存了一筆巨款。
宋遲說：“暫時不用，我已經去催《爲母》的尾款結算了，還好《爲母》後面電視台都賣了好幾輪播出，目前暫時能夠周轉，實在急用，我就隻能向你求助了。”
周雲：“放心，有錢，我給你兜底。”
她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給宋遲能說這麽底氣十足的話。
有一說一，如果不是宋遲出道時間早，紅了好多年，單拎出來這兩年，宋遲賺得還真不一定有周雲多。
宋遲這兩年拍戲就沒有周雲拍得多，很多還是自家戲，片酬直接折算成投資，沒播出都拿不到錢。
“對了，《爲母》是不是海外的一些播出版權都沒賣呢？”周雲忽然想起來，問。
宋遲說：“去聯系過，但是這部劇的題材，海外的公司基本上不感興趣，要麽給的價錢太低，要麽就是不願意買。”
“你給我一份這部劇的資料書，我幫你問問，這一次出去，我還認識了挺多國外購片部門的人。”周雲說，“雖然可能賣不出太高的價，但如果賣的國家地區多，也是一筆收益。”
這就是渠道的力量了。
有的産品雖然單個市場賣得不多，但架不住他們的渠道遍布全世界上百個國家啊，加起來就多了。
宋遲也不推辭，點頭就說好。
如果《爲母》能夠靠海外銷售賺到一筆錢，對他現在來說可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宋遲并不是在誇張，好幾部戲真的是趕在一起開機拍攝了。
他主演的電影《将雲台》，章紅魚主演的新戲，還有一部情景喜劇。
三部戲同時開機拍攝，對一家公司的現金流來說是很大的壓力。
兩個人說着公司的事，突然，春晚負責他們這個節目的導演來找他們溝通舞台的細節了。
兩個人隻好止住話頭，把注意力先放到彩排上。
這個導演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戴一副眼鏡，看起來文文靜靜的，但做事很麻利。
她表達能力也好，三言兩語就把導演組對這個節目的設計跟宋遲和周雲講完了。
周雲說：“我隻有一個問題。”
小姑娘問：“什麽問題啊？”
“我擔心我現場唱歌跑調，我是真的很不會唱歌。”周雲非常誠懇地說，“如果不是你們邀請我，我真的不好意思來，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我唱歌？”
小姑娘都愣住了。
她估計沒有想到周雲要說的問題竟然是跑調。
講實話，很多明星藝人唱歌都跑調，畢竟也不是每個人都是歌手。
但很少有人會這麽坦率地把這個當成一個問題自曝出來。
“呃……”
總導演聽說這個問題以後，說：“小雲，是這樣啊，咱們呢努力把這首歌練好，實在練不好，我們也會提前錄一個版本，到時候就播那個版本。”
周雲：“……啊，是假唱嗎？”
總導演說：“咱們總不能讓全國觀衆聽跑調的歌吧？這可是春晚。”
周雲深吸一口氣，說：“唉，所以說我真的不能夠參與任何有關唱歌的活動。”
她眼睛忽然一亮，說：“要不讓宋遲唱這首歌，我就不開口了？”
“那你站在他身邊幹什麽？”總導演問。
“要不，我做一個武術表演？”周雲問，“其實，我最近在做動作訓練，後面馬上要演一個殺手，我覺得我做一套武術表演肯定比唱歌好看。”
總導演無語地看着眼前這個年輕美女的女明星，說：“咱們這首歌唱的可是愛情，你在愛情歌曲表演中做武術表演？”
周雲尴尬地歎氣。
宋遲是知道周雲有點畏懼唱歌的。
可是在這件事上，他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
周雲和他是上頭點名要上春晚進行表演的，不唱歌，周雲就隻能詩朗誦了，或者是去演小品。
但人家的小品都是磨了半年、一年磨出來的，她這時候去演誰的小品？
無論她演哪個小品，都勢必有另一個女演員要被換下來。
如果是這樣，周雲絕對不會接受。
最後周雲也隻能硬着頭皮和宋遲一起唱了這首歌。
總導演聽完全場，說：“唱得還行啊，你又不是五音不全。”
“你不覺得我氣虛、高音又上不去嗎？”周雲問。
她自己是一臉尴尬。
總導演說：“沒事，你是個演員，觀衆對你唱歌沒有那麽高的要求的。”
周雲聽到總導演這麽說，歎了口氣。
兩個人離開演播廳，回休息室。
走廊上很多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和演員。
春晚的舞台，最多的就是舞蹈演員。
每一個節目都有很多舞蹈演員去烘托整個舞台的華美。
周雲和宋遲剛走到休息室門口，就聽到裏面有人在哭。
周雲腳步頓住了。
她有些驚訝地往裏面看了一眼，小聲問：“這是怎麽了？”
裏面有個人趴在桌子上哭。
宋遲搖頭。
今天同樣來參加彩排的歌手張懷秋也回來了。
他看到裏面的情形，有些驚訝，立即進去，問：“曉河，你這是怎麽了？”
裏面正趴在桌子上哭的歌手叫關曉河，是今年走紅的一個年輕歌手。
關曉河擡起頭，露出了紅彤彤的眼睛，她委屈地看着張懷秋，說：“我的節目被斃了。”
周雲和宋遲也進去坐下了，聽到關曉河跟張懷秋說的話，面面相觑。
作爲全國每年一度最盛大也是最受關注的活動，每年想要上春晚的節目不要太多，每年因爲播出時長、節目導向、明星咖位、不同節目類型的比例等種種原因，都會斃掉很多節目。
進入彩排環節的同樣如此。
關曉河作爲一個年輕歌手，這一次上春晚的節目是跟一位老前輩一起合唱，結果好死不活，這位老前輩突然被爆出有私生子，出軌了。
她直接被連累，跟着這個節目一起斃掉了。
周雲和宋遲聽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說清楚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都覺得這個關曉河挺背時的。
因爲一件跟自己沒有關系的事情，辛辛苦苦準備了這麽久的節目被斃了。
不僅是辛苦，像關曉河這樣剛走紅的年輕歌手，拿到一張春晚的入門券，背後她本人和經紀公司都不知道搭上了多少人脈才牽線成功。
周雲再一想到自己，唉，算了，還有什麽好不安的，既然春晚需要她，她再跑調也義不容辭啊。
周雲不是一個純粹的藝術家性格。
她的思想從小就受到“不給别人添麻煩”和“盡量顧全大局”的影響，嘴上硬，不斷推辭，可如果别人真需要她，隻要她能做，她往往覺得義不容辭。
“小雲。”宋遲忽然想到什麽，眼前一亮，“我有一個想法！”
周雲疑惑地看着他，問：“什麽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