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島的夜晚是奢靡的,五顔六色的燈光好像不要錢似的往路上行人的身上探來探去,像是要把有錢的和沒錢的分個清清楚楚。
音樂聲不間斷的響着,道路兩旁的路邊攤異常的熱鬧。三三兩兩的人群,圍坐一起,吹牛打屁。
或歡笑聲,或嬉鬧聲,或怒罵聲,或奢靡聲,或酒歌聲,人間煙火氣息十足,卻也是在發洩着白天積攢下來的壓抑。
“肥仔,上一批的潮州警員栽了,讓我在那群大佬面前好沒面子的。這一批的武林高手行不行啊?”
“放心吧洛哥,上一回是沒有預料到這個颠雄還是武林高手會金剛童子功,刀槍不入,原本準備的什麽屎啊尿啊黑狗血什麽的,一潑下去根本沒有用啊。”胖胖的肥仔找了個凳子坐下,擺着手,非常自信的繼續道:“這一回不同了,我找的這批高手都是港島個頂個的,他們一起聯手,别說颠雄啊,就是李小龍在世也抗不住啊。”
“這麽自信,都有誰啊?”
“鷹爪派殷天驕,肥螳螂法拉利,食鶴門鄧覺民,兵器高手小葉師傅,茅山旁門鍾老白,奔雷手文泰,西洋拳手龍卷風還有泰拳高手王比利啊。”
“哇,聽起來港島各門各派的高手都被你請到了,怎麽請的啊?”
“洛哥,有錢能使鬼推磨啊,這幾個人我花了二百多萬呢。還有啊,豪哥的手下大小壯和啞巴也來了,埋伏在暗處,準備了破邪的黑狗血還有屎啊尿啊什麽的。”
“其他幾個老大呢?”雷洛忽然皺起了眉頭。
“其他幾個老大也派了人,但不多,都是些小喽喽,加在一起都沒有豪哥的人多啊!”肥仔說道這裏,有意的打量了一下雷洛的表情,才繼續說道:“他們沒有豪哥講義氣,借人的時候豪哥還說‘一世人,兩兄弟’,他不挺你誰挺你!”
雷洛的嘴角微微上揚:“阿豪還是不錯的。”
肥仔看着雷洛臉上淡淡的笑容,心裏不自覺的發毛,他非常熟悉洛哥,甚至比他熟悉自家老婆都熟悉,洛哥雖然在笑,但眼神裏的陰翳是遮蓋不住的。
這下其他三大家族和四大社團怕是沒好果子吃了,洛哥辦事也敢隔岸觀望?
找死啊!
繁華的港島自然也有其陰暗的一面,在一條陰暗潮濕的街道,正發生着慘絕人寰的一幕。
“鷹爪?我看你是小雞啄米啊差不多!小米,給我卸了他的爪子!!”
烏鴉,哦不是,是颠雄正雙手叉着腰,趾高氣昂。
想跟他過招,先打敗的手下再說!
颠雄面前,倒在地上的是一個身穿中山裝的中年人。
中年人身材偏瘦,雙臂卻異常粗壯,尤其是其五指處,又粗又長,遍布厚厚的老繭。
此人,正是肥仔請來的八大高手之一的鷹爪派高手殷天驕。
此刻,殷天驕受了重創,正一邊咳血,一邊向後爬。
他的雙目此充滿可不可思議的畏懼,看着面前奇怪的生物,這一刻二十多年練武練就的世界觀都已經崩塌。
隻剩下無窮無盡的恐懼,巨大的恐懼刺激着他的身體作出反應,雙手抓地爬行後退是下意識的反應。
“唧唧!”
一個被裝在滿是符紙的大瓦罐裏,隻露出一個頭和四隻腳的奇怪生物朝着颠雄獻媚似的一笑,然後嚴肅着臉,朝着地上爬行的殷天驕走去。
由于身體上的罐子非常巨大,使它隻能露出大腿一下的部位,走路也因此一瘸一拐的,看起來頗爲滑稽。
但此刻,這個奇怪生物對面的九人卻完全沒有笑意,剛剛殷天驕的以身試法,讓這幾人知道了這鬼東西的可怕。
胖胖的,留着兩撇小胡子的法拉利率先說道:“這鬼東西怎麽看怎麽邪門。”
“我也看着邪門啊!但是黑狗血、童子尿,甚至是大糞那種肮髒的穢物我們都試過了,除了讓環境更臭,卵用沒有啊!”十人中的‘義群’小壯攤手稱奇。
“哎呀呀呀呀!”與小壯同行的啞巴一頓手舞足蹈,眼裏盡是不可思議。
“喂,鍾老白,你是茅山出身,我們這裏應該隻有你最懂這個吧?”手拿小葉師傅長劍的小葉師傅臉上也冒出了一層冷汗,想着一旁身穿馬褂的老相人詢問道。
鍾老白一臉無奈道:“這玩意我知道,但我沒法破啊!”
“知道就快說,我們現在最缺少的就是情報。那個該死的胖子,隻說要打死一個會武功的人,可沒說要對付一個抱着罐子的奇怪玩意。”
西洋拳手龍卷風精神高度集中,狠狠的盯着緩慢向前的怪物,緊緊的咬着牙,甚至流出滲出血來也不敢放松分毫。
剛剛也隻是瞬息之間,那個鷹爪門的殷天驕就是因爲對敵大意,被那怪物一腳踹中胸口就倒在了地上爬不起來了。
由此可見,這個怪物的力量比他大。
奇怪生物來到了殷天驕的旁邊,伸出手想要抓住殷天驕的胳膊。
幾乎是瞬間!
常年習武、對敵的殷天驕就有了反應,他撐開的雙掌變爲鷹爪,向着怪物伸出的雪白手腕抓去,翻轉抓扣,丹田之氣澎湃而出。
“抓到它的筋了?”
殷天驕心裏一喜,扣緊成拳,整個粗壯的手臂向兩側用力拉去!
“唧!”
“拉不動?怎麽可能!”
殷天驕手臂上的青筋已經暴起,他練鷹爪二十餘年,自信兩百多斤的東西他都可以撕扯開來,但看着怪物紋絲不動地雪白皮膚,他心底涼了。
鍾老白忽然道:“這個怪物叫埕人,其實他也是個可憐人。”
“啊!”
一聲慘叫。
在颠雄的注視下,瓦罐人沒有絲毫留手,它反抓住殷天驕的雙手,用力的向後拉扯,隻聽‘咔咔’兩聲,殷天驕的一條胳膊便是硬生生的卸了下來。
咔咔!
拉扯的摩擦聲,聽的衆人頭皮發麻。
倒是殷天驕的另一隻胳膊也被瓦罐人給卸了,倒是殷天驕爲什麽沒有發出慘叫?
原來早在第一支胳膊被卸下後,殷天驕就已經因疼痛昏死了過去。這反而成了一件好事,使他躲過了第二隻胳膊卸下來時的疼痛。
“這玩意可憐?别開玩笑了,我看殷大哥更可憐。”奔雷手文泰自小就和殷天驕相熟,可謂是一同長大,此時看到殷天驕的慘樣,忍不住心有戚戚。
“唧唧!”
瓦罐人拖着殷天驕的腳來到颠雄的面前,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手舞足蹈着,似乎是在想要獎勵。
砰!
颠雄冷漠的将殷天驕一腳踹開,又一腳揣在了瓦罐人的屁股上,癫狂道:“姥姥的,才幹掉了一個人有什麽高興的,給我将對面的那群人全宰了。”
瓦罐人被踹了一個趔趄,但好在有一個瓦罐,他雙腳伸進了瓦罐裏穩住了平衡,後又将腳伸出,算是重新站了起來,一臉委屈,同時看向對面十人面色陰沉了起來。
“這麽聽話,不懂是非,這個埕人一定颠雄從小從人販子手裏買下來被拐賣的娃娃。”鍾老白見瓦罐人面色不善,心裏一顫,忍不住的後退一步,繼續道:“埕人非鬼非人,是指被困在特定壇子裏的人。”
“法師一般先用藥水潰爛他們的皮膚,将他們困在特定的壇子裏,再敷上一些特殊的藥粉,接着長期給他們吃特質的藥,同時控制思想,沒有死的就成了埕人!”
“這個埕人思想聽話,還想要讨好主人,堪稱完美!”
“呀,竟然碰上一個有見識的了!”颠雄歪挺着身子,伸出手,哈哈笑道:“看你還挺有見識的,想必也懂一些法術,有沒有興趣和我混啊?”
“呸!”鍾老白面露不屑,“我不屑與殘害幼童、販賣白面的邪魔爲伍!”
颠雄聽到鍾老白罵他,不怒反笑道:“天真!時代變了老弟,不賣白面,坐等在山上餓死啊?”
“你還愣在這裏幹嘛?給你把刀,幹掉他們!”
說着,颠雄從口中吐出一把小紙刀放在掌心,雙掌一撮,一把長半米的紙質西瓜刀就出現在了他手上,接着丢給瓦罐人。
“唧唧!”
瓦罐人拿到刀,十分興奮的比劃了起來,‘茲拉拉’,紙刀與牆面摩擦,黑暗中發出一陣耀眼的火花和難聽的摩擦聲。
鍾老白雙目凸起,錯愕道:“啊?搓紙爲刀?”
“這下麻煩了,這是個精通各家法術的高手。”鍾老白看向九人,面色凝重。
小葉師傅也是滿臉凝重,詢問道:“那該怎麽辦?總不至于十個人都打不過一個吧。”
法拉利喪着臉,問道:“先說說這個瓦罐怪物該怎麽解決吧!”
“埕人非人非鬼,所以不怕黑狗血、童子尿,甚至因爲長期擦特定的藥粉、吃特定的藥,所以刀槍不入。”
“但也并非不可以對付,埕人因從小和壇子長在一起,自身生命也和壇子息息相關,隻要打破壇子,埕人就必死無疑。”
“但是...”
說道這裏的鍾老白忽然拿出八卦羅盤,擡頭張望。
羅盤之上,長長的指針瘋狂轉動。
“但是什麽?”
“阿咦?”
“但是,還有更麻煩的在上面!”
鍾老白擡望停止,盯着一個方向,聲音凝重。
衆人順着鍾老白的目光,擡頭看去!