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挂了宋遲的電話以後，一時陷入猶豫，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要不要給文冰打個電話。
文冰沒有主動跟她提這件事，她貿然打電話過去詢問，文冰也未必會樂意說，再說了，分手這事無論如何都是讓人不開心的，文冰的心情不好，她這再次戳刀子，合适嗎？
可周雲又覺得自己和文冰是朋友，既然是真正的朋友，知道了人家分手的事，如果不打個電話去詢問一下，也太不夠意思了。
到底還是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你在幹嘛？”周雲問。
“在弄《女殺手》的分鏡，你突然給我打電話，有什麽事？”文冰的聲音聽不出一絲異樣。
周雲說：“我聽說你跟溫莎分手了？”
“嗯。”文冰直接承認了，也沒有任何的猶豫。
周雲有些訝異，問：“什麽時候分的啊？怎麽都沒有聽你說過？”
“這種事情，我還滿大街嚷嚷啊？”
“也是，不過，你這次跟人家分手，怎麽也沒有見你有任何的異常？”周雲說，“我這幾天跟你聊天，也沒有感覺你哪裏不對勁。”
文冰歎了口氣，說：“說實話，我是早就想跟她分手了，我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沒有想到她的野心竟然那麽大，也沒有想到，她有那麽多的心思。”
“我早就跟你說過，她跟你在一起，目的不單純。”
“這人家跟我在一起，目的不單純也沒什麽，我能理解，我隻是以爲随着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變長，她能夠改變一些。”
“改變？”周雲問，“你以爲你是菩薩，來人家渡有緣人呢。”
文冰：“你這張嘴真損啊。”
“唉，不是，我以爲你早就知道她是這樣的人，不在乎呢。”周雲說，“那你們兩個人分手，我聽說你還讓她在你的團隊裏幹活？”
“沒，人家已經攀上另外的高枝了。”文冰意興闌珊地說，“哪裏還在乎我這裏的一畝三分地啊。”
“啊？她攀上什麽高枝了？”周雲問。
文冰說：“她去陳文俊的公司了，陳文俊願意給她個機會，讓她去做他公司的項目。”
周雲驚訝不已：“陳文俊？他怎麽突然冒出來了？”
“溫莎她本來也善于跟人打交道，之前結識了，一來二去的，兩個人就熟悉了吧。”文冰說，“她一直想要一個機會，去做更大的事情，我這裏沒她的位置，她對我有怨言也正常。”
“少來了，要不是你，她現在還在那家律所做普通的文員呢。”周雲說，“她是怎麽認識陳文俊的？”
文冰笑笑，“你就不用安慰我了。”
“行吧。”
“《陳因》這部戲拍得怎麽樣了？”文冰問，“能準時拍完嗎？我們這邊看景已經看好了，就等着三月份開拍了啊。”
周雲說：“你放心吧，這部劇我一月份就能殺青，留了緩沖的時間。”
“那就好。”文冰說，“我之前看到姜辛導演在劇組受傷了，你們劇組停拍，我還真擔心你到時候沒辦法過來。”
“明天就會恢複拍攝了。”周雲說，“等拍完《女殺手》，我真是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了，明年年底還要進組拍《殺曲》，這兩年一直在連軸轉。”
“你現在有很多戲都還沒有上，确實可以休息一段時間了。”文冰說，“我前不久在新盾的内部試映會上看了《四個殺手》，大家的評價都很不錯，尤其是對你的評價，我覺得你挺适合拍武俠片的，你身上有俠氣，這很難得，跟你比起來，其他三個人就跟學生一樣，好幾場戲的氣場都被你給壓住了，到時候這部電影上映，我猜應該會有很多人都覺得你帥。”
周雲說：“你覺得這部電影最後出來的效果怎麽樣？”
“一部挺好看的武俠片。”文冰說，“不過，說實話，跟我預想中的不太一樣。”
“嗯？怎麽說？”
“怎麽說呢，太工整了。”文冰說，“當然啊，這部電影的服化道和畫面沒得說，尤其是攝影，水平很高，非常精緻，但是我個人覺得它就是個故事，從頭到尾講了一個完整的故事，也講得挺有意思的，但看完之後沒留下什麽印象。”
周雲心想，她的預感成真了。
“唉，不瞞你說，我當時拍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
“是嗎？”
“嗯，姚遠風還一直在試圖說服我，想讓我拍第二部。”周雲說，“我是拍得特别不開心。”
“侯孟傑我也跟他打過交道，感覺挺自視甚高的人，你不喜歡他的性格，跟他合不來嗎？”
“哪能是因爲這個啊，就是他的導演方式，我有點适應不來。”周雲說，“具體的我也不好多說，可能也是我的問題吧，反正我是實在适應不來。”
文冰：“我也聽其他的人說過，他在片場特别要求所有人都要聽他的，是吧？”
“嗯。”
“但是你又是那種如果不信任這個導演、就沒有辦法完全聽這個導演的演員。”文冰對周雲顯然十分了解，“不過，新盾對這部電影還挺看好的，預估這部電影院線票房能到十億以上。”
“姚遠風跟我說了，要不然他怎麽想要開發第二部呢。”周雲說，“他這是想要提前把我的檔期給定下來呢。”
文冰笑了笑。
“比起拍《四個殺手》的第二部，我甯願跟着你多拍幾部《女殺手》。”周雲說，“都是動作片，跟你拍舒服多了。”
“但是他們對《女殺手》的票房前景可沒有《四個殺手》那個高。”文冰說，“不過也是，《女殺手》并不是按照商業大片的模式去做的，它還是比較的風格化，我也不想把它拍成爆米花電影。”
“你别這麽想，我從來不覺得隻有爆米花電影才能獲得高票房。”周雲說，“你看諾蘭，昆汀，他們拍的都不是爆米花電影，一樣充滿了風格，但是卻能夠赢得票房。”
“可别拿我跟他們比，我跟他們不是一個類型。”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我們不要覺得風格化的、作者型的電影就得不到觀衆的喜歡，你看《日子》，不一樣超出所有人的預料，拿到了好幾億的票房嗎？”周雲說，“制片公司肯定是從最保險的角度去判斷一部電影的票房前景，他們會做各種各樣的數據分析報告，但是那不是我們要管的東西，文冰，我們就把我們能做的做到最好，就行了。”
文冰歎了口氣，說：“别說了，你都不知道，新盾一直想要在《女殺手》中給你加一段談戀愛的戲，我已經拒絕了他們很多次了，但是他們非常強硬，拿出了各種各樣的……數據報告，來告訴我，如果不這麽做的話，《女殺手》的票房會少很多，他們想要一個英俊的男主角加大吸引女性觀衆的籌碼，同時，也想要在你這個角色上加一點愛情的元素，而不是純粹的動作打鬥，要有一點男女之間的暧昧，這樣才能夠讓你的角色在這部電影裏面有女人味一點。”
周雲聽得頭都是大的。
“你沒有跟他們說，我不願意嗎？”
“我說了，但是他們……嗯，你知道他們的作風的。”
周雲有些惱火。
“所以我和你兩個人意見加起來，他們都不重視是嗎？”周雲質問，“那如果最後我們一直不同意，他們會怎麽做？”
文冰說：“他們當然不會做什麽，隻是他們會反複地在内部強調，我們沒有按照他們的建議修改劇本，所以如果之後票房不好的話，不能怪他們。”
周雲：“我聽得有點上頭，但是，《一山二虎》已經定了春節檔上映，現在宣傳活動應該已經做起來了吧？”
“在預熱，現在電影上映宣傳不像以前拉長戰線，現在就開始宣傳，容易讓人疲勞。”文冰解釋。
“好吧。”
……
周雲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要給姚遠風打個電話，認真地跟他溝通一下。
“姚總。”周雲說打就打，一點沒猶豫的，對姚遠風她就沒有那麽多顧忌了，“我怎麽聽說《女殺手》的劇本還沒有定下來啊？不是三月份就要開拍了嗎？”
姚遠風打了個哈哈，說：“小雲啊，我們沒有說要改現在劇本裏面的内容，我們隻是在讨論給你加一條浪漫的愛情線，就像007，他不是每一部電影中都會出現一個大美女嗎？這樣才能夠吸引觀衆。”
周雲說：“可是，姚總，加愛情線的話就破壞現在這個劇本的結構了啊，這個劇本講的本來就是一個驚險的逃脫追殺的故事，在這種緊張刺激的過程中，你要是要加一條愛情線，除非是一夜情，否則怎麽融入到劇本裏面？”
姚遠風說：“一夜情也行啊，總而言之，還是要有點浪漫的元素，這樣也能吸引更多的觀衆，你說是不是？”
“姚總，不行啊，你要給她安排愛情線，等到後面第二部、第三部再說嘛，現在劇本都已經完整地寫出來了，突然加一條線，太奇怪了。”周雲說，“而且，我們這個又不是像007一樣，是一個比較熱血的、懲惡揚善的故事，我演的這個角色本來就是個殺手，充滿警惕，對周圍都有戒心，哪裏那麽容易陷入一段愛情中嘛。”
姚遠風：“小雲啊，我明白你想要堅持藝術的創作，可是你也要替我着想一下嘛，這部電影投資這麽高，到時候要是票房不好的話，賠本啊，我怎麽跟股東們交代？”
“你難道認爲我和文冰導演第三次合作的電影還會票房失利嗎？”周雲說，“我還以爲你早就相信我們的創作能力了呢，當初《日子》不也沒有人看好，也認爲這是一個很悶的、賣不出票的文藝片，結果您也知道呀，我和文冰都是你很熟悉的人了，你要多給我們一點信任嘛。”
姚遠風：“……小雲，《日子》的成功，那本身就是有很多的意外因素嘛，當然，最關鍵的還是因爲你貢獻了無與倫比的表演，但是《日子》的成本隻有幾百萬，《女殺手》不一樣，投資上億的，這個本我們新盾賠不起啊。”
“說到底你還是不相信我和文冰導演能夠給您把錢給賺回來。”周雲歎了口氣，“我在别人那裏得到的自信，今天這一通電話，全給摧毀了。”
姚遠風：“别别别，小雲，我怕了你了，你别這麽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行吧，這樣，你答應我，《四個殺手》第二部你繼續來演，我就答應你《女殺手》的劇本先不用改，好不好？”
“姚總，你不厚道。”周雲輕哼一聲，“《一山二虎》馬上就要上映了，現在的預售應該很不錯吧？有《一山二虎》成功在前，就算你不相信我和文冰導演，但你總要相信《一山二虎》成功之後，大家對衍生片的期待，我還以爲我答應來演《女殺手》，姚總怎麽也會念我三分情呢，原來在姚總眼中，這部電影風險這麽大。”
“唉，我真是怕了你了。”姚遠風啧了一聲，“我支持你，你是我的幸運女神，我不支持你那不是跟我幸運女神過不去，但我真不是蒙你，上億的投資，風險确實大，你總得給我一個說法，我才能夠搞定那些股東，你說是不是？”
“還要什麽說法啊，《月光下的你》不僅僅我答應主演了，我還把宋遲給拉上了。”周雲說，“我和宋遲第一次電影合作、還是演情侶，這都給了你們新盾了，您可千萬别再跟我說您也不看好這部電影的票房啊，要是這樣的話，我和宋遲趕緊把檔期挪出來。”
姚遠風：“停停停！就你和宋遲演，不說别的了，《女殺手》的劇本就按你和文冰說的辦，我充分地相信你們這兩位最有才華的年輕人組合，一定會給我帶來驚喜！”
周雲：“你看，我就說我和新盾的友誼是奔着長長久久去的，有您在，以後我和新盾的合作來日方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